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萬魔之祖萬分恐怖,哪怕被鎮壓沉睡數百年之久,一朝封印破開,滔天魔氣絲毫不減,哪怕僅是一隻手同樣堪比絕世傳承祖器,魔光綻放宛若烈焰之劍,竟是將韓少楓無所不能的鴻蒙帝光破開,手掌已是掙脫,就要朝外飛遁而去。

顯然魔神之手非常清楚,它所麵對的敵人空前強大,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別說斬殺韓少楓了,就算是想要逃遁都極難,因此並不願意放棄任何機會,想要一鼓作氣遠走高飛。

魔,之所以讓玄界不寒而栗,除了其殘暴冷酷極度邪惡之外,其難以斬殺的程度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尤其是大魔神,隻要這隻手逃出生天,以其對魔道的可怖造化,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打破所有封印,重塑魔神真身,禍亂玄界九天十地。

“鎮!”

韓少楓自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就連盤坐在寒門演武廣場上的本尊,都是猛然睜開眼眸,帝光滔滔,加持在鴻蒙元神身軀,雙手凝結,一道鴻蒙帝印轉眼凝成,加諸小成勢境之力,“轟隆”一聲,直是將其鎮壓得無法動彈半分。

“隔空攝拿!”

一擊得手,韓少楓未有半點猶豫,鴻蒙元神將其擒拿在手,隔空拖拽,直是要將其鎮壓在八荒玄府之中。

八荒玄府內有天尊聖殿,天尊經文至高無上,哪怕是魔神之手,照樣可以鎮壓。

“蒼天亂魔血!”

然而,殘留著大魔神意誌的魔神之手,依然不曾就範,魔氣縱橫如刀,竟是瘋狂斬裂自身魔手,但見魔神之血橫空爆濺,天地潑灑飛揚。

“八荒陽炎!”

韓少楓神色凜然,陽炎之印匯聚,八荒烈焰風暴卷席,直是將其魔血焚燒得一幹二淨。

轟隆隆!

緊接著,魔神之手失去所有光華,通天魔氣收斂,被神鬼亂力牽引,直入八荒玄府之內,永鎮天尊聖殿之中,再度恢複晶瑩剔透的模樣,仙氣縈繞,迷惑蒼生。

魔神之手,鎮壓成功!

滅世佛最後一道神魂得以解脫,化為一道流光,極速奔騰,沒入三生靈柩之中。

就此,滅世佛徹底複活。

天地失聲。

做完這一切的韓少楓,周身鴻蒙帝光更盛,傲然佇立虛空,愈發顯得戰無不勝,目光遠眺,仿佛在冷視整個玄界,半晌後開口:“諸位今日之舉,本帝銘記在心,不日之後便會帝駕親臨,一一向諸位討教。”

呼!

話罷,韓少楓壓根兒就沒有給任何人還嘴的機會,鴻蒙元神收回體內,緊接著月芒天道泯滅,天地中一切異象就此消失不見。

“……”

寒門,演武廣場。

韓少楓等人紛紛睜開眼眸,目光投向大長老。

大長老自是知道大家想詢問什麽,也沒有賣關子,抬眸看向依舊在瘋狂凝轉的三生靈柩,聳了聳肩道:“此次招魂,雖是屢屢出乎預料,但總的來說還算有驚無險。”

“老禿驢生前本就絕世強悍,而葬道絕仙陣和三生靈柩長達二十年的洗禮,並非對他無益,反而因為這

諸多種種的巧合,令他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下,足足修煉了二十年,現如今他的三魂七魄已經徹底歸為,以他的造化和手段,隻需重新熟悉一番就能重新掌握一切力量。”

“若是不出本座所料,多則半月,少則三天,老禿驢必醒,已經沒有我們什麽事了!”

“呼!”

聽到大長老的話,所有人方才如釋重負長籲一口氣,凝重的神色徹底放鬆了下來。

“嗚嗚嗚……”

卻是在這個時候,啜泣之聲傳出。

眾人尋聲看去,隻見哭泣之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性格喜怒無常,狀態癲狂的紅塵仙。

韓少楓起身,眉頭微鎖,看向幽玄童姥道:“姥姥,前輩他……這是怎麽了?”

幽玄童姥則是看了紅塵仙半晌,搖了搖頭,幽幽一歎道:“可惜、可憐、可悲、可歎、可哀!”

“或許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人生最苦處莫過於苦到說不出,而對於帝屠而言,最大的苦處莫過於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悲,因何而喜,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的過往,卻永遠都生活在過往與現實的界點之間呐!”

幽玄童姥的話,卻是讓所有人越聽越糊塗:怎麽愈發有種讓人聽不懂的感覺呢?

顧清綰心地善良,見得紅塵仙莫名悲愴,嚎啕聲愈來愈大,忍不住問道:“姥姥,能不能給我們講講紅塵仙前輩的故事?”

“有何不可?”

幽玄童姥沉默片刻,似是在組織語言,隨後道:“根據洪荒古籍記載,洪荒時代,山海異獸稱雄,萬族莫不以之為首,那時候的人類地位卑賤如螻蟻,任由踐踏而無任何反抗之力。”

“為了種族生存,尚且連文明都不曾繁衍出的人類,憑借其無雙智慧和恐怖創造力,便有一批人開創洪荒修行之道,斬異獸誅蒼天,洪荒神話就此締造,而帝屠便是其中最為出類拔萃之一,戰功赫赫,因而封帝,這便是帝屠名字的由來。”

“帝屠,既是他的封號,也是他的姓名,更是其無上榮耀的象征。”

霍狛陽乍了乍舌:“姥姥,豈不是說……帝屠前輩算得上是我們在場所有人的始祖之一?就算是洪荒神帝,又怎麽可能活如此之久?”

“這種說法,對,也不對!”

幽玄童姥道:“天道尚有窮盡時,人類哪怕再強,終有生命泯滅之日。”

“從古至今所流傳的長生不老的說法,從來就不曾出現過,哪怕是開辟人類文明的始祖,同樣也是如此,帝屠,自然也有壽元窮盡之時,但當時他的勢力至高,按理來說他的壽元,至少也有十萬年。”

十萬年?

嘶!

寒門所有人倒吸冷氣,這是何等恐怖的壽元?

“但是……”

幽玄童姥話鋒一轉:“帝屠之名的由來,便重在一個“屠”字,他之嗜血程度舉世罕見,如果非得要做一個衡量,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哪怕是憑借一己之力創造魔界的大魔神,率領魔界萬族入侵我玄界,所帶來的毀滅程度,也不及他萬一。”

眾人心神又

是一顫:這是得有多嗜殺?

“正所謂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冥冥中自有天定。”

“如此嗜殺的帝屠,偏偏有一位絕世無雙的帝妻,在封帝三十三年後,更是誕下帝女,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羨煞天地。”

“帝女誕生三千三百三十三年後,一場針對帝屠的陰謀爆發,帝後被人圍攻致死,強敵以帝女為妖邪,逼迫帝屠兵解自隕;然父女情深,未等帝屠趕到談判之地,帝女自爆,就此撒手人寰。”

“趕往談判之地路上的帝屠,聽聞妻女皆隕,凶性爆發。”

“那一次所爆發的洪荒帝戰,具體詳情不知,後世文獻所記載的隻有一句話:帝,屠也,萬雄皆隕,為之殉葬;帝,泯也,永墮輪回,三十三世,沉淪紅塵,反複無休!”

“也就是說,那一戰帝屠憑借一己之力,將他所處那個時代所有封帝盡誅,盡管血海深仇得報,擁有滔天之力,卻終究是無法讓妻女複活,因為泯滅自身意誌,墮落輪回之中,行走在紅塵以裏,在無窮的歲月之中,一世又一世不同變換的身份,卻是憑借那道追尋妻女的執念,一直在紅塵中尋覓妻女的歸來。”

“……”聽到幽玄童姥的話,整個寒門的氣氛皆是陷入一陣悲慟當中,看向紅塵仙的目光,既同情、敬佩又感傷。

顧清綰深吸一口涼氣,躍躍欲泣:“湯顯祖在《牡丹亭。題詞》中有寫道:如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紅塵仙前輩自洪荒時代,為了在茫茫紅塵中尋覓妻女,曆經三十三世身,這樣的愛情和親情是何等的執著?”

“或許,如果有一天……我麵臨他一樣的情況,也會……”

“不許胡說!”

韓少楓冷聲喝斷了顧清綰的話,將她和秦醉墨摟在懷中:“無論是你們還是煌衣、清綰,誰都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紅塵仙前輩命運多舛,固然可歌可泣,但我不想重蹈覆轍,我也不需要任何感天動地的彼此犧牲,平淡即是福,相守相依方是真,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啦!”

顧清綰委屈極了:“人家就是舉個例子而已嘛!”

“就算是例子也不行!”

秦醉墨苦笑解圍:“好了好了!”

“俗話說得好,愛之深責之切,若是不愛,又怎麽會聽到紅塵仙前輩的過往,會由心而發這種感想和堅決呢?我們都會好好的,不是嗎?”

“嗯嗯!”

幽玄童姥看在眼裏,含笑道:“許是招魂一幕,勾起了帝屠的某種思緒,引得他如此悲痛也尚未可知,所以大家權當是一個故事聽聽也就罷了,至於他反複無常的性格,非是本性所致,所以大家由著他去就行。”

“老身與他在四百多年前,正值風華正茂之時便結識,放眼整個玄界,唯有老身降得住他,當下玄界越來越亂,就連大魔神鎮壓殘軀都是出世,想來滅界大劫也不遠了,有他在宗門鎮守,倒也無人可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