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遠這陣子是專案組組長,手下不隻有刑偵高手,還能優先調動更行各業的資源,隱約有一些飛黃騰達之意。

雖然他的口袋裏還是空空如也,肩章也沒有多出什麽星星豆豆的,但確實得到了許多好處,不隻是心裏上的優越感,還有無形的人脈資產。

比如他今天開口借車,直接就有好幾輛高端越野車供他選擇,若是在以前,估計隻有小外甥能毫不吝惜的將滑板車借給他,磨磨嘴皮子,或許能把女朋友的粉色自行車騎走。

大多數人都不是聖者,能心鶩八極而知天下,作為普通人,隻有站在高處,才能看的更遠。

劉鎮遠雖然心中還有一些投機取巧的想法,但此時回首剛畢業時在南塔派出所混過的日子,就好似家鄉旱廁裏的蛆蟲,眼光隻盯著每天的新鮮,卻根本不知臭烘烘的廁所外麵,有無窮大的天地。

他禁不住搖頭輕笑,驅車直奔政府大院,先接上了何書記的女兒何清,又在政府大樓後巷接上了杜秘書,最後才在國貿大廈前接上了穿著夾克的何書記,然後穿舊城,直奔蘆葦村。

一次機會就能成就一個人,這句話果然沒錯。

“何書記,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盯緊了薛家的主要人物,隨時可以將人控製起來。技術人員也準備就位,保證資金的隨時凍結。”

劉鎮遠這段時間不斷揣摩杜秘書的脾性,覺得自己還應該像杜秘書一樣,更沉穩、更寡言,才能獲得何書記的信任。因此,他隻是簡單匯報一下就閉口不語,等待領導指示。

何沉舟坐在後麵閉目不語,待車輛使出了西城棚戶區,這才打破了寧靜。

“再等等,我這麵還需布局,刑警隊長楊易那麵小杜給準備些事情,以防止他發現蛛絲馬跡。”

劉鎮遠和杜秘書同時“嗯”了一聲,車廂裏又陷入了沉默。

等他們到達蘆葦村村口時,這裏正逢大場麵。

十幾輛渣土車、麵包車橫七豎八的停在路上,最外麵是一輛四輪朝天的悍馬H2,這些車輛的擋風玻璃全部碎裂,車窗大多數都爆碎一地。

一二百名村民圍在村口吵吵鬧鬧,濃重的黑煙從人群中騰騰冒起,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何書記,我下去看看情況。”劉鎮遠拉起手刹卻並未熄火,他害怕發生大規模集體衝突,到時候己方隻有自己能動武,必須做好應急逃跑的準備。

“一起去,”何沉舟話不多,卻直接推門下了車,走在了最前麵,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何清沉靜不語,上前挽住父親的胳膊,杜秘書低聲道:“小劉,幹部考核注重德能勤績廉,這其中德排首位。君子雖不立危牆之下,但君子也應有必為之事,你要好好思考這些,才能走的更遠。”

劉鎮遠點了點頭,沉聲道:“謝謝杜秘書提點,鎮遠明白了。”

他確實是明白了,走到家門口遇到群體事件,若是普通

人為了安全可以選擇離開,但作為領導幹部,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能有分好退縮,必須承擔起平息事態的責任,這才是一個優秀領導的德行。

事實上,劉鎮遠隻緊張了一小會,就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朝何沉舟點頭行了個禮,叫了聲“何叔叔”!

原來,當開發商派來的大隊人馬到達村口,方羽白就腰插昆吾菜刀,和司機強哥趕到了現場。

從麵包車上跳下來二十多個光頭壯漢,手持棍棒正在驅趕阻攔在村口的老頭老太太,幾輛渣土車轟鳴待發,就等著攆走這群人後直接撞碎冰牆,將土方拉到一期建築工地。

這群光頭一邊推慫村民,一邊破口大罵,大意是你們這群刁民,阻礙社會發展,耽誤現代化建設,怎麽不去死!

方羽白和強哥趕來後二話沒說,直接開打,二十多個光頭壯漢卻打不過兩個赤手空拳的人,被打的哭爹喊娘,節節敗退。

二百多村民見狀氣勢大漲,跟在方羽白二人身後助威,一直坐在後方悍馬車裏的人見形勢不對,啟動車就要跑。

方羽白登天步邁開,人如遊龍竄出,二十多米的距離不過一眨眼而已。悍馬車裏的人剛掛上倒車檔,忽覺地覆天翻,大頭朝下嘭的一聲磕得七暈八素,原來悍馬車已被方羽白一手翻了個底朝天。

方羽白一腳踢碎了車窗,拎著那人的衣領就給拽了出來。那群光頭和渣土車司機見狀徹底嚇破了膽,離車近的就上車,上不去車的人就要四散而逃。

“砰!”

現場所有的車窗見鬼了一樣突然爆碎而開,擋風玻璃蛛網密集,碎的不能再碎。這些聲音同時響起,好似平地響雷,嚇得無人敢再動一步。

“誰敢跑,我就讓他像玻璃一樣碎掉!都給小爺抱著頭,到村口蹲著。”

方羽白這句話聲音並不大,卻像是從地獄發出的追魂聲,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稍一猶豫,都乖乖的抱頭上村口蹲著。有兩個小子被嚇破了膽,雙腿顫栗挪不動步,被強哥兩腳踢翻在地,躺在地上到是比蹲著要舒服許多。

開悍馬的那人清醒過來,色厲內荏道:“小子,你不是本村人吧?我奉勸你別趟這次渾水,給自己和家人找麻煩?”

方羽白兜頭抽了他兩嘴巴子,掐住他脖子不屑笑道:“你誰呀,就是尿褲子那小子說的趙家人?青龍縣趙家?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你剛剛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威脅我。”

“威脅談不上,可你要知道,蘆葦村這項工程預計投資二十個億,是縣裏乃至市裏的重點項目,你用暴力阻止工程進度,這個責任你承擔不起。”這人聽方羽白說話痞氣十足,怕吃眼前虧不敢再叫板,卻想用大局勢來壓他,讓他有所顧忌。

別說方羽白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市委書記的老爹就在人群裏看著他呢,他會害怕這樣不痛不癢的威脅?

“打人者反倒叫

屈,你到是無恥到了極致。和我說說,你是趙家的那支小蝦米。”方羽白鬆開了這人的衣領,還似模似樣的幫他抻抻衣衫。

方羽白的話雖然糙,表現的卻像是在示好,那人還當說的話起作用了,清了清嗓子道:“政府早已經定好了拆遷政策,這是利民興縣的好事,村民們應該支持現代化建設,鄙人趙誌敬,蘆葦村拆遷辦負責人。”

“好事,”方羽白冷笑一聲,右手一下子掐住了趙誌敬脖子,左手大耳刮子就開始抽,“好事動用打手,好事你們得不到支持,好事你叫這倒黴名字,不知道小爺聽到這名字就來氣嗎!”

方羽白下手有分寸,十幾個巴掌下去,雖把趙誌敬打成了豬頭,卻沒把腦袋打殘了,留下什麽暗傷。

他掐著趙誌敬的脖子,像拎小雞仔一樣把趙誌敬扔到人群裏,“諸位長輩們,這小子說是拆遷辦負責人,有問題你們和他談吧!記住,法治社會,你們不要隨便打人,打壞了要犯罪的。”

村民們歲數都大了,不能理解方羽白這種幽默,徹底絕倒,紛紛想老何的孫子怎麽這麽奇葩,真是可惜了,看起來一表人才,卻好像頭腦有點病,不清不楚的。

有了這種想法,眾人看老爺子的目光都充滿著憐憫,甚至有個老太太還湊了過來,要把一個寡婦介紹給方羽白,還不住說那寡婦如何如何漂亮持家,應該不介意方羽白腦袋有問題。

柳如是在旁邊推波助瀾,說自己這個傻哥哥頭腦是不靈活,但有一把子力氣,若是能介紹成功,到時候定然會報答老太太。

老太太眼瞅著這門婚事能成,握住何老爺子的手就不鬆開,咧嘴笑道:“還報答啥呀,一個村的,咱們都是一家人。”

方羽白見老爺子抽了幾次手都沒抽出來,苦著臉讓老太太揩油,實在憋不住笑了,摟著強哥肩膀上遠處偷笑去了。

不得不說村民們都是善良淳樸的,這群光頭大漢不少被方羽白二人揍得頭破血流,年輕人穿衣又都單薄,蹲在地上瑟瑟發抖,村民們就用推車弄來煤炭,在村口隆起了旺火,開始了漫長的扯皮談判。

何老爺子終於擺脫了揩油的老太太,他的身份不合適去和開發商談判,就和方羽白等人聊起天起來。

方羽白問:“這些開發商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時至今日,暴力拆遷雖然存在,但也都是針對個別人,一個村子的人都反對,他們以為找些光頭流氓就能搞定嗎!”

強哥道:“他們可不是沒事兒找事,他們有自己的目的。”

方羽白嘿嘿笑道:“我看他們的目的就是被我揍一頓!”

“目光短淺!”柳如是雖然是嘴裏哼哼,聲音小到別人都聽不到,可方羽白是誰!超級聽力想不聽都難。

自從他從開普敦回來後,聽眾朋友都有了不同的成就,對比下心裏已有些自傷。見到柳如是後每次都吃癟,且又是實實在在的不如人,別提有多憋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