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煙搭橋酒開路。

酒過三巡,顧仲良的興致愈發高昂,偏偏再遇上一個活的能說成死的,死的也能說成活的的韓少楓,兩人話匣子一打開,收都收不住。

“少楓,最近補習得怎麽樣了?”

“挺好的!”

韓少楓看了下顧清綰說:“多虧了班長這個全片區第一,幫我製定了一套完善的補習計劃,否則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沒法讓我的學習成績提升這麽快,不過最近我的補習時間,沒有之前那麽多。”

“哦?怎麽回事?”

韓少楓笑說:“家裏經濟有些困難,我不得不找一份臨時工賺錢,那個…叔叔,你不會怪我不務正業吧?”

“當然不會。”

顧仲良歎了一口氣,感慨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最起碼與富貴之家的孩子相比,窮人家的孩子遇到挫折時,更懂得如何堅強、樂觀的麵對和挑戰困難,不過……”

顧仲良話鋒一轉,韓少楓和顧清綰心裏同時一緊。

“不過,距離高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這個時候選擇勤工儉學,無論怎麽看都有些不明智。”

“這樣吧,如果你家裏實在太困難,你給叔叔說,我們家還有些閑錢,你先暫時拿去用,雖然不多但是解決一下燃眉之急還是可以的,也不用急著還,反正家裏也沒有什麽大事,等你什麽時候有了再還就行。”

“誰說我們家沒有大事了?”

吳秀梅頓時不同意:“清綰上大學是大事,給她添置衣服首飾,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為將來能夠加入豪門打下堅實的基礎,培養出少奶奶應有的氣質,這些哪一件是小事?借錢?我堅決不同意。”

“閉嘴,這個家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顧仲良嗬斥了吳秀梅一句,轉而道:“少楓,她就是這麽個勢利眼的婦道人家,你別將你阿姨的話放在心上,別的不敢說,至少在這個家裏,我的話還是說一不二的,有困難要說。”

嚇死我了!

韓少楓還以為顧仲良的“不過”,是對他的決定不滿,沒曾想到他竟然是在為自己設身處地的考慮,心中充滿了感激,也算是知道顧清綰善良的性格到底隨誰了,當即笑道:“叔叔,不妨礙的,我找的那份臨時工報酬挺高的。”

“臨時工的工資能高到哪裏去?”

顧仲良不太相信韓少楓的話,隻當是這個小家夥受了吳秀梅言語的刺激,強烈的自尊心在作祟:“你是不是在擔心你阿姨對你有意見?今天叔叔就把話撂這裏了,你的性格非常對我脾氣,叔叔看好你,就像看待自己親兒子一樣,隻要你開口,任何時間叔叔都能把錢借給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人生嘛,總會有困難需要求助別人的時候,到時候我們家有困難,而趕巧你韓少楓有能力,叔叔相信你也不會袖手旁觀。”

聞言,韓少楓蛋碎一頓:叔叔,你能別把我當你親兒子看麽?要是這樣的話,我和清綰這關係豈

不是亂來?你說這酒喝得,誤不誤事?

顧清綰的反應尤為強烈:“爸爸,你是不是喝多啦,怎麽可以這樣胡言亂語?豬頭才不能做你的親兒子呢!”

“為什麽就不可以了?”

“因…因為……”

顧清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慌神的目光看向韓少楓:死豬頭,你還看熱鬧?你快想個理由出來啊,要是爸爸真頭腦發熱,非得認你做幹兒子什麽的,以後咱倆到底還處不處了?

都說了不喝酒不喝酒,偏偏要喝,盡給人來事兒,人家這是招誰惹誰了?

韓少楓心領神會,剛要開口——

“叮咚!”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聲突兀響起。

顧仲良皺眉:“大中午的誰會到家裏來串門?閨女兒,去開門看看。”

顧清綰點頭,作勢就要起身,不曾想從吃飯開始到現在,一直鐵青著一張臉的吳秀梅,眉飛色舞的驟然起身:“不用了,我親自去。”

看著吳秀梅的背影,顧清綰黛眉微鎖:“開個門而已,媽媽至於這麽興奮嗎?”

韓少楓聳了聳肩,表示不清楚。

“好了別管那麽多,少楓,來來來,我們繼續喝,多吃菜啊!”

“誒,叔叔,我給你倒滿!”

……

“哎喲喂,人來就行了,還帶這麽多東西到家裏來,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驀地,吳秀梅極其誇張的話音從門口傳來。

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韓少楓三人,紛紛投去目光,顧清綰臉色頓然一變,起身嬌喝:“你怎麽會來我家?立即給我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顧清綰是出了名的溫柔如水,善良到讓人能為她著急的程度,能夠讓她反應這麽強烈,並且還是帶著憤怒喝出話的情況,唯有——廖文康。

是的,就是廖文康。

這個穿了一身名牌的家夥已經走入了房間,正人模狗樣的指揮著一群搬運工,將一件件東西搬到客廳。

像這種老舊的員工宿舍樓,是沒有客廳和餐廳之分的,因此隨著搬運而來的物件增多,導致原本狹小的空間更加活動不開,而廖文康的身影,自然是愈發的鶴立雞群,想不看到他都難。

“沒錯,顧家不歡迎你這種人渣,立即給我滾出去。”

顧仲良也認出廖文康,身為一個父親,他是絕對不可能原諒一個,企圖侮辱自己寶貝女兒清白的人的,“砰”地一聲放下酒杯,帶著殺氣騰騰的氣勢,起身便跑向廚房拿起一把菜刀。

什麽廖家繼承者?什麽大少爺?什麽豪門公子哥?

在我老顧的眼裏,隻要傷害了我女兒,屁都不是,老子先把你活劈了再說,

對於如此生猛的顧仲良,看得目瞪口呆的韓少楓,隻能說一個字:牛!

如果非得讓他用一句話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他隻能說:廖文康這種人?砍死活該。

非常顯然。

之前有吳秀梅打的預防針,廖文康已經斷定顧仲良

肯定對自己非常厭惡,可是他也沒有想到,顧仲良對他的憎恨,已經達到這種提刀就砍的地步。

此時此刻他的處境,與坐在餐桌上神情優哉遊哉,一臉看好戲的韓少楓相比,完全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塊才能發泄心頭之恨,不過在此之前的前提是——小命要緊。

廖文康快速朝門外退,神色驚慌:“阿姨,我早就說了,顧叔叔和班長是不會原諒我了,你看顧叔叔還在氣頭上,要不我先回去,等他氣消了我再來?”

“不行。”

對於吳秀梅來說,廖文康就是她的聚寶盆、提款機,她之前嚐到甜頭,盡管這幾天一直不敢在顧仲良父女麵前表露出來,但是那種食髓知味的感覺,已經讓她念念不忘,這幾天沒有在廖文康那裏得到好處,總覺得心裏缺少了點兒什麽。

再看看眼前,這些廖文康帶來的禮物,任誰一看都是高檔玩意兒,如果讓這煮熟的鴨子從嘴邊飛走,那等於是要了她的命。

於是,吳秀梅直接將廖文康保護起來,朝顧仲良喝道:“你是不是瘋了?”

“廖文康是誰?他是廖家的大少爺,動下手指能讓你丟工作,一句話能讓你在蓉城待不下去,要是他真有個什麽好歹,這個家也就完了;顧仲良,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麽意氣用事?”

畢竟是老夫老妻,顧仲良對吳秀梅下不了手,不得不停下步伐,怒意絲毫未減:“你的意思是說,我女兒險些慘遭毒手,我這做父親的還得忍氣吞聲?有錢有勢的人能夠為非作歹,像我這樣的窮光蛋,就算是想要討個公道還得看人家樂不樂意?”

“沒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吳秀梅喝道:“如果你有身份有背景,在運輸隊兢兢業業做了二十多年,憑什麽還是一個普通司機?如果你有錢有權,我們一家三口這麽多年了,憑什麽還蝸居在這個麵積不到七十平方的破樓裏?”

“我……”

顧仲良麵對吳秀梅的質問,啞口無言,盡管他不想承認,但這些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見得顧仲良被自己的話喝止住,吳秀梅眼裏閃過一絲欣喜光芒,繼續說:“再則說了,人一輩子誰不犯這樣那樣的錯誤,法律都不外乎人情,更何況清綰不是沒有遭迫害麽,人家小廖是帶著誠意,專門來我們家道歉的,就算是你要動手,就不能先聽聽看人家有什麽想說的?”

顧仲良冷哼:“跟這種人?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滾,馬上消失在我眼前,我顧仲良的女兒到底有多麽優秀我自己最清楚,廖家大少爺怎麽了?就你這種人渣,就算富可敵國也配不上她。”

“噗通!”

顧仲良話音落下,廖文康直接放大招,一頭跪在地上,磕得地板老疼了,一臉的懺悔:“叔叔,我知道我太年輕了不懂事,以至於險些做出傷害顧清綰同學的糊塗事,阿姨已經痛罵了我一頓,並且我在家裏也深刻反思了,這次真的是帶著誠意登門道歉,希望你無論如何也給我一個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