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6 是他福淺命薄

皇帝靜心聽完羅培的講述,道:“照你說來,這錯也不能全怪羅家,藍家人也有錯,到期的欠債未能及時歸還,本來就該以礦抵債。不過,那羅桓出手傷人致死就不應該了。”

羅培道:“皇上說得及時,那羅桓老臣早就嚴懲過,還命他前去藍府負荊請罪,同時帶上一大筆賠償款項以補償傷亡者的家屬。”

皇帝聽後露出一臉欣慰,道:“羅卿家能夠如此做,端的是大度非常,實乃我朝中眾多卿家的楷模。”

眾官員聽到皇帝這麽說,立刻紛紛出聲附和。

皇帝又道:“既是如此,那羅桓出現在藍府也是意料中事,隻是不知藍女侯因何與之衝突,竟而將之打死。宣那前來請罪之女上殿吧。”說到後來,聲音變得有些嚴厲,讓眾人心中發寒。

不過,皇帝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他心中動怒,臉上可能反而會掛上讓人開懷的笑顏;而他心中歡喜,表麵上卻有可能相當嚴肅。

所以,此時誰都猜測不出這件事皇帝會怎樣判定。

羅遠卻是暗中又急又怒。他雖然也想著在大殿上參藍嫣一本,順勢救出羅桓,卻沒想到藍嫣來得會這麽快,皇帝剛剛上朝,她就來了。

而且,這女人下手太快太狠,居然敢在他離開後擊殺羅桓,看來根本就沒將他們羅國公府放在眼裏。

他如其他眾臣一般埋著頭,在皇帝麵前異常的恭順,臉上也絲毫沒露出異樣。說起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他絲毫不亞於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

擔架和兩個抬來藍嫣的人被止步於大殿外,藍嫣背負荊條,披頭散發,一身鞭痕,低頭躬身步入大殿,一副甘心領罪受罰、且已經悔過自罰的模樣。

李雲麒看到她這副模樣。眼皮頓時突突一跳。這女人的手段他是了解的,做出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肯定是沒憋什麽好屁啊!

他轉過頭去,突地捂著肚子。眉頭緊皺,額頭更是汗如雨下。

皇帝向來疼愛太子,見他如此模樣,立刻問道:“雲麒,怎麽,不舒服麽?”

李雲麒道:“啟稟父皇,孩兒昨晚修煉叉了氣,是以身體有些不適。”

皇帝露出一臉關切,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行回轉東宮休息去吧。”言罷。他又對身旁的承傳太監道:“小李子,立刻派人送一枚合和丹到東宮去。”

合和丹可是調解體內罡氣的上好丹藥,服下後李雲麒修煉叉氣所造成的傷患應該會立刻修複。

那太監小李子立刻恭敬應道:“是。”

藍嫣暗中直拿眼刀剜李雲麒。

早不修煉叉氣,晚不修煉叉氣,偏偏她藍嫣有事上朝的時候。李雲麒修煉叉氣了,這擱誰眼裏看不出怎麽回事?分明是怕惹到一身騷,故意回避。

藍嫣心中腹誹,表麵文章還是要做足,趕緊給大殿上的皇帝施禮,三呼萬歲。

“藍嫣,你自知罪過。且勇於自罰己身,如此甚好。”皇帝開場白,聲音極為冰冷嚴厲,“不過,那羅桓帶著賠償款前往你府中賠罪,你不依不饒將其打死。區區幾鞭實在是難抵罪過。

你且說說,到底為何打死那羅桓?莫不是你覺得小小年紀就已封侯,所以恃寵而嬌?需知朕可以封你的侯,也可以撤你的侯。”

藍嫣叩頭一禮,道:“陛下。臣女昨日深夜,在熟睡之中突地聽到府中側院嘈雜,起身前往細看究竟,才知府中發生大事……”

她將那羅桓前來賠禮,卻將七歲孩童打成重傷垂死之事細細講來,又言明有大夫察看過妮妮的傷勢,卻是被穿林過葉掌的暗勁所傷。

皇帝聽得臉上神色越來越難看,不停地用眼白瞪向羅培。那羅培也是眉頭皺成了疙瘩,本來他本意確實是讓羅桓去賠禮的,不想因為這麽一個旁係的子侄而影響與藍府的關係。

藍府雖是小世家,可是因為皇後與太子未婚妻的關係,可以說,背後有半個皇家撐腰。

不想這個羅桓這麽不知輕重,出手教訓一下那個身懷武道的少年也就是了,居然還將一個年僅七歲的幼童打成重傷垂死,這擱誰眼裏都是羅桓殘忍成性,說不過去啊!

藍嫣講完,皇帝震怒,喝問道:“羅培,那羅桓居然將個孩子打成重傷垂死,此事你做解釋?”

羅遠忍不住插言道:“啟稟陛下,那羅桓隻是輕輕推了一下那個孩子,並非有意,還請陛下明鑒。”

藍嫣聲音中頗有怨尤,悲聲說道:“羅侯爺說得是,那羅桓前輩輕輕推了一下那孩子,不留神還帶上了一股穿林過葉掌的暗勁,那孩子隻是摔了一跤而已,性命卻要沒了,是她命不好,沒有生在羅國公府,反而生在我藍家這樣的小家族,福淺命薄,才會跌個跟頭就要致死。”

言罷,她又轉向皇帝,道:“臣女當時不該動怒,更不該怒而拋出一枚玄武印,失手將那羅桓前輩擊殺,此事,實在是臣女有失,沒有想過羅桓乃是羅府中的強大弟子,而那孩子隻是我小小藍家的弱小孩童,求皇帝責罰。”

說完,她又再深深叩首。

皇帝咳了一聲,心道:“藍嫣啊藍嫣,你這哪是要朕責罰你啊,分明是讓朕責罰羅家。這樣一番話說出來,朕要真是責罰你了,還不落得個隻認勢力不認情理的昏君罵名?”

他沉聲道:“藍愛卿請起吧,此事原怪不得你,是那羅桓自己行事有差池,該殺!”

“這……”藍嫣假做一怔,道:“陛下當真認為此事,臣女無錯?”

皇帝點頭說道:“嗯,你做得不錯。那羅桓如此惡道,今日若是不死,他日不知又要怎樣狐假虎威,借著羅國公和羅侯之名,來揚己之威,更不知會害多少人呢。你快起來,別跪著啦,暫立一旁。”

“謝陛下隆恩。”藍嫣叩頭行禮。

皇帝轉而問羅遠道:“羅遠,朕方才聽你說那羅桓出手隻是無意間推了一下那個孩子,似乎你早就知道此事,怎麽,當時你也在場?”

羅遠臉色有異,瞥了一眼藍嫣,遂道:“臣於此事,隻是聽跟羅桓叔叔前去藍府的家丁稟報過,並未在場。”

若是當時他在場的話,居然沒有阻止羅桓行凶,肯定是要獲罪的。他又看了一眼藍嫣,見藍嫣沒有要拆穿他的意思,心中鬆了一口氣。

孰不知藍嫣也是暗中鬆了一口氣,羅遠這麽說,就不必再解釋羅遠為何要丟下羅桓獨自離開藍府一事了。藍府中有那樣的強者,此事還不宜公開。

不過,到底是在羅遠麵前露出這樣的底牌。想到此事,藍嫣心中不免擔憂。

羅府高手無數,甚至可能和皇朝李氏一樣,在暗處藏有諸多武尊,不然也不可能連李氏皇朝都要忌憚羅氏一族。

而藍嫣中隻有一個尚未武尊的高手,而且還是她從外麵請來的,這與本族中有諸多武尊,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羅桓一事,皇帝肯定不會怪罪,羅國公估計也不會將羅桓這樣的旁係子侄太放在眼裏,象羅桓這樣的旁係子侄,估計羅國公有上百都不止。

可是羅遠是羅桓自小看大,與他的感情深厚,於此事肯定不會善罷幹休。有皇帝出麵壓著,估計羅遠最近不會有太大的動作,更不可能明著來對付藍府,但是,過一段時間後,羅遠說不定就會出什麽暗招來對付藍嫣及整個藍府。

聽了羅遠的話,皇帝道:“原來如此。對了,這個羅桓,名字朕聽起來甚是耳熟,他是不是從小看大你的那個叔伯?”

羅遠眼皮突突一跳,忙道:“臣雖然是他從小看大,不過,祖父治家甚嚴,縱使是臣,若是稍有嬌縱,也會被祖父責罰,何況是羅桓叔叔那樣一個旁係的弟子。那羅桓叔叔在府中一直都恪守本分,不曾見他有什麽恃寵而嬌的行事。”

皇帝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和羅國公想來也知道此事是那羅桓自己施暴在先,行事實在於理不和。你們也不要怪藍女侯下了重手,她也是怒火攻心才會如此。”

羅培和羅侯忙齊聲應“是”。

皇帝道:“藍愛卿,此事,羅氏兩位愛卿都答應不再追究,你也不要將此事一直記掛在心上,需得象以前那樣與兩位羅愛卿攜手共同輔佐我玄武皇朝才好。”

藍嫣忙躬身道:“陛下回護臣女,臣女哪能不知深淺?自然會與羅國公、羅侯爺友好相處。”

皇帝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

卻聽藍嫣又道:“陛下,臣女在這裏有一事鬥膽向羅國公及羅侯爺相求。”

皇帝這大笑聲險些噎回去。他就知道,藍嫣今天這樣一副狼狽模樣出現,肯定不會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收場。

藍嫣道:“陛下!羅國公!羅侯爺!”

她一邊說一邊朝皇帝、羅培和羅遠分別施以相應的禮儀,道:“那被羅桓擊得重傷垂死的孩子生命力頑強,一息尚存,還請羅府出手相救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