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上學時聽老師說過看病難的時政事例,竟沒想到被自己親身經曆了,他沒有正義感爆棚,卻也不屑為這種不良風氣推波助瀾,直接送給票販子兩個字,“滾蛋!”

票販子臉皮賊厚,他在醫院幹這行四年多,還沒見過誰能通過吵架就能掛上號的,也不惱怒,退出好遠道:“你牛,我等著你掛!”

一個掛字兩種意思,方羽白懶得和這種人計較,伸手在病曆本上輕輕一彈,穩穩的落在白大褂手底下。

白大褂以為方羽白隔著玻璃奈何不了他,將病曆本扔到旁邊,裝模作樣的擺弄單據,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眼神裏盡是不屑。他不知道方羽白的過往事跡,專治各種不服,如果知道了,定然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嗡嗡!”

掛號玻璃窗莫名其妙的開始劇烈的震動,白大褂驚愕抬頭看去,一指厚的中空玻璃窗嘭的一聲炸成粉碎,方羽白將病例推過去,冷聲道:“掛號,血液科。”

玻璃爆碎驚動了周圍的人,不一會就圍了一圈,保安在外麵幹著急擠不進來。

“你,你……是你幹的!”白大褂被崩了一頭碎玻璃,驚恐的向後退兩步,差點沒被椅子絆倒。

方羽白左手伸進去按在桌子上,冰寒真氣狂湧而出,桌子上快速浮起一層白霜:“我不想再重複一次。”

白大褂渾身被凍得顫抖,嚇得直點頭,匆匆打出掛號單,連錢也忘了收取。

“記著,人在做,天在看,下次再讓我看到你不好好工作,唧唧歪歪為難殘疾人,我就把你凍成冰棍。”方羽白撂下狠話後揚長而去,好半響白大褂才反過味來,高喊保安。

旁邊看熱鬧的人笑道:“叫保安有什麽用,你這玻璃自己碎了,就這質量,嘖嘖,豆腐渣工程啊!”

方羽白不管身後發生什麽事兒,他成功的拿到了掛號單,心裏卻沒有絲毫得意,隻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當一個靈魂需要去暴力拯救的時候,是一種多麽悲哀的事情。看病難、治病難,以及社會上種種不公,到底去要怪誰?

到了五樓血液科,還需要遞上掛號單重新排隊,方羽白看前麵已經壓著十幾個人的小本本了,心中愈發不快。

正此時有個小護士看到了葉輕眉懷中的白貓,冷著臉說醫院不許帶寵物進來。

“你哪規定醫院不能帶寵物了,”方羽白冷眼朝小護士掃去,他抱著貓進來,早就一直在看四周,並未發現哪有不允許帶寵物的說明。

葉輕眉看到方羽白變了臉色,一把將白貓遞到小護士懷裏,奶聲奶氣道:“姐姐,這貓特別可愛,你幫我抱著它吧!”

小護士眼神有些迷惑,抱住白貓喃喃道:“是很可愛,姐姐先幫你抱著。”

劉雲喚過方羽白,手語道:“她怎麽了?”

方羽白抱起葉輕眉,搖頭道:“沒事兒,小輕眉這麽可愛,誰也不忍欺負她。”

葉輕眉伸了下小

舌頭,附在方羽白耳邊道:“爸爸,我也想學你震碎玻璃,把那個壞人嚇得說話都抖了。”

“震碎玻璃不厲害,爸爸有個朋友,和你有一樣的能力,等你病好了,爸爸帶你去找她。”

小輕眉用聲音操控人的本事,讓方羽白惦念起了江南雪,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

排隊等到了十點多,三人才見到專家的模樣,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大夫。

“您是趙成剛大夫?”方羽白翻開病曆手冊,最後麵專家頁麵上的趙成剛分明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女大夫帶著歉意道:“趙成剛是我的老師,住院部有個病人突然休克,他剛剛離開。我先幫您看看,如果有必要,咱們在等老師回來。我叫李瑩,你叫我李大夫就行。”

這個李大夫說話客氣,方羽白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抱著葉輕眉坐下來開始說自己來醫院的目的。

李大夫聽方羽白說隻想做個骨髓匹配時,哭笑不得道:“如果隻是這樣,你根本用不著排隊來門診掛號,隻需給華夏骨髓庫打個電話,就能約好時間檢測了,還不用花錢。”

方羽白哪裏懂得這些就醫的門道,撓頭問道:“在醫院不能做嗎?”

李大夫道:“在咱們醫院當然能做,速度也比華夏骨髓庫快一些,不過需要三千多的檢測費用。”

“快就行,越早越好。”葉輕眉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方羽白如今隻爭朝夕。

李大夫開了檢查單據,讓他快點去交費抽血化驗,這樣下午三四點就能取結果。還特別留個電話,讓結果出來後,拿來給她看看,好能盡快確定結果。

此時醫院人已經少了很多,交費也不用排隊,麻溜利索的交完錢到了采血室,困難的事兒就來了。

方羽白胳膊上看起來沒二兩肉,小護士又是拍又是捏,就是找不到血管,急的一頭汗,試探著紮了兩次,連肉皮都沒紮透,卻折了兩個針頭。

“先生,你這根本找不到血管,抽不出血啊!”小護士摘下口罩,徹底泄氣了。

“要不,割個口子擠出點血?”方羽白這話把小護士說樂了,掏出手機道:“你先別急,我們醫院有神針,還沒有她找不到的血管,我把她艾特來。”

小護士拿著手機發了個微信,沒過五分鍾,從後門進來個戴口罩的便裝女子,接過小護士手裏的家夥事兒就要給方羽白紮針,抬頭看到方羽白的臉卻忽然愣住了。

方羽白嘿嘿直笑,揉著鼻子道:“來吧,用力紮,不怕疼。”

“紮不死你!”便裝女子惡狠狠的說出這話,牙齒咬的咯嘣咯嘣直響,雪白纖細的手指在方羽白胳膊上拍了兩下,對著一個骨窩一針紮入,蹭的從針口處竄出一股血,噴到玻璃窗上,女子將針杆插入采血器裏,血液如泉噴湧而出。

采完血後,便裝女子看也不看方羽白,檢查了一下單據,又要給葉輕眉采血。

葉輕眉人小鬼大,看出這個

便裝女子對方羽白下手特重,疑惑問道:“阿姨,你認識我爸爸?”

“你爸爸?”便裝女子雙眉擰在一起,看了眼傻笑的方羽白,雙眼水汪汪的都快流淚了。

旁邊的小護士也感覺出了不對勁,隱約覺得要看一出醫院神針被始亂終棄的大戲,忙上前逗弄葉輕眉道:“小朋友上幼兒園了嗎?會不會唱歌啊?唱首歌給阿姨聽。”

葉輕眉撅個嘴道:“我不會唱歌,但我會背詩。”

“那你背首詩給阿姨聽啊。”

葉輕眉眼珠一轉,開口道:“鋤禾日當午,護士真辛苦,拿著小破針,一打一上午。”

這小家夥讀完一遍又一遍,三遍改編的“憫護士”讀完,整個采血室還能正常思考的隻剩下她和方羽白了。

“小輕眉,你又調皮,這是你姑姑。”方羽白摘下便裝女子的口罩,正是麵容有些消瘦的楚緋紅。

“看她用力紮你,我還以為又是個壞人!”小輕眉聽說這是姑姑,也知道自己犯了錯,朝著玻璃上鐺鐺敲了兩下,將幾人喚醒過來。

楚緋紅隱約感覺有刹那的失神,其他人根本連發生什麽都不知道。

抽完血後,楚緋紅也不說話,挎著包從前門出來,方羽白抱起葉輕眉,拉著劉雲追在後麵,一直出了門診大樓楚緋紅才慢下腳步。

“如果不是在這偶遇,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再去見我了。”楚緋紅回頭怒道。

“哪有,我昨天下飛機就被南埔鎮警察局關了起來,這不尋思來醫院檢查後就召集大家嗎!”方羽白經曆的事兒一言難盡,其傳奇色彩說出來相信的都少。

楚緋紅雙眼微紅,她知道方羽白萬裏追凶,闖入殺手組織基地為何蓮報仇,其過程必定九死一生,昨晚看到他發的微信朋友圈信息後,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卻苦苦等不到電話,哪想到見到後,他竟然瘦成這個模樣。

“啊呀!爸爸,咱們忘記那隻貓了,我和媽媽去抱回來。”小葉輕眉像大人似的一拍腦門,扯著劉雲逃離現場。

方羽白見楚緋紅麵色不對,忙解釋道:“不是親閨女,在飛機上認識的,她身患白血病,你懂的,我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心腸太好,帶著她來醫院檢查一下看能不能匹配上骨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話說的比較有力度,楚緋紅就是方羽白從楚標手裏救下來的,她聽聞葉輕眉這麽小就患有白血病,立馬怒氣散盡,開始詳細詢問起來。

方羽白將葉輕眉的悲慘經曆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賺取了楚緋紅的不少眼淚,等葉輕眉抱著白貓從門診大樓出來時,楚緋紅雙眼通紅對她說:來,小輕眉,讓姑姑抱抱!

兩人的關係直線升溫,那隻白貓也借機趴在楚緋紅胸口,爪子不經意間蹬一蹬,非要找到最舒服的地方才肯罷休,然後迷瞪的飄飄欲仙,像是養尊處優的貓大爺,羨慕得方羽白幹瞪眼咽唾沫,恨不得高喊:“禽獸,放開那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