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著李八卦小口小口吹著濕漉漉的秋葉,等它幹透才晃悠著起身,小心翼翼放進腰包。突地,一抹冰涼落在她手背。

她微微仰頭,隻見漫天白雪飄落湖麵,冷冽寒風裏,岸邊開了一樹又一樹的紅梅,在枝頭恣意怒放著。

原來是到冬天了。

“老爺爺。”李八卦覺得太神奇了,忍不住開口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呀?好有趣。”

“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許是太忘情,晃得鎖鏈也哐當,哐當著,“小甜果你可比四季湖有趣,已經到岸了,你快些上來吧。”

四季湖,一個遊一遍,能覽盡四個季節風光的湖。

李八卦蹦躂著跳下小舟,對慢慢劃走的小舟大力揮了揮手:“謝謝你送我過湖,可愛的小船。”

岸上滿是桃花樹,粉嫩嫩的,霎是好看。

李八卦卻捂著鼻子,踮腳避開地麵的落花,一點一點往山洞挪,因為桃子的關係,她對桃子有關的所有都是敬謝不敏。

約莫半盞茶,她總算挪到洞口,裏麵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她心裏打起鼓,伸長脖子道:“老爺爺,你在裏麵嗎?太黑了,我看不清……”

“太黑了?小問題。”

那人話音落,兩旁的洞壁從洞口始,一路亮進洞內。原來璧上竟是鑲嵌了兩排比鵝蛋還大的夜明珠。

一時間,洞內恍若白晝。

遠遠地,李八卦看到一個人,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男人。

他手腳都綁著比她手腕還粗的鐵鏈,又長又髒的白發遮住了他的臉,隻能聽到掀破洞頂的笑聲:“哈哈哈,原來小甜果是小圓果,看來太上老君沒摳門到你身上。”

這人不僅知道老君,還知道她的身份?!

李八卦眼皮一跳,不受控製地走進洞內,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小小聲道:“老爺爺,你認識老君嗎?”

“算喝過兩杯酒的交情吧。”男人說著很是激憤,“不過他請酒隻請米酒,太摳太摳,絕交絕交。”

什麽!老君還鐵公雞拔毛?!

這次李八卦下巴都驚掉了,老君可是和玉帝和下凡遊曆,都等玉帝掏腰包的厚顏鐵公雞,竟會請客?

她眼珠轉了轉,又往前走了幾步,蹲在男人麵前:“老爺爺,你、你、你……你為什麽住在思過崖底呀?”

“為什麽?”男人低聲笑了笑,

猝不及防的,男人倏地抬頭,滿頭白發紛紛散開,一張布滿傷痕,瞎了右眼的蒼老麵容逐漸清晰。

他對著李八卦眨了眨僅剩的左眼,漫不經心打了個哈欠:“還能為什麽,犯錯了唄。”

第18章

那些縱橫交錯的疤是烙印上去的,一條一條猙獰著,盤踞男人整張臉,加上那隻空洞洞的右眼。

一笑,醜得驚天動地,也可怕得鬼哭狼嚎。

“原來如此。”李八卦卻眼也不眨,雙手撐著下巴,瞧著那些疤痕好奇道:“老爺爺,你是犯了什麽朱砂刻的戒律呀?”

戒律堂的戒律石刻著幾百條戒律清規,明舟說過,若是犯了朱砂刻的前十條,思過崖底走一遭。

隻是她沒看過,並不知那十條戒律是什麽。而且這男人還被如此粗的鎖鏈綁著,應該是犯了最嚴厲的戒律吧?

“老朽犯的戒律那可太多啦。”男人嗓音徒然沙啞,神色很是落寞,“所以才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崖底上萬年。不能動,不能吃,看不到四季更替,鳥碧翔空,還……無人同我說話。”

上萬年?!

李八卦眼睛瞪得圓圓,怎麽也沒想到男人竟然被關在崖底上萬年,那他豈不是和她一樣,上萬年都待在同一個地方?

一股同病相憐的情緒發芽,她飛速從腰包翻出最大的金果子,用手絹仔細擦了擦,幹幹淨淨送到男人嘴邊:“老爺爺,吃吧。”

男人長長歎了口氣,別過臉:“這枇杷果雖甜,可老朽素來不喜菜蔬果品,你還是收回自個兒吃吧,反正餓了上千年,也不少這一時半會兒。”

李八卦聽得感同身受,肚子也咕嚕咕嚕叫起來。

她猶豫片刻,還是慢慢從腰包摸出山雞蛋,本來是打算和孟洵一人一枚山雞蛋,但現在……

李八卦不舍地用臉蹭了蹭光滑的蛋殼,然後把自己那枚遞到男人麵前:“老爺爺不難過,我還有雞蛋。”

淡淡的蛋香在鼻尖縈繞,男人微微一怔,看著眉眼彎彎的李八卦,左眼驀然泛起淡淡紅光,隻是掩在散落的白發間,轉瞬即逝。

“雞蛋也不喜歡嗎?”見他毫無反應,李八卦不解道,“師兄說雞蛋很好吃的。”

“哈哈哈。”男人回神過來仰頭大笑,唇角微微勾起,“小甜果,老朽可吃不慣生雞蛋,除非有火烤熟它。”

“原來雞蛋不能生吃。”李八卦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調皮吐了吐舌頭,“不過不用怕,我有火!”

說完她蹲下,手指在地麵一劃想要生火,然而她劃了長長一段距離,還是連點火苗都沒燃。

怎麽回事?

李八卦不相信地又劃了好幾遭,然而指尖除了多出幾滴猩紅的血珠,隻有細細麻麻的痛感,又破皮了!

她“嘶”了一聲,趕緊捂住手指,小口小口吹著傷口。

男人從頭到尾都瞧著那幾滴血珠,那是天地間唯一至純至陽,擁有六丁神火的上古神器八卦爐,才有的血。

那濃烈的血色刺激得男人眸底紅光越來越盛,逐漸染紅眼珠,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