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的烏雲像鐵牆一樣慢慢下沉,閃電連成赤紅一片。裂心的雷聲也許是老天瘋狂的宣泄,驟風伴隨雷聲使密林如鬼,悚然矗立長草灌木叢中。

豆大的雨點冷笑著砸在雲寧三人全身,雲寧模糊著視線,也不知一口氣跑出了多遠。

隻感覺腳下發麻,似乎失去了下半身,方娜早已經累的癱軟,沈豔冰也昏迷不起。

雲寧咬著牙根把兩人扶到高樹下麵,麻痹的雙膝跪在泥土中,劈啪的雨珠拍打麵龐,舉目四周茂林如針,俯視地下水黃如江,想施展五行神術卻毫無力氣,雲寧炯目猙獰怒指蒼天瘋狂吼道:“老天既然你要殺了我!何必不在當初山洞!偏偏選擇今天,讓我連累兩個人!老天你不公啊!”

雲寧聲嘶力竭,似乎看見雲靜和父母出現在遠處雨水中,雲靜嬉笑的喊著哥哥,父母慈祥的張開臂膀,雲寧迷亂的掙紮起身,蹣跚前行,轟隆隆雷聲過後,雲寧單腿支地,伸著雙手在風雨中搖擺,漸漸下沉,失去了所有意識……

一抹提神的**凝香,菊油環酮像小氣泡滲入皮膚,五髒六腑如沐春風,雲寧隻感覺沉睡的眼皮開始鬆軟。

又是幾縷甘醇的丁花香,芳香環繞,鬱鬱蔥蔥,淡淡的夾雜清幽的寧靜,雲寧努力眨動雙瞼。

一陣微風襲來,雲寧本能的嗅到月季香,幾層濃鬱的幽雅讓血液急速跳動,這裏會不會是天堂?難道我已經死了?雲寧倏的睜開炯目!

頭頂石壁纏繞著綠油的牽牛花,花開如鈴鐺,石壁四周布置著依依翠竹,盎然綠意仿佛春暖複蘇,耳畔傳來叮咚叮咚悅耳的滴水聲,雲寧側目眺望,石廳右邊散落一片瀑布,陽光慷慨的穿過氤氳的水層,讓洞廳異常明亮。

三五個石墩一塵不染,兩三個瓷杯嶄新如故,莫非這是神仙洞府?難道我真的死了!雲寧想完用力掐著腿根,“呦呦!原來不是做夢!”

疼痛之時又是一陣幽芳的月季花香,洞廳長廊瀑布後赫然走過來一位神仙女子。

一身細絹黑色漢服衣裳,明眸秀項,檀口朱丹,飛仙髻垂到腰後宛若九天銀河,兩鬢細絹如絲,流蘇頓生塵世的婀娜,膚白宣紙,麵龐清秀格外幽美,隻是眼角紅潤難道有愁腸之事?

女人端莊放置紙傘,雲寧痛的起身前去感謝,雲寧舉手不自覺作了個揖,莫非一夜穿越回到唐朝?

雲寧怔了一下誠然說道:“謝謝女……”想想不對,女子和自己相差不多也就二十五六,“謝謝姑娘救命之恩!”雲寧微笑抬頭等待女子回言。

女子旁若無人,眼中根本沒有雲寧的身影,把左手花籃慢慢放到石墩上,雲寧心聲一愣皺起濃眉。

女子走到石閣轉身舞動衣裳,輕輕拿起砂製藥罐,再次坐在石凳,雲寧雙目瞬間開出兩朵幽美的月季花,世間還有這樣的女人嘛?是穿越了嗎?隻是這黑色的漢服讓人心生傷感。

雲寧一拍腦門,趕緊上前追問:“你好姑娘,昨晚和我一起的那兩位女士怎麽樣了?”

女子輕盈俯身

掀開花籃的苫布,把靜心挑選的中藥放到藥罐內部。

雲寧額頭生汗,焦急說道:“我說姑娘!能聽見嗎?人命關天啊!”雲寧急如熱鍋螞蟻。

難道這姑娘是聾啞之人!哎!可惜了啊!雲寧駐在原地,打量著麵前不適於這個時代的女子。

女子慢慢挽起袖口,膚若秋霜,拈花般把麝香、乳香、沒藥、鬆香和桂枝均勻研成細末,又拿出杜仲、川穹、獨活、穿山甲和全蠍再次靈巧研碎,這研磨中藥的手法怎麽有點像輕功?

手指點著藥杵勻速撚轉,雲寧自歎懸氣針法不過如此!莫非遇到神醫了?真是人外有人啊。

最後在取100克艾絨,一共十七種藥材製作完畢,女子平攤開一張40厘米的桑皮紙,上麵平整敷上艾絨,再撒上藥末與艾絨一起卷緊,最後又糊上一層桑皮紙,兩端撚緊,雲寧恍然大悟,這不是太乙神針艾灸法嗎。

女子翩然起身,慢慢穿過石廳走進內側的房間,這裏更是陽光明媚可見白雲藍天,有一層透明的絲繭罩在上麵,不會是防水的吧,雲寧默默跟在女子身後。

方娜和沈豔冰安靜的躺在艾草編成的席子上,經過一夜大雨,兩人定是傷風著涼,這會已經昏迷不起,真是這位女子救了我們三人。

蒼天有眼!雲寧激動的再次說話:“謝謝姑娘救命之恩,雲寧感激不盡!”

女子置若罔聞,拿出火機點燃艾條一端,雲寧這才察覺自己身穿襯衫,西服被晾曬起來,那個打火機正是自己的。看來這個女人不是穿越的,多少識些人間煙火,可是怎麽會在毒蛇泛濫的荒島之上?真是匪夷所思!

艾草條像雪茄一樣慢慢燃起,女子迅速將艾火一端以薄布條包裹十層,又攤開一張棉紙平鋪在方娜頭部,艾草如針,女子開始施展針灸術。

雲寧幼時在劉序所著《灸法秘傳》中查看過太乙神針的記載,正麵背麵穴道詩倒背如流,但是自己從未施展過,一來精確度很高,二來現在中醫多以灸針看病,這種灸法慢慢就要失傳了。

更讓雲寧吃驚的是:麵前的女子竟然從禁忌的頭部開始醫治,要知道稍有閃失便會燙傷病人,不過太乙神針緩解寒症和疼痛堪稱一絕。

雲寧也把心懸在咽喉,畢竟那是方娜,要是易容女恨不得用刀直接紮上。

雲寧炯目轉動靈機一閃,不如我給她背誦一遍口訣吧,免得生出意外,雲寧想完朗朗出聲:“看穴先準鼻當中,上入發際三穴,神庭五分上星倍,百會五寸旋毛宮。天突喉結兩寸陷,三脘臍上量以通……”

女子充耳未聞,輕揉懸點在方娜麵部穴位,每個穴位停留2秒,即刻懸在其他穴位,如此反複7次,徐徐青煙夾雜著幽芳的月季香,真不知道這個姑娘是誰?這太乙神針的手法看著都比按摩舒服百倍。

雲寧聲音越來越弱,因為這口訣念的多餘,人家這手法,難道還不知道口訣嗎?雲寧感到麵紅耳赤,從醫多年!除了東方錯老爺子令自己大開眼界,再就是麵前這位姑娘,頓時心

聲佩意。

“咳咳”雲寧輕聲兩下,“姑娘你究竟是誰?既然救了我們三人,為什麽一直不說話,難道你真是聾啞人?”雲寧炯目疑疑,再次問道。

女子扭動皓首,微揚蛾眉怔了一下,又再次給方娜實施艾火針灸術,雲寧三問未果,識趣的在一邊端視著。

十五分鍾左右,方娜身體微微騰出熱氣,想必體內寒症得到轉化,雲寧更是欽佩不已。

接下來女子要給沈豔冰看病,雲寧一把攔在女子麵前急忙說道:“姑娘這位女士的病我來看,她中了島上蛇毒!可能不適合艾草療法!請問你這裏有灸針嗎?”

女子明瞳怔然,剛才聽見雲寧背誦的太乙神針口訣也心生驚訝,想不到這個男子竟也博學多才,女子再次舉起艾草示意沈豔冰的病這灸法一樣治。

雲寧焦急的轉了一圈,突然發現自己的皮包在側房石壁下,一定是女子拿過來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雲寧迅速跑過去拉開皮包查看封麵還在,接而拿出五根黝黑透亮的烏木針!

女子定眸瞧見烏木針,頓時螓首驚愕,蛾眉豎起,這上等的木針天下絕有,聖針門記載的五種木針,烏木第二,師傅留給我的也不過是血龍木針!這個男子是誰?竟然有聖針門的烏木針!

女子的表情雲寧來不及查看,眼下救沈豔冰要緊!

雲寧迅速攤開沈豔冰十根玉滑的手指,隻可惜讓易容女折磨的毫無血色,雲寧不禁咬牙切齒。

雲寧把沈豔冰左手微微握拳,手背向外,炯目灼灼靈巧撚起一根烏木針,對準拇指背後方的肉際處,轉針懸起,輕鬆斜刺0.5寸,溢出黑血即止。

接下來雲寧四指持起三根烏木針,剛才刺完一個穴道,手背一翻!對著除了拇指之外,其他四根手指虎口連接處,輕揉豎刺,湧出黑血即止。

雲寧如此手法換到沈豔冰右手,一共八個穴位,正是經外奇穴中的八邪。

一穴對應拇指肌,下是手背靜脈處,二三四穴對應骨間肌,深層是尺神經和背動脈,正所謂八邪配八風,毒蟲一掃空。

此奇穴專治毒蛇咬傷,昨夜雲寧實在沒有力氣,用五行水術封住毒血,今日正好通過八邪排毒,沈豔冰生命無憂,畢竟島上毒蛇凶狠,隻需服用驅毒的中藥即可痊愈。

女子望見雲寧出神入化的手法,不禁輕拍一下柔荑手指,淡淡說了兩個字:“八邪”。

女子隻是平常兩個字,雲寧頓時喜出望外,心想這位姑娘不是聾啞人,不禁炯目颯然放好烏木針,開口問道:“姑娘原來可以說話,敢問姑娘貴姓?”

女子蛾眉怔怔,翕動丹唇又戛然而止,無聲轉身拿回花籃,慢慢走出石洞,外麵陽光嫵媚,雨後的山巒風光旖旎,女子倏然長歎對著走出來的雲寧淡然說道:“小女子無名,如同芳草,飄渺度日,已是命不久矣!”

雲寧驚愕的張開方唇,愣愣說出一句:“啊不會吧,沒有名字?命不久矣?不知姑娘能不能說出這是,為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