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楓本性雖是視財如命,但並不意味著他為了蠅頭小利,真的會棄性命於不顧,之所以冒險拾取那些試煉者遺留下來的荒獄令,出於三個考慮。

第一,或是獸潮初期,這些湧現出來的妖獸並不算太強,他自問以他和火飛的能力,想要脫困完全不是問題。

第二,荒獄令對於剛剛加入荒火教的弟子而言意義重大,關乎著很長一段時間的修煉資源。

當然了。

韓少楓是不在乎那點修煉資源的,他隻不過是出於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所在寒門招收弟子,也弄出一套類似於荒火教的招收方式,那麽荒獄令數量的多少,決定的絕非僅僅隻是修煉資源多少的問題,更關乎於其潛力、能力以及地位。

畢竟能夠斬獲更多令牌者,除了實力和能力之外,氣運也占一定部分的因素。

韓少楓相信,氣運這種若有似無的存在,相當於就是一個體術修煉者的命數,就算天賦再好,若是沒有氣運庇佑也活不長久,在他看來,一切與他為敵的曠世奇才都是氣運匱乏者,譬如說天問,那個對天道起誓,哪怕是追殺至天涯海角也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家夥,就是其中之一,因為這種人命中注定活不長久,既是如此,哪有氣運庇護?

第三,也是最為直觀重要的一點。

打荒獄試煉開始,他就和火飛龜縮在落月坡,對於荒獄界其他地方的情況並不了解,盲目的逃竄反而極其容易自掘墳墓葬送虎口,倒不如趁著拾取荒獄令的這個時間空隙,暗暗觀察獸潮的衝擊路線,再去尋找破解的辦法。

之所以他如此認定也是有根據的,萬事萬物都有著自身的規律,這些嗜血妖獸怎麽可能為了區區兩個修士,展開瘋狂圍攻,而不去選擇試煉者更為集中的地帶呢?

火飛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可若是論生活常識和生存能力,自是無法與韓少楓相提並論。

她隻是見得韓少楓的態度無比堅決,自己又左右不了這個老大天馬行空的想法,不得不選擇順從,至於到底該如何逃出生天,那就不是她去關心的事情了: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想那麽多幹什麽?

“……”

可是,對韓少楓縝密性格了解的人終究是太少了,譬如此時的偏荒殿,見得韓少楓和火飛二人,不顧性命瘋狂收刮散落的荒獄令,便是各有想法。

“愚蠢!”

夏驚蟄第一個跳了出來,忍不住喝道:“荒獄界每三年爆發一次小規模獸潮,而這些人的運氣實在不好,居然撞上三十年一次的大規模爆發,拖延的時間越久,橫行的妖獸就將越來越強,即便是我等親傳弟子置身其中也沒有任何把握能夠生存,這個叫做獨孤九易的小輩,竟是如此托大,完全就是一種不知死活的行為。”

“他自身不知死活就算了,居然連累火飛。”

“火飛乃是此次招收弟子之中,唯一一個也是舉世罕見的九星至尊潛力弟子,可謂是前途無量,此子竟是連火飛也拖累,若是火飛有個什麽好歹,甚至葬送獸腹之中,如此罪責他承擔得起

嗎?”

頓了頓聲,夏驚蟄轉頭看向荒焰長老道:“長老,弟子以為,此人無論是否能夠幸存,如此不顧大局之輩,都該掃地出門!”

“是麽?”

荒焰長老洞察分明,哪裏看不出夏驚蟄與獨孤九易之間有矛盾,既不否認也不默認,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隨後看向其他幾位大人物道:“荒獄界大規模獸潮爆發,確是我等所料未及之事,諸位以為該如何處理?”

荒琉長老道:“此次招收弟子,潛力天賦普遍偏高,若是折損過多對於我們接下來的大計並不有利,因此本座認為應該及時出手,中斷此次試煉,再則,試煉已經進行了十數天,每一位幸存弟子的表現我等都看在眼中,是強是弱是否有潛力心中已有定論,難道不是麽?”

“本座不同意荒琉長老的意見!”

荒殤長老沉聲說:“獸潮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乃是人心,若是在獸潮開啟初期階段我等便出手,將之一一解救出來,如何能夠做到優勝劣汰?不若讓這些弟子再煎熬一段時間以觀後效。”

“畢竟,天賦和潛力是在絕境中激發出來的,相信幸存的試煉者中,不少人骨子裏隱藏的能力還未完全激發出來,說不一定就在這些人中,還能帶給我們更多的驚喜呢?”

說到這裏,荒殤長老目光定格在空間鏡像儀中韓少楓的身上,咧嘴一笑:“就拿這個小家夥來說。”

“在未曾參加初核之前,此子便是火飛的老大,而在荒獄試煉開始到至今,也一直是以他作為主導。”

“諸位,相信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火飛的厲害,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心甘情願屈居獨孤九易之下任他差遣調度言聽計從,難道真的隻是一種偶然麽?”

“若說是在凡俗世界,這樣的情況不是不可以理解,但要知道我們所在的是體術界,一個誰的拳頭大誰就是主宰的殘酷世界,本座以為,我們似乎打一開始就低估了他的能力。”

“最起碼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獨孤九易與火飛,乃是整整五千試煉者中生存得最為逍遙自在的存在,難道不是麽?”

夏驚蟄不甘心,還想說些什麽。

但是聽完荒殤長老一番話後的荒焰長老,腦海中立即浮現出虛幻之影對他講的那一番話,心中已有決斷,根本就不給夏驚蟄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點了點頭:“荒殤言之有理,那便按他所言辦吧!”

“不過獸潮向來多變,並不能以常理度量,因此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諸位開始做好營救的準備吧,一旦情況惡化不得猶豫,立即出手,稍有怠慢者,教規處置!”

“謹遵上令!”

“……”

荒獄界內。

荒獄令收刮完畢,達到數百枚之多,收獲頗豐。

火飛來不及有半點高興,見得局勢越來越嚴峻,在躲開一道妖獸攻擊後看向韓少楓道:“老大,現在我們該往哪裏逃?”

韓少楓在收刮荒獄令的同時,已經在觀察周圍局勢,聽到火飛如此問話,想也不想便指著一個方向道:

“那裏!”

順著韓少楓手指所指方向看去,火飛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荒獄之河?”

見得韓少楓篤定點頭,火飛的頭搖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老大,我們初來之時之所以將蟄伏之地選在這落月坡,便是因為這條貫穿整個荒獄界的河道上,有種莫名的禁忌規則,阻擋了妖獸和其他生靈的橫渡,我等即便天賦再強,也不過區區分神境一重和武嬰境九重巔峰,比之湧現出來的許多妖獸等階還要低,如何能橫飛得過去?”

“誰說一定要橫渡了?”

韓少楓咧嘴邪笑說:“之前便有不少妖獸從河道內出現,意味著隨著獸潮的爆發,那種特殊禁製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事實上對我們的阻礙已經不如想象中那麽強烈。更何況這些妖獸跟瘋了似的朝陸地狂湧,就意味著河道裏即便有妖獸存在,也沒有地麵上這麽密集,反而給我們提供了求生的契機,難道不是麽?”

聽到韓少楓的話,火飛靜下心來一想,似乎也是這個理兒,一副認命的模樣:“好吧,事已至此,再壞的結果不外乎身死道消,與其優柔寡斷還不如搏上一搏,聽你的就是了!”

一旦確立了明確的目標,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或許是可憐袁鵬悲催到倒黴透頂的命運,韓少楓沒有多做考慮,一手將陷阱坑洞中的袁鵬撈在手裏,用一根青蔓藤捆綁在背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與火飛同時展開身法,撕開虛空裂縫,再度現身之時已至荒獄河道邊沿,想也不想縱身便是一躍而下。

“噗通!”

水花四濺,無數妖獸的攻擊統統落空,待到水麵恢複平靜,哪裏還有韓少楓二人的蹤跡?

“……”

正如韓少楓所料,當兩人潛入水底,遭遇的妖獸數量的確稀少,以二人靈活而迅捷的身形,在不選擇直接正麵衝突的情況下,要躲過並不困難。

可是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並不唱,二人在順著水流而下,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後,二人便發現出沒的妖獸等階越來越高,其數量也越來越多,之前行之有效的辦法已經逐漸行不通了。

特別是遭遇到一個叫做水瀨鬼猴的妖獸種族,在數次交鋒之下,不僅身修火係術法的火飛身上受了不小的傷勢,就連韓少楓也已經開始力所不及,數次出現危險狀況。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韓少楓當機立斷:“上岸!”

“是!”

“轟隆隆!”

荒獄河道某處河段,炸水聲響起,兩道水柱衝天而起。

“什麽人?”

警覺低喝之聲傳出,韓少楓二人放眸一看,河岸邊沿的試煉者竟有一百多人,正在集結朝遠方山脈遁去,見得有異狀出現紛紛圍了上來。

“諸位道友莫要慌張,我等同是試煉者!”

韓少楓揚聲,打消這群人的顧慮。

“你們是……獨孤九易與火飛?背上之人可是袁鵬?”

有人認出三人,韓少楓鬆了一口氣:“諸位,不知何往?”

“帝星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