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援愛根本沒想到,韓青姿勢水平竟然有這麽高,一番話說下來,甚至給他蓋了一個破壞兩國外交的罪名在頭上,那太初國和遊龍國之間才剛剛罷戰,現在正是讓國家休養生息的時候,窮兵黷武的直接結果便是國破家亡,所以,不管任何國家,一味的戰爭都隻是自取滅亡而已,而對現在的太初國來說,便極需要這樣一場和平。

但是,如果那太初國撕毀了和昆虛國之間的外交協議,讓兩國的關係一度降低到冰點,那昆虛國的人趁勢而起,直接宣戰太初國的話,太初國甚至可能會有亡國滅種的危險,故而,對太初國來說,是絕對不肯隨便就和昆虛國將關係鬧僵。

故而,這韓青的一番話,直接便讓那周援愛處於了不利的局麵,甚至就連那坐在龍椅上的中年人,此時也麵色陰沉下來,臉色陰晴不定,死死盯著周援愛。

周援愛看到那中年人目光變化,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太初國這個皇帝稍微了解一點的人都知道,此人城府極深,當年先皇在世的時候,有十幾個皇子在世,結果,最後卻讓這年紀最小,看起來最為平庸的皇子殺出重圍,奪嫡登基成了太初國新皇。

說到這裏,便不得不說下這太初國當年有名的九龍奪嫡。

自古以來,天家皇位的人選肯定伴隨著無數的政治交鋒和流血事件,先皇在世的時候,曾經有十四個皇子,太初國是一個以孝立國的國家,孝道的根本便是長幼,兄長不論是否優秀,隻要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成為繼承人有不合格的地方,肯定是會被選做未來的繼承人,而太初國先皇當年也的確是立了皇長子為太子。

隻是這皇長子是個短命鬼,活不到三十歲,等不了先皇駕崩,就在一個女人肚皮上過勞死了,皇長子一死,太子這位置空懸下來,剩下那十三個皇子當然是兩眼放光的盯著那皇位。

要知道,這皇帝乃是天下之主,普通人隻知道皇權至高無上,卻不知道這無上到底上到了什麽程度,簡單來說不論任何人,隻要生於這片國土之中,那麽,你的一切都將是皇帝的,包括你的性命,青春,理想,希望,甚至是你妻子與兒女,沒有任何一件是你的,統統都是皇帝的。

從表麵上來看,這種歸屬問題是很不合理的,憑什麽自己的妻子也是皇帝的,實際上原因很簡單,皇帝手中有兵還有錢,你不聽話,人皇帝一刀砍過來,別說你婆娘了,就連你小命都保不住,故而,從本質上來說,這國家實際上也和那修煉界沒有任何區別。

不管是任何位麵的修煉界,不變的根本道理隻有一個,那便是拳頭大的說了算,拳頭小的人,永遠隻能被人說了算,什麽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踩我便逆天,說這話簡直就是腦殘,你的命當然不由天,而是由拳頭比你大的人,你敢一巴掌抽飛你爹嗎?

而從國家的角度來說,實際上情況也和修煉界非常相似,修煉界談修為和天分,而世俗界談的卻是權與錢問題,權大的吃權小的,錢多的幹錢少的,這是古今都不可能改變的道理。

再說這太初國之中的九龍爭嫡,自那皇長子去世,太子一位空出來之後,朝堂之中的所有權臣立刻便開始了站隊,甚至就連王京之外

的那些封疆大吏也選擇了自己效忠對象,一時間天下洶湧暗流,各地封疆大吏和廟堂權臣紛紛在爭這麽一個皇位繼承人的人選。

在當時,有三個皇子最為出色,其一乃是皇二子皇極毐,其二便是那皇六子皇極初,以及皇九子皇極煊赫,那皇長子的母妃乃是後宮之中西宮之主,在後宮地位絲毫不輸當時的皇後,而皇二子身後既然有這麽一個靠山存在,三省六部之中一時間起碼有四個尚書宣布了對他的忠誠,而皇六子則是控製了當時太初國三大兵團之一的龍紋軍,在兵部的威信深不可測,沒有任何敢小瞧那皇六子,而皇九子手中乃是握著十幾個禦史言官,甚至和當時的禮部尚書眉來眼去,成了天下官員都特別謹慎的人物。

這三個皇子,當時在廟堂上的呼聲非常高,群臣每日上朝,必然會因為太子人選而爭論不休,然而,誰也不會想到,群臣在朝堂上爭的唾沫橫飛,最後皇位竟然會落到皇十四子的頭上。

這個結果沒有人可以想到,無論多麽老謀深算的人,在當時也根本不認為皇十四子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畢竟那皇十四子在朝廷之中沒有根基,一個沒有根基的人怎麽可能奪嫡成功?

然而,事實卻打了所有人一個臉,皇位最後竟然真的落到了皇十四子的手中,那原本呼聲最高的皇六子看到這一幕,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立刻起兵,要實行兵變,強行將皇位拿到手中,誰料,那皇六子起兵的同時,原本根本不參與朝政的九五商會忽然冒了出來,阻擋在龍紋軍麵前,一舉將龍紋軍直接擊潰。

而直到龍紋軍潰敗,群臣方才知道,原來那皇十四子是有了九五商會在後麵撐腰,這九五商會乃是太初國境內一個類似修煉宗門的存在,不過這個宗門不僅僅是培養弟子,最重要的是,九五商會的人還參與商業活動,勢力遍布武陵十六國,就算是昆虛國這樣的國家,同樣也擁有九五商會的勢力。

那皇十四子不動聲色之中得到了九五商會的支持,要坐穩皇位,當然是輕而易舉。

而現在,那九五商會已經落到了九公主的手中,雖然她並不處理商會日常事務,但畢竟是商會明麵上的主人,所以,在皇宮之中,地位也相對要高一點,原本按照規定,那公主成年之後,便要搬出皇宮去居住,但是為了體現當今聖上對當年奪嫡一事的感激之情,九公主直到成年,也沒有搬出皇宮,而是一直住在大內百花宮之中。

言歸正傳,再說此時隆運宮之中,那周援愛看到龍椅上中年人閃爍的目光,立刻便起身走到了殿中,跪伏在地,說道:“陛下冤枉啊,下官絕對沒有破壞兩國外交的意思,下官對朝廷和陛下忠心耿耿,怎麽可能幹出破壞兩國外交的事情出來?”

“既然你沒有做過,那麽,你何以要刁難我這個昆虛國百姓呢?周副領,咱們真人不說假話,明人不做暗事,你是不是想要破壞兩國外交之後,趁勢而起,和昆虛國或者遊龍國的人聯手起兵,奪印稱帝?”韓青笑著說道。

這番話,就實在是誅心了,若是剛才那番話隻是朝周援愛身上潑髒水的話,現在這番話,簡直就是將周援愛朝火坑裏麵推,前者不過隻是能力問題,後者便是忠與不忠的問題,天家之人最

忌諱什麽?不是你不夠優秀,也不是你沒有能力,能力是可以培養的,天家之人最忌諱便是對天家不忠的人,普天之下,有多少能人異士?可謂數之不盡,這些能人異士為何不得重用?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因為天家並不知道這些能人異士對自己是不是忠誠,如果不忠誠的話,那麽,啟用這些人,不就等於是自取滅亡嗎?所以,對天家而言,隻要足夠的忠誠,那麽,不管你是否夠優秀,那天子也根本不會在乎。

再說此時的韓青,明顯有趁你病要你命的嫌疑,那韓青剛才汙蔑周援愛有二心這件事後者還沒有來得及洗刷身上的嫌疑,此時韓青忽然又加重了自己的話,直接一頂謀反的帽子蓋到頭上,那周援愛如何能承受?

聽到韓青的話,周援愛的臉色一下子便慘白起來,瞪著韓青,喝道:“小兔崽子,你說話要負責!我何時有謀反的野心?”

韓青笑了笑,沒有說話,那坐在龍椅上麵的中年人麵色倒是緩和了一些,周援愛的忠誠他不用擔心,畢竟這周家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要時沒有自己,那周家又如何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再說那周援愛想要謀反,這就更是扯淡了,周援愛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不過隻是禦林軍的副領而已,禦林軍受自己支配,隻要那周援愛稍有異動,自己直接就可以叫那禦林軍將周家全家老幼全都拿來,又何必擔心區區一個周援愛謀反?

不過,那周家雖然沒有謀反的野心,但自己也不妨借此事敲打一下周援愛,免得這小子得意忘形之下,也是找不到北了。

想到這裏,便看到那坐在龍椅上的中年人麵無表情的開口,說道:“行了周援愛,你的心思朕很清楚,周家上下對朕的忠心朕不會有絲毫懷疑,不過,今日朕在此設宴,其目的你應當知道,乃是為了答謝九姐的恩人,而今九姐恩人剛剛出現在隆運宮之中,你便迫不及待的刁難他,你乃是朕的人,你刁難韓青,豈不就意味著是朕想刁難韓青?難道你想告訴天下人,這便是朕的待客之道?朕對自己的恩人從來都是恩將仇報不成?”

“下官不敢!”周援愛說道:“下官知罪,還請陛下降罰。”

“朕今日也不想將事情鬧大,便罰你兩年俸祿吧,你父親乃朝廷尚書,罰俸兩年也不見得動得了你周家根本,不過,這一次就算是小懲大誡了,若是你日後再敢如此,可就別怪朕不客氣了。”中年人慢條斯理的說道,語氣不怒自威,“現在邊關的戰事雖然剛剛停下來,但這並不意味著太初國就可以放鬆對遊龍國的警惕,若是你願意的話,朕便讓你去邊關會會遊龍國的人,也提周愛卿磨練一下你小子。”

那周援愛麵色微變,這番話無疑是在威脅他,再敢針對韓青的話,就不是罰俸那麽簡單,而是要被罷官削職了。

意識到這一點,周援愛的態度更加誠懇,說道:“陛下放心,下官絕不會再犯,絕不會再做出有損天家名譽的事情出來!”

“如此最好!”中年人麵無表情的說道,隨後目光落到韓青的身上,接著說道:“韓小友,請落座吧,佳肴味美在前,還請閣下不要辜負了。”

聞言,韓青笑了笑,垂首作了一揖,然後便做到了左邊的末席位置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