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便看到眾人悉數朝船上行去,韓青跟在這些人身後,見眾人直接無視自己,也懶得再做自我介紹,不過,那韓青雖然有心想要低調,不過,卻被一直暗中留意莫馨的紀雄英悄悄留意了起來。

其實這也難怪,要說這一行人裏那紀雄英最為關心的人當然是莫馨無疑,即便是霓裳公主也根本無法和莫馨在紀雄英心中地位相提並論,而韓青又一直跟在莫馨身後,雖然沒有見他開口說過話,但既然能和莫馨形影不離,關係又豈能不好?

意識到這兩人關係不簡單,那紀雄英自然稍稍留意了韓青一下,等到眾人都走上畫舫之後,那紀雄英才終於回頭,打量了韓青片刻,佯作疑惑的說道:“莫姑娘,這位公子是誰,麵生的很,難道也是京中公子?”

在王京城裏,紀家的地位不低,紀雄英本身又是皇親國戚,和霓裳公主乃是表姐弟的關係,身份尊貴,而以他的身份而言,能有資格出現在幾條畫舫上的人,身份都和紀雄英在伯仲之間,然而,要說這王京城裏的貴族少爺,那紀雄英可謂全都認識,不過,在他的印象裏,卻根本不知道韓青是何方神聖,想不到對方究竟是哪個世家的私生子,和莫馨站在一起,莫非是莫家遠房親戚不成?

想到親戚,那紀雄英又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畢竟他是抱著與莫家和親的打算,故而,對莫家情況,紀雄英當然會認真調查一番,而據他所知,莫丞相乃是草民出身,親族早就因為饑荒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在太初國整個莫家也隻有莫丞相這一隻獨苗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親戚。

意識到這一點,韓青的身份又怎能讓他不好奇。

“我乃莫家……”韓青開口,不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莫馨卻突然神色平靜的插嘴道:“莫非紀公子不知道懿妃是誰救出來的不成?”

那韓青實際上是想再次自報家門為莫太祖,實際上這個名字完全就是在占莫家便宜,莫馨乃大戶人家出身的族人,好歹也算是名媛,為了給人留下自己有良好家教的印象自然不可能和韓青在這件事上麵發生潑婦罵街般的爭執,但同時,在又不想繼續被韓青占便宜的情況下,那莫馨隻有當機立斷,在眾人麵前戳破韓青的身份。

聽到莫馨的話,紀雄英臉上閃過一絲明悟,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韓公子。在下早就聽過韓公子大名,正想找人引見一下,不料韓公子今日卻親自來了本少爺的生日會,實在是讓在下這幾條畫舫蓬蓽生輝。”

韓青拱手說道:“紀公子客氣了,今日在下不請自來,原本還想和紀公子解釋一番,沒想到紀公子如此通情達理,實在是讓在下慚愧。”

紀雄英說道:“韓公子何出此言?閣下能來我的生日會,在下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不歡迎?”頓了頓,紀雄英又接著說道:“韓公子,來,咱們先去柳木舫,有位大人物早就想要見一見閣下了。”

韓青眉頭微皺,轉頭掃了一眼畫舫上正偷偷注視著兩人的其他人,

眼神一動,點點頭,說道:“紀公子盛情相邀,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言罷,那韓青便跟著紀雄英朝另外一條畫舫上行去,同時,那韓青打算將莫馨也帶到柳木舫上,不料自己才剛剛拉著莫馨走,那紀雄英便轉過頭來,說道:“韓公子見諒,那位貴人吩咐了,今日除了他想見的幾個人在外,任何人他都不見。”說到這裏,又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甚至就連在下,要去見這位貴人也要人通傳,莫姑娘並不是那位貴人想要見的人,韓公子,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

聽到這番話,韓青神色微微一愣,眉宇間露出一抹凝重。紀雄英乃是紀家少爺,而紀家又是皇親世家,京中根本沒有幾個世家敢惹,就算是莫家,也要給紀家幾分薄麵,而那紀雄又是紀家少爺,身份何等尊貴?就算是外地的那些郡主藩王世子,紀雄英不給麵子,後者也隻有忍氣吞聲,然而,現在那紀雄英卻對這神秘貴人表現的非常恭敬,甚至想要去見那貴人一麵,也需要人通傳,敢問普天之下,又有什麽人能讓紀雄英如此恭敬?

想到這裏,那神秘貴人的身份對韓青而言,也就呼之欲出了。

柳王世子!

韓青突然想到這個被軟禁在京城裏的王爺世子,那柳王當年乃是和當今聖上進行奪嫡之爭的皇子,柳王當年奪嫡失敗,皇位落在了當今陛下手中,天下人都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聰明絕頂的皇極帝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然而,因為先皇在臨終時候的遺詔,欽命當今陛下不得手足相殘,那皇極帝才讓柳王苟活到現在,否則的話,那柳王隻怕早就已經被除掉了。

而這柳王世子,據說乃是自太初國建立之後,皇極家最為優秀的一個人,無論天賦還是才情,都可謂是數百年來皇極家難得一見的天才。

當今陛下膝下無子,隻有幾位公主而已,百年之後,皇位繼承問題一直是京中大臣焦慮的焦點,因為這個原因,朝廷上已經有不少大臣提議將柳王過繼到當今陛下膝下,但因為柳王當年曾和他有奪嫡之爭的緣故,恨屋及烏之下,那皇極帝一直對柳王世子不是很滿意,故而從未曾朱筆禦批過這些大臣的建議。

而皇極帝不僅不答應,甚至還處處提防柳王世子,擔心此子挾才為惡,造他的反,把他從皇位上拉上來,所以不僅不準柳王世子拜入五大上門之中,更是不允許太初國任何一個修士傳授柳王修煉之道,將其一直軟禁在柳王府之中,欽命禦林軍不舍晝夜的監視他,提防他在王府內搞什麽小動作。

想到這位世子,韓青的神色自然便凝重了許多,畢竟此人可以說是皇極帝的死對頭,自己若是和此人私下裏接觸,消息傳到皇極帝耳朵裏,那皇極帝要是因為這件事就擔心自己有二心,將來自己在朝廷裏的日子怎麽可能好混?

意識到這一點,韓青便忽然停下腳步,不肯再走一步。

走在前麵的紀雄英聽到身後腳步聲落下,眉頭一皺,說道:“韓公子,你為何駐足不

前了?”

韓青目光閃爍,說道:“敢問紀公子,這位貴人是否就是柳王世子?”

紀雄英臉色微變,沉默了下來。

看到紀雄英反應,韓青知道,自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冷哼一聲,說道:“紀公子,今日在下是為你慶壽而來,不是為了來和你的什麽貴人接觸的,如果你的那個貴人想要見我,隨時都可以來丞相府,我現在就住在丞相府之中,不怕你找不到。”

聽到韓青的話,紀雄英的臉色慢慢便陰沉了下來,說道:“韓公子,這是那位貴人的吩咐,如果你到了畫舫上,將你帶去見見他,閣下不將我放在眼裏,莫非也不將那位貴人放在眼裏不成?”

韓青說道:“哼,紀公子,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卻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我?柳王世子在朝廷裏是什麽地位難道你不清楚?你是皇親國戚,姐姐又是公主,想要知道當今陛下胸中所思易如反掌,當今陛下有三件事最為憂心,其一是與遊龍國的戰事,其二便是皇位問題,其三則是那柳王世子的問題,當今陛下對柳王世子提防排斥之情溢於言表,但凡和柳王世子有深交的人,必無法在朝廷上平步青雲,閣下今日要我與柳王世子接觸,明日消息傳到皇上耳中,我韓青今後又該如何在朝廷上自處?”

“韓公子,世子肯見你那是你的榮幸,你算什麽東西?太初國之中,你連個立錐之地都沒有,還以為自己有多尊貴?哼,不怕告訴你,今日你若不見世子,便是不給世子麵子,你清楚和世子有深交的人沒有好下場,但你又是否清楚,不與世子深交的人同樣沒有好下場?如果說當今陛下乃是明麵上的皇帝,那世子便是暗地裏的天子,世子說要見你,就算其後果是灰飛煙滅,你也不得不去見世子一麵!”既然那韓青已經猜出了貴人身份,紀雄英自然也不必再隱瞞下去,而與聰明人說話,也根本無須拐彎抹角,隻需要陳訴其中厲害,那聰明人自然就清楚。

聽到紀雄英的話,韓青卻冷笑一聲,說道:“哦?這麽說,我還非得見世子一麵不成?”

“不錯!”紀雄英點點頭,說道:“韓公子,在下跟你說這麽多,也是基於世子欣賞你的緣故,如果不是世子欣賞你,哼,我告訴你,今日你連上我畫舫的資格也沒有!”

就紀雄英的身份來說,完全有資格說這話,也完全有資格將韓青趕下船,就算他現在是皇上麵前炙手可熱的人物又怎麽樣?就算他是莫家的座上賓又如何?這是他紀雄英的生日會,他想誰來誰才能來,他想誰滾蛋,誰就必須要滾蛋,除非那人是皇上或者是柳王世子,不然,誰又能拿他怎麽樣?

韓青今時今日在王京城裏沒有任何根基,誰也可以不給他麵子,更何況是紀雄英?在韓青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紀雄英忌憚的情況下,後者對他的態度自然也就談不上和藹,甚至若不是因為柳王世子有過關照的緣故,那紀雄英早就已經將韓青趕下船了,哪裏還會有耐心在這裏和韓青說這麽多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