這天夜裏,莫楓和小丫頭的阿爸務農回來,小丫頭正在廚房裏做著飯菜,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山歌。

小丫頭的世界很簡單,日子過得輕鬆自在,以往小丫頭感覺有些無聊,但是從莫楓來了之後,小丫頭就纏上了莫楓,每天莫楓睡前給她講故事,就成了小丫頭為數不多期待的事情。

“小小,今晚做的什麽啊?”阿爸清理了身上在地裏沾染的泥土,走進廚房去幫小丫頭做飯,而莫楓卻泡在一個木桶裏。

那是小丫頭的阿爸配出來的藥浴,據說對莫楓的傷勢恢複有好處。

莫楓拒絕不過,每天晚上回來就會泡上一會。

和風刀正雄的那一戰,絕對是他血瞳之名震驚世界之後最慘烈的一戰,瘋狂追殺千裏,身體幾近枯竭。

憑著陽珠和內功心法,莫楓的傷勢恢複很快,但是到了現在卻還是沒有完全複原,有了藥浴,確實對加快傷勢恢複有些幫助。

大山裏別的不多,藥材倒是長得到處都是。

半個小時之後,莫楓從房間裏出來,穿著小丫頭阿爸的樸素衣服,卻不能掩蓋他挺拔的身軀以及俊逸的外表。

一頭長發已然披肩,清洗之後柔順發亮,讓小丫頭都有些羨慕。

“大哥哥,吃飯了哦。”小丫頭可愛的聲音傳來,桌上已經擺上了小丫頭弄出來的晚飯,幾個小菜,一盤臘肉。這是小丫頭家裏最豐盛的晚餐。

莫楓淡淡笑著笑,接過小丫頭盛的大米飯,夾起一塊臘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

“好吃。”莫楓點頭,盡管他嘴裏感覺不到任何味道,可是他知道,他這樣一句隨口的稱讚,會讓小丫頭的小臉上笑開了花。

飯沒吃幾口,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急切的敲門聲。

小丫頭的阿爸打開房門,一個年輕的男人帶著滿臉焦急站在那裏,看到阿爸之後一把拉住他的手:“喬哥兒,我媳婦她快生了,快去看看吧!”

小丫頭的阿爸姓喬,村裏人一般叫他喬哥兒,一臉焦急的男人就是隔壁王家的男人,他的媳婦就是懷孕九個月,經常給莫楓送雞湯的女人。

聽男人一說,小丫頭的阿爸二話不說,翻身從房間裏背出一個藥箱子,跟著男人就往隔壁跑去。

小丫頭放下飯碗,連忙跟上,莫楓也是如此。

王家外已經站了不少人,都是雙河村的村民,在王家農房裏,男人的老媽媽跟陪在大肚子孕婦身旁,那經常給莫楓送雞湯的王家媳婦正痛苦的大喊著,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打濕了長發。

“喬哥兒來了,快讓讓,讓喬哥兒幫忙接生!”有村民看到王家男人和小丫頭的阿爸匆匆趕來,連忙大喊。

雙河村就小丫頭的阿爸一個醫生,平時村裏哪家媳婦生孩子都是他幫忙接生,雖然大男人給一個女人接生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大家顯然都已經習慣了。

兩人進了屋裏,大門又被關上,一大群村民再度圍了上去,在門口聽著動靜。

小丫頭和莫楓也在人群裏,小丫頭漂亮的大眼睛一直盯著大門,她已經不

小了,懂得生孩子是什麽情況,心裏對王家媳婦有些擔心。

莫楓的眼睛卻在村民們的臉上瞟過,看到他們不管男女一個個都是一臉焦急的模樣,心裏有些複雜。

王家媳婦依然在痛苦大叫著,時不時傳來小丫頭阿爸喊用力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屋裏痛苦的聲音依舊沒有減弱,外麵等待的村民們顯得更加焦急,就跟自己家媳婦生孩子一樣,轉來轉去個不停。

“哇哇!哇!”

猛然間,嬰兒啼哭的聲音響起,代表著王家媳婦已經順利產下嬰兒。

門外的村民們聽到這哭聲之後,紛紛吐了口長氣,臉上的焦急消失不見,換上的則是一臉的激動和欣喜。

“終於生了!生了!是個男孩!”房門打開,王家婆婆笑得合不攏嘴。

“恭喜恭喜!”村民們紛紛笑著恭喜個不停,然後各自散去。

當莫楓以為就此散了的時候,家家戶戶卻又重新聚在了王家屋外,一個個手裏拿著大米雞蛋等等東西。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小丫頭如同一隻高興的百靈鳥,高興得蹦蹦跳跳的,拉著莫楓的手不住打擺。

王家男人和小丫頭的阿爸出現在大門口,阿爸擦著頭上的汗水,王家男人懷裏抱著剛出生的嬰兒,虎目裏閃動著欣喜的淚花。

“看看,這是我兒子!”

村民們紛紛湧上去,看著已經熟睡的嬰兒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爭論著到底像王家媳婦多一點還是像男人多一點。

小丫頭也鬆開莫楓的手擠到了王家男人麵前,望著睡熟的嬰兒,用手輕輕在嬰兒嬌嫩的皮膚上滑過,發出咯咯的笑聲。

莫楓就那樣靜靜站著,他不用去擠,憑他武者的視覺,一眼就能看清熟睡中的嬰兒。

每個人的笑臉在莫楓眼前是那麽鮮活,熟睡中的嬰兒是那麽可愛。

為什麽大家會這麽開心?跟自己的孩子出世了一樣?為什麽在這個大山裏的小村落裏,會充斥著這樣一群淳樸而可愛的村民?

淳樸的人們,人情冷暖,在這一刻淋漓盡致。

“小兄弟,抱抱我兒子吧。”在小丫頭的阿爸示意下,王家男人忽然對莫楓走來,他伸出手,將嬰兒遞到莫楓麵前。

莫楓微微怔了怔,雙手有些發顫,隨後,他伸出了雙手,接過這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嬰兒在熟睡,莫楓抱在懷裏,就如同抱著一個精致的洋娃娃,不過兩個巴掌大的嬰兒,安詳的躺在他的懷中。

這個小小的生命,為莫楓帶來了一種希望,還有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在莫楓心裏蔓延。

他的腦海中有刹那的短路,那顆冰冷的心忽然驟停了一下。

嘭嘭……嘭嘭……嘭嘭。

強烈的心跳在下一刻響起,莫楓仿佛覺得心中有一根弦忽然崩塌。

莫楓的心,鮮活了,捧著這剛出生的嬰兒,他感覺到了一股暖意!

臉上有**滑落,莫楓伸手摸了一下,入手一片冰涼。

那是……淚?

莫楓心中猛然有種瘋狂的喜悅升騰而起,他感覺到了!感覺到了欣喜,感覺到了溫暖,感覺到了他流出眼淚!

胸膛裏的心跳如此鮮活,莫楓想要放聲大吼。

回來了!都回來了!那些失去的知覺和感情,都回來了!

在這個深夜,一個嬰兒出生,莫楓隨之重生。

所有村民默默的看著,他們從心底接受莫楓,看到莫楓眼中滑落的淚水,他們相視一笑。

小心翼翼的將嬰兒重新還給王家男人,莫楓滿臉笑意的說道:“真可愛,恭喜王哥。”

“喜歡吧?你也可以生一個啊。”王家男人哈哈大笑,善意的取笑道。

村民們紛紛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慢慢的全是歡喜。

王家門前,一直回**著眾人的笑聲,直到深夜,村民們才各自散去。

返回家裏,小丫頭將冷卻的飯菜重新加熱,三人吃過之後,小丫頭的阿爸回屋睡覺,小丫頭照例黏著莫楓要他將故事。

莫楓滿臉笑容的抱著小丫頭,今晚上他的故事,將得深情並茂。

小丫頭聽了一般,卻忽然有些傷心的低下了頭。

“大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再度抬頭,小丫頭的眼中滿是淚水。

她敏感的發現了莫楓的不同,她知道,大哥哥找回了他失去的東西。

而這,也意味著大哥哥要離開了。

“小丫頭,大哥哥以後會回來看你的。”莫楓沉默了一會,溫柔的說道。

他沒有欺騙小丫頭,小丫頭雖然是山裏的孩子,可是某些時候,卻比城市裏的孩子更加懂事。

“小小從小就沒有媽媽,阿爸把我養大很辛苦,小小從小就很孤獨,有大哥哥在我才會開心。”小丫頭滿臉淚水,她看向莫楓的眼中滿是不舍。

莫楓心頭一顫,他從來沒問過小丫頭的媽媽去了哪裏,小丫頭也從來沒有提起,展現在莫楓麵前的,一直都是那個開心快樂活潑的小小,除了今晚。

如果可以,莫楓也想留在這裏,留在這個讓他重生,讓他感動的雙河村,可是他有自己的父母,愛人,兄弟。

如今找回了自己,他應該回去,那裏有太多的人在擔心著他。

“小小知道,大哥哥有自己的事情,就像每天阿爸都要上山采藥一樣。小小等大哥哥再來看小小。”小丫頭泣不成聲,莫楓將她抱在懷裏小聲安慰。

屋外,小丫頭的阿爸靠在牆頭,他眼中也有著淚花。

這一夜,小丫頭不肯離開,在莫楓懷裏入睡。

清晨,小丫頭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莫楓已經離去,他給小丫頭留下了一個木雕,是他閑暇的時候按照小丫頭的模樣雕刻而成。

太陽升起,溫暖陽光遍灑大地,這個天府境內大山裏的小山村裏,一切如常,隻是少了一個名叫莫楓的青年。

已經遠離的雙河村,在莫楓回頭的那一刻,變得清晰,莫楓似乎還能看到村口外,一個小女孩,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揮動她的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