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誰是凶徒?誰是受害者?

我的心一緊,原本已經沒有半點力氣的身子又繃得直直的,王豪東既然敢開門出去,自然是不怕那一群“惡狗”的,但以這幅模樣退回,不會是對方手裏也挾持了我們的什麽人吧!

我首先想到的是沙阿傑,但轉念一想不太可能,沙阿傑剛才在樓下並未暴露身份,再說對方挾持他對我們估計也沒用;隨後想到會不會是楚芸?一想到可能是楚芸時,我立即就不淡定了,鼓著勁便衝出門外。

看清門外不遠處的兩人後,我先是一喜,隨後卻感覺頭發都豎了起來!

逼得王豪東後退的並非是因為艾成林挾持了我們的人,而且根本就不是艾成林,而是兩個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背心的警察。我被他們嚇得不輕,不是因為他們是警察的緣故,而是他們正抬著槍對著我們。

長這麽大,我自認不是膽小的人,但被槍指著卻還是第一次!那種感覺,沒經曆過的人不會懂,言語根本形容不出來。

“把手放在頭上,麵朝牆靠好!”一個警察大聲喝令。

我和王豪東依言趴在門邊的牆上,但警察沒有靠近,仍大聲呼喊著:“屋裏的人,你們不要衝動!現在馬上把凶器扔出來,把人質放出來,爭取寬大處理!”

我斜眼看身邊的王豪東,見他已經鎮定多了,頭低低地伏在那一動不動。再斜眼看持槍的兩個警察,彎著個馬步慢慢向我們靠近,不遠處還有另外幾名同等裝束的警察,但他們沒有過來,看起來警察們比我還更緊張的樣子。

屋裏沒有人出來,我剛才挾持陽超的匕首倒是掉在了病房裏,但也沒見木代他們將那“凶器”扔出來。

就在過來的兩個警察靠近我們時,遠處忽然傳來蔡老師的聲音:“別用槍指著我的學生!他們才是受害者,凶手已經下去到大廳了,我上來時還遇到的,你們應該去一樓抓凶手!”

我知道救星來了,腿腳一軟,身子慢慢向地上縮了下去。蔡老師估計是在遠處看到我的情況,又大聲叫道:“我的學生之前就受傷了,你們讓我過去看看!”

過來的兩個警察中有一人收起槍拿出手銬,先將王豪東的手給反拷後,這才過來抓我的手。

也許是看見了我外衣上的血跡,那警察有些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仍抬著槍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的同伴,隨後才問我道:“你受傷了?你是受害者嗎?”

“我們都是!”我感覺額頭已經汗水涔涔,回答一聲後又向他說道:“警察叔叔,有兩個凶手在病房裏,但是已經被我們製服了,裏麵還有我的三個同學!”

警察最終沒有用手銬來拷我,但也沒有放開王豪東,兩人又抬起槍一齊指著病房門喊話……

蔡老師應該是被身邊的警察給攔住了,雖然一直在叫嚷,但卻沒能過來我們身邊。

屋內的人在警察的喊話中也全部出來了,田小龍和木代相互艱難地攙扶著,另外三人均是雙手抱頭陸續出來後就被命令蹲在走廊上。

“你們誰是挾持人質的凶手,主動站出來,爭取寬大處理!”抬槍的警察在問刀疤他們三人,但沒一個回答。

我之前一直有點懵,但聽了警察這話後卻立即清醒不少,於是回身指著陽超和矮冬瓜插嘴回道:“警察叔叔,他們兩個是來行凶的凶手!其他的全是受害者。”

“我不是凶手,我是人質!”陽超高叫了一聲。

警察疑惑地看了看我後,疑惑地問道:“你不是人質?”

見我沒有立即回答,陽超抬起頭又想說什麽,被刀疤一個瞪眼後,連忙又重新低下了頭。

看了看不遠處蔡老師仍在跟警察辯解什麽,楚芸好像也在那,我心裏忽然寧靜了許多,眼下這些兄弟也好、對手也罷,還有前來執法的警察同誌們,可都是為了我呀!於是平靜地對兩個警察說道:“我不是人質,我是挾持人質的人,但與我的這些同學無關!”看著一臉驚訝的警察,我指了指王豪東接著說:“請你們把他放開,把我拷起來吧,他是無辜的!”

警察過來打開了王豪東手上的手銬,但仍然沒有來銬我,也許看見我滿背鮮血,已經虛弱得連站立都很困難,沒必要再多此一舉他吧!隻是喝令我道:“雙手抱頭,先去那邊再說。”

另一個警察對其他人道:“請你們也跟著過去,配合我們的對案情的調查。”

我雙手抱頭正要依言前行,忽然瞥見陽超和矮冬瓜都是一臉得意,趕緊又向警察說道:“他們兩個也是凶手,中午還衝到我們學校去行凶了,我背上的傷就是他們打的。”

陽超一聽後急了,連忙插話道:“我不是!我隻是被他挾持的人質,我也是職校的學生。”

“有什麽話過去再說!”後麵那警察把槍口對準陽超,低吼了一句。

陽超不敢再狡辯什麽了,規規矩矩地抱著頭站了起來,跟著我們慢慢走向通道口。

蔡老師想要上前扶我一把,但是被兩個警察無情地站成人牆隔開,急得她又大聲開口理論。一旁過來看熱鬧的其他人也被警察勸離,楚芸卻沒有動,跟警察解釋道:“我是報案人,我也是證人!”

“她不是證人,她跟這個挾持我的張世明是一起的!”陽超忍不住再次開口。

蔡老師又忙著嚷道:“不是的,不是的,這位女同學是我安排過來照顧受傷學生的!”

那些警察的態度還是不錯的,至少跟中午派出所的那艾所長不同。見幾人爭論不下,一個帶隊模樣的警官大聲道:“都不要吵,全部隨我們去協助調查!”

見大家都安靜了,帶隊警官在對講機裏說了句什麽後,我們便在警察的監看下分成三批下樓,不過我是在兩名持槍警察的單獨看管下坐電梯走的,而其他人則在另外的警察帶領下順著樓梯走。

到了一樓大廳後,押解我的警察沒有等其他人,一左一右帶著我直接去了停在門外的警車上。也是這時我才看見,住院樓門外停了差不多十餘輛警車,門口還有好多警察守在那裏。

一天內兩次乘坐警車,雖然身上的傷口依舊,但感覺卻截然不同。早上的警車是不得已順應學生民意送我們上醫院,那時我們是舒舒服服地坐著來的;而現在,我被押上車尾那封得像個狗籠一樣的小空間裏,踡縮著不知會被拉去哪裏。

警察其實也有非常人道的,他們把我押送到一個警署院子裏的辦公室後,立即叫來了一個穿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來為我檢查背傷,雖然持槍的那兩個警察一直在我身邊嚴密監管,但自始至終沒有給我戴那個手銬。

那醫生給我上了藥,還給我重新包紮了傷口,但卻一直沒有警察來向我問什麽話,就這樣一直讓我坐在那。

直到看管我的人已經換了一次,天色也漸漸暗下後,才有一個警察拿著個文件夾進來,問完我的個人基本信息後,又讓我陳述今天在醫院的事。我那個時候已經徹底平靜,除了肚裏有些餓得慌外,背上的傷口也好了許多,於是從中午的事講起,一五一十全部如實告訴了他。

那個警察邊聽邊記,但沒有插一句話,待我陳述完後,他讓我看了一遍筆錄,待我簽字確認後便出去了。

這一等又是一兩個小時,我才在兩名警察的帶領下來到警署院門口,見學生科那個彭老師跟一個警察站在那,我心頭的恨意減輕了許多,甚至對那個彭老師都有了點感激。

“張世明,你今天的行為已經夠成了犯罪,雖然你未滿十八歲,但同樣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鑒於你身上目前有傷,我們同意學校保釋你的要求,但你在保釋期間,必須遵守法律法規,不得離開本市區域,每周向我們警署報到一次,保釋期限一個月,屆時我們再根據相關法律進行處置。”那個警察當著彭老師的麵向我大聲宣讀著手中的材料,完了後問我:“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後,警察接著向彭老師宣讀另一份材料,大意是在我保釋期間,學校是我的監護主體,承擔相應責任。

簽完字上了彭老師的車後,他有些反常地對我噓寒問暖,我知道他其實就是陳校長的走狗,所以也懶得搭理他。

“張世明,我跟你商量個事!”見我態度漠然,彭老師說了一句:“你能不能改一下自己的口供,就說自己在醫院的行為是因為與同學發生糾紛後,一時衝動所致,別把小艾給牽扯進去。警察如果要問你艾成林的事,你就說他隻是來勸架的,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愣了,先前因為彭老師來保釋我而產生的一點點感激之情頓時化為烏有,於是板著張臉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不可能!”

彭老師聽了後也不生氣,側頭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語地道:“這可都是為你好,如果你這四年想在監獄裏生活而不是在學校裏讀書的話,你就堅持你原來的口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