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然而餘光卻悄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片刻,見池硯收拾了什麽往外走,她一急,放下湯碗奔過去,結結巴巴問:“你、你要去哪兒?”

她的語氣又驚又急。

池硯頓住腳步,微微側身,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臉頰,暗忖是一海碗雞絲麵不夠她裹腹,眸底一抹笑意蔓延:“本來要去洗披風,你若餓,我便先給你買早點。”

李八卦一怔,這才注意到池硯拿著兩件熟悉的外衫和披風,上麵皆染有斑駁的血跡,正是她昨日給池硯禦寒之物。

原來是去洗東西。

“咳咳。”

她手握成鬆鬆的拳頭,抵在唇邊假咳幾聲,眼神四處亂飄:“我怎麽可能還餓,雞絲麵那麽大一碗,我、我肯定飽了啊。那個什麽……你不用理我,我就是隨口問一問,你快去洗衣服吧,。”

“嗯。”池硯頷首,走了出去。

李八卦餘光瞄著他的背影,等他走稍遠一些,她馬上從腰包翻出手絹扔到地上,抬腳使勁踩啊踩。

很快,雪白的手絹再看不出本來顏色。

“唔,手絹髒了,也是要洗的。”她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著,飛快拾起髒兮兮的絲帕,然後快步跟了出去。

湖邊。

池硯剛把披風浸到水裏,一抹熟悉身影就氣喘籲籲跑到他旁邊。

李八卦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揮著手絹,上氣不接下氣道:“我、我、我的手絹掉地上,也要——”

餘下的話再說不出口,她目瞪口呆看著池硯自然接過手絹,道:“嗯。”

不是的,她不是要讓他幫著洗手絹,她隻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李八卦不開心地鼓起臉,幹巴巴應了句:“你很喜歡幫別人洗東西啊?”

池硯動作一頓,靜默片刻,他擰幹恢複雪白的手絹,掌心藍光一閃,手絹瞬間變得幹燥柔軟。

他遞給李八卦,輕聲道:“不是。”

哪裏不是了,明明外衫和披風洗不夠,連手絹都要搶著洗!

李八卦沒好氣地一把扯過手絹,胡亂塞回腰包,不想再和他說話,走到一旁的花樹坐下生悶氣。

然而不過半盞茶,她還是忍不住又悄悄看向池硯。

池硯做事一向認真,洗衣服也不例外。從她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以及他背上的流冰。

清風襲來,流冰係著的那條玄色劍穗微微晃動,碧綠通透的玉珠在淡金色的暖陽下閃閃發光。

那是!

李八卦目光一凝,忽而像被燙著一樣,從樹下跳起來,嘴巴長得老大,那不是菱素師姐送他的劍穗嗎?!

他、他竟然六百多年還沒換!而且看模樣和新的差不多,想來是平時愛惜的緣故。

難道他也對菱素師姐……

李八卦愣住,全然忘了當年這禮物其實是以她之名義送出去,隻記得是菱素為池硯精心編製的劍穗。

一時間,她心口仿佛堵了一團棉花,說疼也不疼,但就是酸酸澀澀的。

她雙手無意識絞著衣角,呆呆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之前在王府看的那出戲。“步逍遙”和凡間女子互訴衷情完畢,劇情是什麽來著?

似乎是一個抱一個,一個親一個?

她記得不大清,因為那時她才看了一眼,老君就手忙腳亂把她揣進百寶袋,大死結,把她關在裏麵,什麽都看不到,隻能聽見老君氣急敗壞大罵:“這是哪個老不修排的戲?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

也是全然忘了,是他們一爺一孫沒有邀請,擅自闖入人家王府看王爺為他家小嬌妻獨家打造的愛情戲。

她看到一半興趣正濃,抗議:“老君我要看!”

“駁回!”聞言老君拂塵一掃,帶著她飛身離開王府的屋頂,“小兒不宜。”

所以以後,池硯也會和菱素師姐做小兒不宜的事情嗎?

唔。

這次她可不想看了。

……

這時池硯洗好外衫披風起身,一掀眼簾,見她一副眼眶紅紅的模樣,當即腳下生風,幾步走到她麵前,眉頭微攏問:“怎麽了?”

她回神,避開他的目光,低垂著頭看著腳尖,吸了吸鼻子:“沒什麽。”

池硯眉心擰成一團:“你哭了。”

“沒有。”她悶悶不樂道,“隻是紅了。”

池硯繼續問:“為什麽紅了?”

“因為……”她嘟起嘴,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我想李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