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多打了兩石魚

中秋過後,天氣便隨著細密的秋雨,一日涼過一日。『.

地裏頭的糧食都開始收割,西瓜早都罷園收完,水稻、小麥、花生有邱家和牛家收割,然後雇車送到城裏來,那小麥和花生也還罷了,水稻卻是比別家高出了一到兩層,去了交稅,竟能剩一兩一錢銀子上下,十畝地就多出了將近二兩銀子,再加上夏天時西瓜賣得好,著實讓許多人眼紅心熱了一把,摩拳擦掌,準備來年也種西瓜,也把稻田毀了!

而魚蝦產量也好,有一千多斤,冬天稻田水全放幹淨,這些魚也留不得,全都要打上來。

穆雲翼這回沒有親自回村,隻把高以純派回去,給邱家、馬家、計家、牛家全都分了兩條大魚,剩下用大木桶分批運到城裏,穆雲翼領著往各大酒樓送,隻是效果不是太好,畢竟本地有專門在湖裏捕魚的,跟各個酒樓都是主道,日日都送,風雨不誤的,穆雲翼突然來送,人家收得不多,隻有蝦蟹最為緊俏,被搶購一空,剩下的魚除了賣掉的,給婁縣令等各處送的,還剩下四五百斤。

這時候沒有冰箱,保存不了太長時間,又無法繼續養著,眼看著就都要臭掉。

穆雲翼找人請了泥瓦匠來,在東廂房南邊隔出來一個小屋,外頭走煙囪,裏頭砌灶,再請鐵匠打了一個烤箱,嵌在灶裏,然後和高以純,先弄了一條鯽魚開膛斬首,去鱗去尾,切成魚片,盡量把骨頭去掉,然後用鹽和黃酒醃上,去腥入味以後,再拿出來刷上油方到烤箱裏,燒火熏烤,等到兩麵金黃之後拿出來。

屋裏立刻被香氣充滿,高以純用筷子撕下一小片來送到穆雲翼嘴裏,那魚片外麵酥皮香脆,裏頭盡是魚肉的鮮香,美味極了,穆雲翼一邊給大家分食,一邊說道:“這個太好吃了,肯定能賣出去,就算酒樓裏不收,放在咱們自己的飯館裏,也能大賣的,再烤得老一點,還能長久儲存,刷了油放在罐子裏,等到冬天拿出來吃都沒問題!”

高以純也撕了一小塊方到自己口中,細細咀嚼吃了:“還有土腥味沒有除盡,而且吃完回味迎著風腥氣會很重,可以再添加一些佐料。”他捏著一塊魚片說,“這東西可以放在麻辣燙裏,也可以做成零嘴拿到你茶館裏去賣,隻是用料上還得再琢磨琢磨。”

穆雲翼笑道:“你是大廚,好好琢磨吧,看看能不能繼麻辣燙、茶葉蛋之後,再弄出一個以純牌子的烤魚片,肯定能大賣的,哈哈,將來發達了,可不許拋棄我。”

高以純的主技能就是做飯,在這方麵的,簡直可以用天賦異稟來形容,可能是挨餓得多了,成天都在琢磨能把什麽東西變成吃的,再把能吃的東西變成好吃的。現在縣城裏有許多家跟風賣麻辣燙和茶葉蛋的,但是味道始終不如高以純做出來的好吃,甚至傳到周邊地區,連府城裏也有酒樓開始做,然而哪怕是那些大廚們,也做不出來以純麻辣燙的口感和味道,其實這也難怪,高以純放的調料裏,除了常規的八角、胡椒、桂皮之類的以外,還有他自己從山上采來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蒿子,很多味道都是極怪的,那些大廚名廚們,就算是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到的。

高以純專門給自己用上好的木料做了個藥櫃,放在他們裏屋的炕櫃上,有六十四個抽屜,平時都用黃銅鎖頭鎖著,裏頭全是他自己從野地裏采回來的各種野蒿雜草,專門用來調味用。

剛開始的時候,穆雲翼還有些擔心,生怕這些東西,把人吃出事來,高以純告訴他:“這些都是我和小五從小吃的,那時候餓得狠了,什麽草啊、果的,都要拿過來嚐一嚐的。”

穆雲翼聽了咋舌:“你竟然敢漫山遍野地亂吃東西,不怕中毒吃死啊?”他墊起腳,拍了拍高以純的肩膀,“不得不說,你能全須全影地長這麽大,真是造化不小。”

“自然也是怕有毒的,那時候我從山上抓活得野兔帶回家裏去養,把采到的蒿草拿去喂兔子,它能吃得,人自然能吃得。”

“你還養兔子?我咋沒有看到過?”

“養了幾次,都養不了多長時間,就被我奶殺了給我二叔和五叔他們補身子了,後來我就不再抓野兔了,直接把草拿回去扔在雞架裏,看看雞吃了會怎樣。”

高以純從藥櫃裏撿了幾樣,有的放在瓦缽裏煎水,有的放在藥罐裏搗碎,有的和蜂蜜攪拌在一起,又拿了一條魚做實驗,塗抹一番,等烤出來之後品嚐味道,再進行改進。

連續十幾天,家裏頭頓頓吃烤魚,整條鬆林街都彌漫著濃濃的魚香。

最終高以純做出來三種烤魚,是烤得比較老,寸許方圓的薄片,能撕下肉絲來,分為蜜汁和椒鹽兩種,可以當小點心吃,專門給穆雲翼放在茶樓裏賣,反響是出奇的好,大家都吃得讚不絕口,那些不差錢的主顧,更是直接一斤二斤地往回買,拿到家裏去吃。

另一種是桂圓大小的魚塊,買麻辣香鍋的主顧,再添上三文錢,加了這個,泡在麻辣燙裏,咬上一口,外皮酥脆,內裏鮮香,配上高以純精心調製出來的麻辣湯,能讓人把舌頭吞到肚裏。

種是兩寸多長的魚條,類似於鹹菜臘肉,可以儲存好久,吃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單炒,也可以跟別的食材配菜,還可以放在鍋裏燉湯,味道都是極好的。

眼看著北風蕭瑟,堪堪入冬,高以純的飯館生意越發地好,冷風刺骨,吃一份麻辣香鍋,喝上二兩熱熱的燒酒,從裏往外發熱,手暖腳暖,最是享受不過,隻是他店裏的桌位有限,室內能容納的顧客數量有限,而且因為天氣寒冷,麻辣串一拿出去,立刻就涼了,上麵的牛油羊油也開始凝固,就這冷風裏吃了還容易肚子痛,所以白白流失了好些收益。

穆雲翼跟高以純商益:“你那裏的生意越發地好了,小門麵裏頭容不下,咱們還是令租一處房子好了,要不然明明應該是旺季,偏偏蕭條起來,可就賠大發了。”

高以純沉吟著:“我也想過了,也看了幾處門麵,得意的有四處,還沒有拿定主意。”

穆雲翼道:“那還猶豫什麽,咱們就租最好的那地兒。”

高以純道:“最稱心的那處……可租不下來。”

穆雲翼奇道:“因為什麽租不下來啊?不會是錢不夠吧?不許裝窮,我可知道,你現在最少有一百多兩銀子呢,若說買一家不夠還有情可原。”

“不是錢不夠,是因為那人姓胡,現在還擱大牢裏關著呢。”

“姓胡?莫非是……胡太醫?”見高以純點頭,穆雲翼道,“那個庸醫!當初差點把青蘿給治死,被陳鶴軒發了狠,定要關他一萬年的,到現在案子還在衙門裏懸而未決,估計這輩子是出不來了,你要想要租他的房子……倒也不是!”穆雲翼忽然想明白了這裏的關竅,“咱們不租他的,要買他的,他那個房子值多少錢?”

高以純道:“最少值一千二百兩,比你那個茶樓地方還大,又在東市,拿著一千二百兩也買不下來的。”

穆雲翼一拍大腿:“咱們給他三百兩,讓他把房子賣給咱們!”

高以純大吃一驚:“你……你不會要包攬詞訟吧?衙門裏的官司,咱們還是莫沾的好。”

穆雲翼道:“誰說我要包攬詞訟了?況且我也不願意欠陳鶴軒那麽大的人情。據陳鶴軒跟我說,這個胡君榮原來在京城裏當太醫,結果治死了貴人家的小妾,怕被報複,連夜逃了回來,連妻兒小妾都給扔下了,在望城縣他沒有一個族人親戚,那所房子我也知道,是他老爹給他留下來的,前麵是個二層小樓,後麵是個一進的院子,比咱們家這個院子小不了多少呢,又是坐北朝南的,一千二百兩倒是值的。記得他是去年冬天逃回來的,如今被關在大牢裏,外頭連一個願意替他跑腿打點的都沒有,咱們現在就去跟他說,要花三百兩銀子買他的房子,再承諾幫他上下打點,十有□□他是必定要賣的,這事宜早不宜遲,旁人皆知此事是陳鶴軒的案子,又沒隔跟老胡熟食的,或是沒想到,或是還在觀望,等過些日子他們反應過來,可就沒咱們的份了!”

高以純見他說得這樣有把握,也就決定跟他去試試看。

兩個人從炕上下來,整裝待發,外麵套上雙襯長袍,係上燈籠穗,再罩上大氅,他特別喜歡穿大氅,大袖飄飄,像個道士,又想富家院外老爺,本來長得圓臉大眼,跟瓷娃娃似的,再穿上這個,平添幾分老成的可愛,腳上穿了長筒靴子。

高以純拿了兩條一樣款式的棉布圍脖,先自己戴了,再給穆雲翼圍上,穆雲翼的是金紅相間的,上麵繡著獅子徽章,並有四個大字“格蘭芬多”,高以純的是銀綠相間的,上麵繡著毒蛇徽章,也有四個大字“斯萊特林”,兩頭都配上一模一樣的流蘇。

高以純問過這兩個圖和話語都是什麽意思,穆雲翼沒有解釋,雖然對於把蛇繡在飾物上感覺很搞怪,不過高以純還是毫無心理障礙地戴上,因為全家人的針線活計大多是高學紅跟高以恬做的,隻有這兩雙圍脖是穆雲翼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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