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何況還能借這打探消息的由頭,時不時見見他。

隻是她終究還是貪心了,見麵了,她還想聽他說話,說話了,她又想他陪陪她,哪怕是一餐飯呢。

欲望啊,原來是無窮的。

“既是沒有消息,那貧道不打擾姑娘用膳,告辭。”池硯眸底毫無波瀾,幹脆利落轉身下樓,自始至終沒越過屏風半步。

啪嗒。

一串淚珠落到精致碗碟裏,妺喜收回視線,緩緩坐回圓凳,細若削蔥根的手指握住象牙筷,顫抖著夾了一筷如意菜,粉唇微微翕動。

“池硯……翡翠玉兔,真的很好吃的……”

“嘖嘖。”主人公走了,步逍遙沒了看戲的興致,揉了揉酸澀的脖頸,笑吟吟道,“你的二師兄真是不解風情啊,看人家姑娘哭得多可憐。”

“對啊。”李八卦也有點生氣,氣鼓鼓從翡翠玉兔收回目光,“他怎麽不吃東西就走了!好多菜呢,漂亮大姐姐吃不完多浪費呀。”

步逍遙彈了彈她腦門,提著她從二樓屋簷躍下,輕輕鬆鬆落地:“你小腦袋瓜裏是不是隻有吃的?”

李八卦搖頭:“不。”

步逍遙牽著她慢悠悠往木梯走,隨口一問:“除了吃,還有什麽?”

“老君、我爺爺。”李八卦掰著指頭,數了起來,“大師兄,二師兄,師父,師叔,十一師兄,後廚的土地爺爺,灶頭爺爺,五師姐,八師兄,十師姐……”

“等等。”步逍遙不高興地停住腳步,眉毛皺成一團,“怎麽沒有我?”

李八卦還在認真掰著指頭,嘀咕了一句:“別急呀,還沒數到你呢。”

敢情他排在最後?

步逍遙氣笑了,輕輕戳了戳她額頭:“喂不熟的小白眼狼。”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算了,以後再多喂點,總有喂熟的一天。”

十七層離十八層的距離有些遠,約莫下降半盞茶才到。

少年在心底鬆了口氣,總算送走兩個危險人物了,他怕笑出聲,死死咬住唇小聲道:“客、客、客官,十八層到了。”

十八層沒有李八卦腦海裏那般吊死鬼、無頭鬼、腸穿肚爛鬼四處遊**,隻有一口大得看不到盡頭的熱油鍋,冒著騰騰熱氣,和一股孜然味。

無數鬼魂耷拉著頭,一邊啜泣一邊排隊等待下鍋油炸。

鍾馗站在油鍋旁,提著一杆秤稱孜然,臉拉得老長,許是孜然分量不夠,他又臭著臉抓了小小小小……小一把孜然到托盤裏,這才倒進油鍋。

沒好氣道:“你說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心臭身也臭,下個油鍋都能炸出惡臭怪味,還要地府撥錢給你們買孜然散味,每天炸三次,一次六個時辰,你們自己算算,孜然粉是多大的支出!啊,差點氣糊塗忘了,還有泡冰水的玫瑰花瓣,嘖嘖,氣死我了!你們為什麽那麽臭!”

原來到十八層地獄的鬼魂每日除了要在油鍋裏炸十八時辰,其餘六個時辰還要去泡千年寒冰水。

日日夜夜、永無止境遭受冰火兩重天的懲罰。

對此,盡管鍾馗肉痛孜然粉和玫瑰花瓣的額外花銷,但還是支持閻王發明的冰火兩重天。懲罰那些罪大惡極之徒,唯此此等刑法能消心頭之恨。

他啐了一口:“罪有應得。”

“我……”這時,一道元氣少年音傳來,正是剛剛去油鍋炸過一次的元清,他現在排在待炸隊伍裏,小光頭炸得金黃發亮,一副炸毛的模樣,“我才不臭!我和他們這些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輪回的渣滓可不一樣!”

“嘿,原來是元清小兄弟。”鍾馗先是一愣,然後嘿嘿一笑,攬住元清,“我說的當然不包括你了,你不過是偷了隻燒雞,暫時來十八層炸一炸,冰一冰,輪到你投胎的時候,就上去了,和那些臭渣滓不一樣!”

一提到害他到十八層來感受冰火兩重天的燒雞,元清不由咂了砸嘴,那燒雞滋味真是不錯,要是再死一次,他還偷!

反正他挺耐炸的,炸了幾個月也隻是皮膚有點酥脆,還沒糊。

“嘿嘿,誰讓你們地府的燒雞那麽地道呢。”

“誰說不是,高薪聘請的廚子,味道不好怎麽好意思招待天庭來的公差。也不知哪裏養的臭毛病,一個比一個嘴挑。”鍾馗說著住了口,隨手一指油鍋,“不說了不說了,去吧,又輪到你下鍋了。”

“哦。”元清瞥了眼沸騰的熱油,還是有點發怵。今天再炸一次,他那脆皮鐵定炸成黑皮,雖然男子漢黑一些威武,可他還是更喜歡白皮,像大師兄那樣,儒雅清俊,天人之姿。

想著他突然紅了眼眶,他被一團黑霧打死已經幾個月,也不知師父師兄他們身體可還安好,有沒有忘了他。

尤其是六師兄和明小子,他們若是敢忘了他,他就……他就等轉世投胎後再次拜師!

“十二師兄,我幫你下油鍋吧!”

倏地,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元清慌忙擦幹眼淚,紅著眼睛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紮著可笑衝天辮,胖胖團團的奶娃子。

有點可愛。

他吸了吸鼻子,放緩聲音好奇道:“你是誰呀?”

“初次見麵,我是你的小師妹李八卦。”看到熟悉的臉,李八卦歪著頭,笑得眉眼彎彎,“以後請多指教。”

第80章

小師妹?!

聞言元清眼睛慢慢瞪大,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麵。然而不過片刻,他就捧著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滾。

待肚子都笑疼了,他才爬起身,掩嘴假咳嗽幾聲:“小胖子,你撒謊也不打草稿,我師父收徒有三個原則,唔,你等再長幾年,到八歲再編吧。等等,還有要廋一點。”

“真的。”李八卦也不生氣,還是笑吟吟的,伸出手晃了晃,雕刻著龍紋的金手鐲嘩啦啦作響,“看,師父給我的金絲纏。”

言畢她覺得不夠,又扯了扯她的道袍:“大師兄給我縫的袍子。”頓了頓,一塊溫潤透亮的玉葉子翻了出來,“二師兄給我的樹玲瓏。”

孟洵縫的道袍,元清自然沒這待遇。但金絲纏和樹玲瓏,他是真真切切見過的,尤其是樹玲瓏,他撒潑打滾和池硯求了幾日,連摸都沒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