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立字據

穆雲翼本來是想詐一詐高學證,誰知道這兩口子心裏當真有鬼,好半組織好詞:“元寶你胡說什麽,你爹明明就是自己從石頭上跌下來,磕破了頭死的,跟有我什麽關係,莫要胡賴人。『.另外你那金項圈是大方和二房拿去了,換的錢都交到老太太手裏了,你跟我說也沒用。”

穆雲翼說:“你少他||媽跟我廢話,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告訴你高學證,你們兩口子都給我聽著,我也知道你們是什麽德行,實際上今天我出去,就是留了一份遺書,交到一個妥當人的手裏了,若是我死了,便把那遺書交上去,將來我親生父母找來,把你們抄家滅門都是輕的!若不是以純哥在這裏,我都不回來了!”

這時候高學證的妻子羅氏開口了:“元寶啊,我是你四嬸子,你說那些事,跟咱們四房都是不相幹的,你金項圈換回來的銀錢,是一分都沒花到,咱們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也犯不上拿你四哥下手,別鬧得這麽急赤白臉的,夜深了,你把他放出來,咱們就當啥事都沒發生過,明天一覺起來,還是一家人,你看行不?”

穆雲翼說:“本來我也沒想找你們的茬,是你兒子自己不要臉,跑進來搶我的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自然得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羅氏趕緊勸道:“四郎那小子愛犯渾,元寶你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別跟他一樣的,看在四嬸的麵上,就饒了他吧,咱們一家人,你還真把他捅死了不成?”

“就這麽放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你們!這一次非得讓你們長點記性不可,高學證,你去,立下一份證據,把你看到的,聽到的,全都寫下來!”

高學證一驚:“你要我寫什麽?”

穆雲翼說:“就寫關於我的事情,我是哪天進得這個家門,都穿什麽戴什麽,那個金項圈是被誰拿去了,當了多少錢,又是誰出的主意要把我的戶籍落在你們家,原原本本全都給我寫下來,寫的要是不滿意,我就把你兒子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在鍋裏燉了吃,好讓你們都知道,小爺不是吃素的!”說著又用刀背撥了高以良的小兄弟一下,高以良嚇得尖叫一聲,下身一緊,一股濕熱的尿||液就噴了出來,幸好由於角度問題,全都澆到自己的肚皮上。

聽見兒子的叫聲,高學證憂心不已:“元寶啊,你也知道的,四叔不識字啊,要不咱明天再寫,你先把你四哥放出來。”

“明天寫?行啊,那你兒子就在這房裏一天吧,告訴你,他現在已經嚇得尿了,一刻鍾之內,你不把證據寫完,我就讓他把這些尿都喝了,待會他嚇得拉出屎來,我就讓他把他拉出來的屎也都吃回去,你們兩口子能拖得起,我也不在乎!”

羅氏又氣又急,抓著丈夫的袖子小聲哭道:“怎麽辦啊,我那苦命的兒啊!要不你把窗戶踹碎,衝進去把四郎救出來?”

高學證歎了口氣,也把聲音壓到極低:“元寶那孩子牲性啊,四郎這麽半天沒出聲,定是讓他嚇得連哭都不敢了,剛才那幾聲叫喚,我聽著都不是音,這回要是衝進去,我看他真敢下手,算了,這證據就給他寫了吧,反正咱們家也沒得著一丁點好處,幹脆就給他寫了,讓他和那兩房打官司去!”

高學證讓羅氏在門口繼續哄著安撫穆雲翼,然後跑去東廂房的北屋叫門,裏邊住著高學信一家,跟死絕了似的,靜悄悄的一點回應也沒有,高學證深知大哥一家的脾性,把門敲得乒乒乓乓,響聲如雷:“二郎啊!二郎啊!二郎你給叔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二郎你快開門啊,開門開門開門啊!你有能耐嫖女人,還是四叔拉皮條,你有本事開門啊!”

說到後邊幾句,屋裏終於有了動靜:“四叔別敲了,這大半夜的,有啥著急事啊?”

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披著衣衫端著油燈開門出來,正是高家二郎高以直,特地裝出一副睡眼惺誰,剛醒過來的樣子:“四叔,你找我幹啥啊,這房門讓你敲得,門框都快掉下來了。”他打了個哈欠,“到底啥事啊?”

高學證笑著說:“沒別的,二郎你學問好,給叔寫個證據。”

院子裏剛才鬧得那般熱鬧,高以直對事情的經過心知肚明,一百個不願意,無奈把柄被人家捏在手裏,隻得把筆墨紙硯拿過來,到高學證屋裏,由高學證口述,他執筆,把當初元寶來到高家之後,關於他當時的穿戴,後來如何落地戶籍之類全都寫了下來。

高學證按了手印,然後拿著證據來到四房門前:“元寶啊,叔已經把證據寫完了,你把門打開,我好給你啊。”

“打什麽門!你把窗戶紙?*疲萁錘∥澹磽庠侔涯忝羌矣偷頗黴矗純茨閾吹煤喜緩銜業男囊猓吹牟緩媚沒厝?a href=";38921/";重寫!”

高學證無奈,隻好回房中取了油燈,把三房外屋的窗戶紙捅個窟窿,一柄遞進來。

穆雲翼借著燈光看了一遍:“不行!還得把我在你們吃了幾日飯,都吃的什麽寫下來!後來那些天為什麽吃不到,是誰不讓吃,也得寫清楚,對了,後來是誰*著我幹活,我每天都幹多少活,又有誰總罵我,誰打過我,連你兒子把我從台階上退下來的事情也都寫明白!”

高學證恨得牙根癢癢,也隻得吐出一口氣,隻得又回去找高以直,反複三次,最終按照穆雲翼提出的要求,灑灑寫了整整十頁蠅頭小楷,每一頁上都按了他和羅氏夫妻兩個人的手印,穆雲翼這才滿意,把信紙拿過來,趁著高以良不注意掖進了桌子底下。

他把已經癱軟的高以良拖起來,連拉帶拽弄到門口,然後讓高以清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高學證就衝了進來,穆雲翼把雪亮的刀子架在高以良的脖子上,冷冷地問:“你想幹什麽?”

羅氏也隨後往裏衝,剛罵出“挨千刀”的三個字,就看見這一幕,登時嘎咯一聲,把剩下的話都咽了下去。

冰冷的月光之下,穆雲翼揪著他們已經癱軟,抖似篩糠的兒子,一柄尺許長的短刀橫在他兒子的脖子上,刀鋒上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穆雲翼滿臉殺意,狠狠地盯著他們,高學證和羅氏毫不懷疑,隻要他們敢再多廢一句話,穆雲翼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兒子脖子上的血管隔斷,羅氏仿佛看到兒子脖子上噴出鮮血的場景,一聲尖叫,跌坐在地。

高學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元寶,你看,我證據也給你寫了,你快把你四哥放了吧。”

穆雲翼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小爺不可不是吃素的,惹火了我,咱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半夜睡覺把你們挨個屋的房門堵住,加上柴火燒你們個滿門絕戶!”

他說完鬆開手臂,一腳踹在高以良*上,高以良尖叫一聲往前撲跌,高學證趕緊將兒子抱住,同時邁步往屋裏搶進,飛腳去踹穆雲翼手裏的短刀。

高以純和高以清嚇得就要趕緊關上門,穆雲翼不退反進,大吼一聲,發瘋了一般向高學證撲去,手裏的刀子飛速地猛劈猛劃,高學證大||腿上一痛,哎呦一聲,伸手拍在穆雲翼的腦袋上,把穆雲翼打了個趔趄,穆雲翼反手一刀,將他衣袖劃出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手臂也破了皮肉,鮮血淋漓,穆雲翼仍然不依不饒:“小爺我殺你全家!”

他再次揮舞匕首撲過來,被高學證一腳踹在胸膛上,頓時眼前一黑,幾乎背過氣去,不過仍然死命抱住他的大腳,拿著短刀飛快地往他腿上連捅,高學證伸手過來奪他手裏的刀,又被他在手腕子上狠狠咬了一口,腳底下猛踢褲|襠,又把刀往他肚子上紮。

高學證終於膽寒,連滾帶爬往後逃走,穆雲翼不依不饒,揮舞短刀追上來,高學證一手捂著胯||下,一手夾著兒子,飛快地逃進屋裏,他媳婦羅氏見鬼了似地大叫:“殺人啦!殺人啦!”被穆雲翼衝過去,借勁一腳踹翻在地,拿著刀在她臉上比劃了幾下,還沒等說話,羅氏就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穆雲翼提著刀,站在院裏,往羅氏臉上吐了口水:“呸!臭不要臉的狗屎人家!小爺虎落平陽被犬欺,先前還看在以純哥的麵上讓你們三分,就敢跟小爺蹬鼻子上臉了!告訴你們,小爺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下次再敢來招惹小爺,非在你們臉上挨個用刀子畫個血王八不可!”又大聲往四房屋裏喊,“高學證!你媳婦已經被我捅死了!快點出來給她收屍!”

說完轉身回屋,讓高以清上了門閂,然後就感覺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癱在炕上。

高以純趕緊過來抱他:“元寶,元寶你怎麽了?”

穆雲翼靠著牆坐直了身體:“我,好著呢!以純哥你快上炕,你傷了腳,剛才又走了這麽長時間,別弄大發了,快上來。”

高以純也覺得腳疼得不行,就坐在炕沿上,指揮小五用草木灰把地上的尿掩了,反複幾次打掃幹淨,然後去鍋裏打來溫水,給穆雲翼洗臉洗腳,穆雲翼經過一場大戰,又是激動又是疲憊,連手都抬不起來,也就由著他伺候了:“小五啊,你把哥那口袋拿來,那裏邊有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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