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老走後,李八卦才冒出頭,急急拉住池硯的道袍,金豆子不時往下掉:“嗚嗚,二師兄,什麽叫暫時呀?嗚嗚嗚,我不想變回八卦爐!”

“我也不清楚你為什麽會突然變回八卦爐。”池硯凝視著她,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去拍她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不過你不要怕,等師父回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說完他抬眸看向微微泛紅的夜空。

也不知師父突然回來,是不是碰上什麽大事了。

李八卦覺得上古兩字簡直被她丟盡了臉。

不說遠的,就那比她還會騙人的步逍遙,人家盡管被封印在崖底數萬萬年,衣衫襤褸還綁著大鐵鏈子,但一解除封印,那可是天崩地裂,風雲變色,三條神龍前來接駕。

可她呢,明明也沾了個上古名號,可連修人身都要時靈時不靈了。是不是盤古大神煉製她的時候,打盹了?

她耷拉著小腦袋,垂頭喪氣地回到竹海。

此時已近子時,天上的月亮像破開的山雞蛋一樣,大大的,似圓非圓,照得竹林一片冰涼的白。

唯獨那一抹搖曳的燭光,一點一點暖化著無邊的夜色。

是大師兄給她留的燈嗎?

李八卦放輕腳步進屋。果然孟洵睡著了,他坐在桌邊,單手撐著額頭,發出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暖色的燭光籠罩在他臉上,那微顫的睫毛像是扇動的翅膀一樣,一下一下掃過他的眼瞼,睡得安穩極了。

旁邊的五色糯米飯和木棉花炒臘肉還冒著熱氣,不知是熱過幾遍。

大師兄待她真好。

李八卦吸了吸鼻子,如果她以後不能變成人,回到八景宮繼續當不能動的八卦爐,最舍不得的一定是孟洵,玄虛師叔,明舟,元清,曲雲流……池扒皮……

她掰著指頭,躊蹴片刻,還是加上池硯,雖然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還差點害死她,罰她拔野草,但他也送她過樹玲瓏,撥浪鼓,花生糖,認真教她法術……

她在悶聲數人時,孟洵醒了,瞧見她紅紅的,腫成核桃的眼睛,頓時心頭一緊,大拇指輕輕揉著她的額頭:“怎麽哭了?”

李八卦搖頭,小小聲道:“沒什麽,我餓了。”

孟洵哭笑不得:“餓哭了?”

“嗯嗯!”李八卦眼睛亮晶晶的,撒嬌似地拉著孟洵的手晃了晃,“大師兄,你喂我吃飯好不好?”

等她回八景宮,可再沒人會喂她吃飯了。

聞言孟洵寵溺地揉了揉她蓬鬆的頭發,揭開倒扣的碗,一陣清甜香氣襲來:“當然好。”

……

過了幾日,須菩提祖師回來了。

靜室不算小,可站著十二個人,還是有些擁擠,然而誰都不敢出聲,連總是調皮搗蛋的元清都規規矩矩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李八卦站在明舟旁邊,滿肚子都是疑惑,池扒皮,不對,池硯都能看出她的本體,那須菩提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

他和老君是至交好友,為什麽不抓她回去呢?還破例收她為第十三個弟子。

須菩提依然坐在蒲團上,連眼皮都沒掀,仿佛從未離開過一般:“如今步逍遙解除封印,眾妖魔蠢蠢欲動,即將再次禍亂人間。你們除魔衛道,正是曆練的好時機。月末的考試,無論資曆輩分,隻要過關,皆可下山。”

下山?!

李八卦眼前一亮,悄悄拐了拐明舟:“什麽考試?”

明舟瞥了眼須菩提,見他沒有不悅,立刻壓低聲音道:“鶴靈觀每年會舉行一次考試,分為文試和武試。文試呢,就是答卷了,都是玄虛師叔講過的內容。這武試則是闖關,第一關是單人破師父設下的結界,會遇到一些低等妖魔。通過第一關的弟子才有資格闖第二關,鬥法。”

李八卦瞪圓眼睛:“鬥法?”

“嗯。”提到互相鬥法,明舟手很是癢癢,特別想再同除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外的師兄師姐酣暢淋漓打一場,“過了第一關的弟子抽簽,兩兩一組鬥法,勝者下山。”

“很有趣呀。”李八卦羨慕不已,越發想要留在凡間。

須菩提祖師喜靜,不多會兒眾人就散去,獨李八卦留了下來。她眼眸璀璨地看著須菩提,脆生生道:“師父,您知道我是誰吧?”

須菩提點頭:“為師和老君也算舊相識,他唯一的寶貝疙瘩,不能不識。”

“那您為什麽還會收留我呢?”李八卦實在不解,她跑了,老君肯定抹淚哭鼻子,須菩提祖師如此說,不是應該早點抓她回玄都洞嗎?

須菩提掀開眼簾,看向李八卦手腕的金絲纏,淡淡道:“可知金絲纏,老君賣了為師多少銀兩?如今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也不算對不起他。”

所以,都是銀子惹的禍。

李八卦了然眨了眨眼,心思一轉,又道:“師父,二師兄說我隻能暫時維持人身,要是等我變成八卦爐,就不得不回玄都洞了。”須臾又補一句,“然後繼續幫老君煉價值連城的法器,賣給您。”

須菩提淡漠如水的眼眸有了幾絲波動,竟是笑了:“徒弟,可還記得拜師時,為師問你的問題。”

拜師時的問題?

李八卦撓了撓頭,不確定道:“萬般道法之中,何物最難修?”

“不錯。你可還記得你當日的回答。”

這次李八卦很是確定:“胃!”

須菩提又道:“想必正確答案你也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