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你閃耀一下子，我暈眩一輩子
可是跟耗子說話的感覺就很怪，他的聲音和前兩次不大一樣，就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也許，人與人的距離最難跨越的並不是地域上的，而是心與心之間的。可以很近也可以很遠，可以突然變得很陌生，陌生到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雖然他還有開玩笑叫我小虱嫚，我嘻嘻哈哈哦哦嘎嘎地回應。雖然他解釋了沒聯係的原因，一回來就感冒直到現在都不見好，我立即打趣他水土不服啊。雖然我也有跟他開玩笑，你給我帶禮物了麽，就是那個演出的光碟啊。他說，帶了，而且就刻了兩張，那語氣裏竟然有點嫉妒的意味：一個是給爸爸媽媽的，一個就是給你的。雖然我心裏一瞬間其實是有點異樣的感覺，不知說什麽好，但嘴上還是當即熱烈地回應他，很榮幸啊很榮幸……雖然我們說話的氣氛並不沉重也不壓抑，但是，那隻是表裏的東西，我是從一個人簡單的升降語調中就可以捕捉到他要傳遞的信息，事實上是，他突然間生分起來，是那種客氣的冷淡，很不自然。
也許他吃錯藥了，也許那個電話我根本就不該打。
以前學過素描，當強烈的光線打在石膏像上時，正對著光的部分會立即生動起來，模特的眼眉鼻嘴忽然就像被賦予了生命一樣鮮活。但當你轉到它後麵背光的那裏，陰暗落寞冰冷，令人難已琢磨。同一樣物體，你看到的明朗和寂靜、親切和漠然、熱情和距離究竟哪一樣才是真的？
越是神秘越想探個究竟。有點恍惚，正在迷離間，發覺那石像竟轉動眼珠子瞅了我一眼，我慌忙低頭，畫畫畫畫。
畫什麽畫啊，別瞎想了。掛了電話之後更堅定了不聚的信念，你願意是什麽就是什麽，關我什麽事，反正會不聚了，回去一上Q我就這麽跟小李子說的。
一向沉穩的他也急了，跟我吆喝起來，不來這麽忽悠的，都現在這個時候了，你唐琪想讓人罵死啊！我可以幫你改公告，但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看到。
最後這句還像點兒人話，怎麽改？我問。
如期舉行。
切，那還用你改，你自己去吧。我決絕地說，祝玩的愉快啊，代我向大家問好。
我會如實告訴大家：唐琪同學，因為某些原因，把大家叫到一起，自己缺席。
隨便吧，我也不甘示弱。
……
我們就這樣鬥了半天嘴，最後他緩個勁來好生說話啦：我改公告就是一下的事兒，但是我覺得你真應該再好好想想。我說，那說了半天，你什麽意見啊？我執行你的命令好了，怎麽著都行，我不會鄙視你的。我一向是吃軟不吃硬，聽他這麽說也無語了，歎了聲氣說，我再想想吧。因為置大家於不顧畢竟是不對的，自己不能太任性。
想想想想。我真是屬豬的，還沒等想出什麽先趴著睡過去了。醒來時，外麵已經被大雪覆蓋了，天氣很冷，可心裏卻很祥和。這種感覺挺奢侈。周圍的人都在忙活不管誰都在笑。外麵“劈裏啪啦”不斷，硫磺的味道在家裏就可以聞得到。吵是吵了點兒，可也更有年味了
小的時候總是期待過年，從進入臘月門就開始一遍遍念叨一遍遍問媽媽還有幾天，那時候的年真是這麽一天天數出來的。當然盼望了，過年就可以有很多好吃的，有些真是一年才見一次麵呀。還有很多好喝的，怎麽喝大人都不會來管你。還有很多好玩的，隻要不被作業煩，看電視、串門子，哪怕在街上瞎轉悠，掂著腳看捏麵人的，蹲在地上看賣布老虎的那都是享受，更別說兜裏還揣著可愛的壓歲錢天上還下著絢爛的煙花嘍。
那時候總是很快樂，也總是有那麽多快樂的理由。真是小孩呀小孩。哈，那麽現在是大人了麽，過年就是坐在這裏感慨時間飛逝，回憶以前的甜蜜，忽而嘴角上揚添一抹微笑，還有盤點這一年當中的事情嗎？想著去年的煙花都還沒從記憶裏完全消散，怎麽就又一年了呢？怎麽就這麽過去了呢？
真快，又一年了。不過也可以這樣說，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
其實過年還是挺好的，可以享受幾天閑適的日子。大年初一看了幾集《FullHouse》。這是我第一次坐下來看韓劇，平時真的沒時間，看完了我也開始眉開眼笑跟智恩似的說“加油！加油！Azaazafighting!”
然後吃飯的時候還看了一個MV，是劉若英新專輯裏麵的《光》。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聽，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特別是那句“你閃耀一下子，我暈眩一輩子，真像個傻子，真不好意思”，一字一句，好似敲在心上。有些歌你可能要一遍一遍聽，才能慢慢滲透到心裏，而有些僅一次就能緊緊抓住耳朵。《光》就是後者。
奶茶說，人生如果是一整夜，那麽愛就是發光點，可以放光一整夜，即使那個人已經離開。坦白說人有時是有預感的，狗年的序幕拉開了，我不知道等待的我將是什麽，但當時心裏真的是微微一緊，但願不要一語成讖。我不要我的愛隻能在記憶裏溫習，我不要那些美好都變成時間的灰燼，我不要像祥林嫂一樣去哀悼失去的東西，如果我是真的決定付出我的心，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給我一輩子。
到了晚上又溜達上網了，這又打破了我一個習慣，我初一這天通常是不開機的，因為前一天即使不守歲也會折騰到很晚，所以第二天一定要早熄燈早歇息。可今年初一怎麽這麽有精神呢，也許是下午補了點覺吧，人也睡開了，容光煥發。
上來以後發現群裏人還不少，大家正聊得起勁呢，我先群體拜了個年，他們也紛紛回應，這個給我發糖果，那個給我遞果汁。淺淺的卻不失真性情的聊上幾句，我喜歡這種簡潔而幹脆的問候方式，不用客套不用敷衍也不用寒暄，那種不期而遇的自自然然的感覺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