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東北的雪雪雪白白

麥兜說,其實,一隻火雞最讓人心動的時刻,就是從櫥窗裏看見到吃第一口為止。剩下的就是吃下去和吃完的區別。一切都沒有改變,隻是你已經不在我夢中。

麥嘜問,到底有沒有一些東西,是這樣便是這樣,不會可是但是反而,沒有不過其實不一定。媽媽說,有,一定有。你相信是什麽,便是什麽。但是,一定有。

麥嘜和爸爸媽媽逛街,看了一會兒VCD,看了一會兒衣服,走進了涼果店,上了書店,什麽也沒買,但是已經很滿足,再多已是貪婪。

……

我喜歡豬。一開始是跟呂潔鬧著玩,後來發現做豬真是幸福,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還可以跟蘇格拉底相提並論,嗬嗬。

豬好像給人就是這麽個印象。其實也有聰明勇敢的豬如迪士尼經典裏的《三隻小豬》,也有多愁善感的豬如《夏洛的網》裏的威爾伯,還有卑微、平常、瑣碎卻很像自己的豬,那就是麥兜和麥嘜。

書裏麵說,麥太教孩子跑步時,她在跑道上拚命跑,無論多苦相、多艱辛,卻依然堅持堅持……還有她終於給麥兜買了那隻想念了很久的火雞,然而卻整整讓她們母子二人吃了大半年,蒸著、煮著、烤著吃……最後麥兜總結:火雞的滋味,原來是在未吃與吃第一口間已是它的最高峰。這就是我開頭引用的那段話,電影裏灰白的熒幕上歪歪斜斜地打出的那行字。其實人生很多事情莫不如此。

我發現我對這倆小豬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力,是逢“麥豬”必看:《麥兜故事》裏兜兜告訴我們平凡有平凡的快樂,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夢想。《麥兜菠蘿油王子》裏小麥又跟我們說愛此刻、愛此刻。那麽,《春田花花同學會》裏又會講些什麽呢?

不知道。

如果我看了我大概會希望也有麥兜這樣一個同窗吧,如果我看了我可能會更理解海報裏麵“原來成年人,不過是長大了的小朋友……體諒、包容、笑容是同學之間的默契”這席話吧,如果我看了我可能會更好的處理好同學會真人秀在現實中的關係吧。

所有這些,隻是如果,因為我沒看,到現在都沒看,而且一直固執著不看。我那麽喜歡的豬啊,唉……不是麥兜不好,是我自個兒的問題。

那天早晨被外間的電話鈴聲吵醒,誰啊?好容易放個假讓我多睡會兒好不好,打擾我的美夢,真討厭……

掙紮著從被子裏麵爬出來,喝點水,全當是中常休息吧,一會兒再睡。還睡呀,對啊,還沒怎麽睡呢。迷迷糊糊打開手機,耗子的消息順著小信封滾了出來,他問:穿好衣服了嗎?過了一會兒又來了:穿好衣服了嗎?準備走哈!這兩句話真管用,剛才還混混沌噸、嗬欠連天的我立即精神百倍一骨碌就蹦了起來。

咯咯咯咯,這個夜貓子起來的比我早咳,哦,看看表確實也不早了,差不多已經到了我們約好的那個時間。可是,我剛起床還買來得及洗臉刷牙呢,我就想照白晶晶那樣撂下這句話就走,於是徑直給他打過去。是潘媽媽接的,讓我一等,溫和地去叫他。

就這麽個轉接的工夫,再麵對他時,我竟像被洗腦一般,突然說不出來了,隻能如在夢裏似的傻傻冒出句,真的去嗎?然後紅著臉如實講,我剛起來還沒吃早飯呢……原本想說改天要不晚點兒什麽的都沒有膽量出來見人了。切,換別人早就頤氣指使這麽定了,可這次竟然眨了眨眼睛,糊裏糊塗地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在那頭大聲說,去啊,當然去嘍,我都準備好了,這就要出門了,你也趕緊吧。然後稍頓了一下,我半個小時就到了。他的口氣不容質疑,而且我總覺得,帶點兒叫囂的意味,不知道這個詞用在這裏合不合適,怎麽說呢,就好像裝著很不在意的樣子大大咧咧隨隨便便,但其實、可能、也許、已經在穿衣鏡前晃了半天練習怎麽微笑了,哈,開個玩笑。

我倒是真配合他啊,接下來的行動就像聽到號角的士兵一樣雷厲風行、風馳電掣:洗漱、收拾、穿衣、吃飯包括對鏡貼花黃,唰唰唰唰一切搞掂,就等東風了。在客廳裏看了一小會兒電視,滾動新聞裏麵說耗子他們那個城市今天零下29度,創下同期的最低記錄。天哪,真冷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的感覺吧。

正感歎之餘,來電話了,三步並兩步跑回房間拿手機,結果是安迪啦……你見過泄了氣的氣球麽,對,就是我這個樣。我沒好氣地問,這個時候找我幹嗎?他說今天天後宮有民俗表演,問我現在有沒有空。有什麽好看的,我連想都沒想就答道,不去,今天降溫了,沒聽到外麵正撲棱撲棱的,這麽大的風把耳朵吹下來怎麽辦!嘿嘿嘿嘿,他說小姐,撲棱撲棱算什麽,你沒見過俺們東北真正的大風,聽起來是嗚咽嗚咽的聲音,像我這個塊頭都隻能在風中搖搖擺擺地吃力行走,那才叫厲害呢。

本來已沒什麽話了,聽他說起這個忽然想起來,對啊,安迪老家也是東北滴,臉上頓時有笑容浮現。我說我聽他們講,你們那兒冬天晚上睡覺前在廚房裏放杯水,早晨起來就變成冰塊了,是不是真的?他說怎麽不是真的,那天冷得真是跟冰窟一樣。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要出門,我嫌帽子不好不願意帶,媽媽就告訴我,以前有個不帶帽子的小朋友,結果耳朵露在外麵凍硬了,一扒拉掉下來了。我一聽就乖乖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