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的東西有很多。”

“有多少?”蘇穆古追問道。

韓青沉吟了片刻,說道:“我不記得的一切,想必先生也不記得,不知先生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韓青的話讓蘇穆古笑了笑,說道:“但說無妨。”

韓青說道:“蘇大夫可記得自己從何而來?”

“老夫來自乃是青丘氏族人。”蘇穆古說道。

青丘氏乃是何物韓青自然清楚,畢竟已經看過了通史的他肯定了解那古魔海的結構。

在古魔海,有兩種不可小覷的政治力量,其一是邦國,其二便是氏族。

這兩個政治力量無關大小,也沒有等級之分,之所以會有差別皆因傳統的不同,那青丘氏乃是古魔海的一個古老氏族,如果要追尋這個氏族古老曆史的話,便需要從古魔被封印的那一刻說起,然而這一切說來都話太長,此處暫且不提。

且說那青丘氏乃是距離相距趙國很遠的一個氏族,封地大概四百萬平方公裏,算得上是一個中等氏族了,和趙國相比,單純從國力而言,那青丘氏也是完美碾壓趙國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蘇穆古在說起自己來自青丘氏的時候,臉上才特別的自信,畢竟是從一個中等氏族之中出來的族人,在氏族的勢力超越那趙國的情況下,作為氏族的其中一員,那蘇穆古自然很是得意。

當然,情況也差不多和蘇穆古預料的那樣相似,當自己說起他來自青丘氏的時候,醫館裏看病的人全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即便是那韓秋雪也是一臉的意外,說道:“蘇大夫居然是青丘氏的人?在城中如此多年,我竟然一無所知!真是慚愧。”

蘇穆古笑道:“老夫離開家鄉已經很多年了,不提也罷。”

那蘇穆古雖然說得輕鬆,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對自己家鄉的追捧和熱愛,然而,這一切落到韓青的眼中,卻讓他的目光都沒有變化一下。

而後,隻見韓青忽然展顏笑了笑,接著說道:“既然蘇大夫是從青丘氏而來,不知可還記得,自己到底是出自青丘氏哪一脈?”

“老夫出自……”聽到韓青的話,那蘇穆古原本張口便要回答韓青,但是,當他真正說到自己生於何處的時候卻一下子愣在了韓青的麵前,後半句話直接就斷在了喉嚨裏,切臉上的神色更是陰晴不定,忽明忽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東西。

“是不是不記得了?”韓青試探了一句。

蘇穆古的嚴重露出一絲詫異,說道:“韓少爺怎麽知道?”

韓青沒有回答,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我不記得的東西也和蘇大夫差不多,不過,我忘記的並非是自己的家鄉,而是自己出現在趙國的原因。”

“韓少爺到底想要告訴在下什麽?”蘇穆古神色凝重的說道。

聽到那蘇穆古的話,韓青倒是沒有馬上回答,麵無表情的沉吟了片刻,忽而開口,說道:“蘇大夫,怕是你實際上並非是青丘氏的族人。”

“哦?”蘇穆古的神色一下子便變得詫異起來,說道:“韓少爺何以如此認為?”

韓青笑了笑,說道:“猜的。”頓了頓,韓青又接著說道:“蘇大夫,臨走前你若是願意的話,可以照我的辦法試一試,仔細去

驗證一下,自己究竟是否當真是從青丘氏而來,若閣下到時候得到了答案,切莫忘了告訴在下知道。”

這番話,乃是那韓青壓低聲音說的,說完這番話,醫館裏的夥計也已經抓好了幾味安神醒腦的藥,交給了那韓秋雪。

而那蘇穆古倒是因為聽到了韓青的這番話,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一時間根本沒有回過神,哪怕是韓青已經走遠,也根本一無所知,最終還是在夥計的大喊聲中才恢複過來。

“韓少爺今日是怎麽了,怎麽會想起問我這個問題?雖然我不記得自己的家鄉了,但我從青丘氏而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現在都還記得離開青丘氏的那一幕,那一幕就活生生的發生在我眼前,絕不可能隻是幻覺。”蘇穆古喃喃說道。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這韓少爺說的話雖然奇怪,但我也未必就不可以嚐試一下,也正好可以通過這件事調查一下自己的家鄉,到時候,就算老夫客死異鄉,屍骨也能找個埋葬的地方,不至於做那無魂野鬼。”

說到這裏,便看到那蘇穆古忽然關上了遙想,和夥計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便離開了醫館。

這醫館原本就是他開設的,他想要離開,那夥計自然不可能去阻止,而且,這醫館的夥計原本就是學徒兼夥計的性質,那夥計在蘇穆古的教授下,已經背誦了上千條單方,臨床也有少許的經驗,蘇穆古雖然離開了醫館,但是有他在的情況下,一些小毛病他也可以應付,便沒有任何的不舍,道了一聲再見之後,便將蘇穆古送到了醫館門口。

在蘇穆古離開醫館的同時,抓好了藥的韓青和韓秋雪也同時出現在了一間綢緞莊外麵。

綢緞莊是韓家的,韓家算不得很有錢,但肯定算得上小有錢,這錦繡綢緞莊之中每天都能賣出上百尺的絲綢,生意好的不得了,那韓秋雪有一間生意如此紅火的綢緞莊,吃穿用度自然不在話下。

此時,綢緞莊裏麵隻有一個看上起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者,看到韓秋雪和韓青走進綢緞莊,很是恭謹客氣的將兩人都迎進了綢緞莊之中。

“少爺,小姐,你們來了?”那老者恭謹而客氣的說道。

韓青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這一幕對他而言,自然是見怪不怪,過去在昆吾山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自己如此恭謹,自然沒有將老者的態度放在心上,倒是那韓秋雪進了門之後,特別讓那老者坐了下來。

“二弟,你可知道,這件綢緞莊將來誰才是主人麽?”上午的時候,綢緞莊一般都沒有什麽生意,那韓青和韓秋雪坐在綢緞莊之中,百無聊奈之中,那韓秋雪忽然開口問道。

“這我怎麽知道?難道姐姐不打算留給妹妹?”韓青問道。

“我和妹妹始終要嫁人的,韓家的長輩去得早,隻剩了我們三兄妹在,你是家裏唯一的男丁,這綢緞莊將來自然是要留給你的。”韓秋雪說道。

“若是我當真和高家那丫頭成了婚,還用得著你這綢緞莊?”韓青笑了笑,臉上劃過一絲不屑,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四天以來,韓青已經將高家的人摸的非常清楚了,高侯爺乃是趙國的侯爺,屬於朝廷裏的人物,高家自然也是屬於那上流家族,而高小姐既然有一個如此威風的娘家,將來嫁入韓家的時候,陪嫁的

東西自然是少不了,就憑這些陪嫁的嫁妝,恐怕也足夠韓青揮霍一生了,又何必還要留戀這小小一間綢緞莊?

韓青的這番念頭,作為他姐姐的韓秋雪自然非常清楚,抿了抿嘴唇,開口說道:“二弟你的想法當真是太天真了,難道不知道假如你沒有一點根基的話,那高家是絕不可能看上你的,二弟你也並非是修士,若是和高小姐成婚,在既無根基又無實力的情況下,哪能不受那高小姐的欺負?”

“恩,我原本就很懼內。”韓青說道。

“懼內?”韓秋雪目光一動,落到了韓青的臉上,說道:“二弟過去可並非是這樣的人啊。”

“你怎麽知道我過去不是這樣的人?我原本便沒有結婚,難道大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提前預知到我結婚時候的畫麵?”韓青問道。

那韓秋雪遲疑了一下,說道:“二弟當真因為高燒的事情而失憶了?”

“這件事千真萬確,我又豈會欺騙大姐的?不過,我失憶並非如大姐想象的那般,是失去了全部記憶,隻是不記得部分記憶而已。”韓青說道。

韓秋雪笑道:“既然如此,那二弟想不想知道,你原本是在東華書院求學的,為何會在學校放假前提前回到家中嗎?”

求學?讀書?老子也是讀書的料?平心而論,韓青在沒有接觸靈氣,在沒有選擇修煉之前是個不折不扣的差生,答題基本靠抖,考試基本靠吼,畢竟他也曾經是個學生,哪裏會不記得自己的學生生涯?

想想那時候的日子,當真是苦逼到了極致,好在自己沒有一輩子走背字,接觸到了靈氣,自那個時候開始,自己才漸漸的崛起,若不是因為修煉靈氣的關係,自己如今怕是已經在學校之中準備複讀了,又哪裏去邂逅那麽多的佳人,又怎麽可能行走如此多的世界?

想起這些青蔥的過往歲月,韓青便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說道:“莫非以前有什麽有趣的事情不成?若是姐姐願意說話的,我自然是想聽一聽。”

聽到這話,那韓秋雪微微笑了笑,說道:“既然二弟你想聽,那我便給你說一些好了。”

頓了頓,便看到那韓秋雪的臉上露出了回憶之色,似乎已經在開始回憶過去的韓青究竟是什麽樣子。

說實話,韓秋雪記憶裏的韓青,簡直就是複製了現在這個韓青和過去求學時候那個韓青的存在。他是一個性格很複雜的人,即便是韓青的姐姐,對他的了解也乏善可陳,不過,那韓秋雪雖然並不是很了解韓青秉性,卻很清楚他的為人。

在韓青出世那會兒,韓家還是一副人丁興旺的樣子,父母健在,生意也興隆,城外的碼頭也一直在韓家手中,所以那個時候的韓家比現在要滋潤很多倍。

然而,世間的一切都是在不停的變化的,從富有到貧窮,也許隻是差了一個抬腿的距離而已。

在韓印心出世之後,韓家的厄運接踵而至,先是韓青的母親難產而死,後來又是父親進貨的時候,遇到山匪,被擄走了財物不說,連小命也給那山匪奪了去。

父母的接連去世,導致韓家立刻便有了分崩離析的跡象,然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韓青身邊坐著的這個,看上去羸弱無比的女人——韓秋雪忽然迎難而起,扛起了韓家這棟即將傾倒的大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