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有一隻雜毛犬,嗚嗚從狗窩裏躥了出來,看了方羽白一眼,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怒意,哼哼唧唧的沒敢叫出聲,又搖著尾巴進了狗窩。

“樓上左麵的房間。”姬千尋拉著柳如是進了小院,三人同時進來,幾乎連站立之地都沒有了,方羽白忙上了樓梯。

在棚戶區的房主,為了以後拆遷能多要點錢,很多都在平房的基礎上加蓋二樓,也不管安不安全,給些錢就租出去住,總比空著要強。這樣的二樓都是臨時加蓋,在院子裏焊上個樓梯,為了減少占地麵積,大多接近直上直下,若是膽子小點的上下都會害怕,踩空摔下來的也不在少數。

進到房間後方羽白二人人坐下,姬千尋站著,到顯得不那麽擁擠了。

姬千尋想給二人倒水,暖壺裏的水倒出來冰涼,她又匆忙的想去燒水,可擰開水龍頭一點水都沒有。

方羽白起身抓住她的胳膊,不容置疑道:“這裏不能住了,我在聖龍小區有套房子空著,你搬去那住,離學校還近。”

“可……”

“這裏龍蛇混雜,你還想再去麵對外麵那些人嗎?”方羽白朝柳如是道:“小妹,幫你姬姐收拾東西。”

柳小妹原本對姬千尋有些意見,但她天性善良,想到姬千尋的現狀,到也沒有再耍小性子。起身整理桌子上的物品。

姬千尋猶豫了下,咬著嘴唇開始收拾起來。

她的個人物品很少,一個旅行箱裝衣服和雜物,被褥疊起用快方布裹成包裹,剩下的就是暖壺臉盆什麽的了。

方羽白將包裹挎在胳膊上,一股淡淡的幽香衝入鼻孔,他到沒別的想法,隻是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可屋子實在太小,兩個女人收拾完東西都在看著他,到是把他窘的老臉通紅。

“別誤會,胸口疼……”這貨無力的解釋道。

柳小妹撅著嘴把包裹搶了下來塞到姬千尋手裏,自己拎起了旅行箱,當先下了樓。

“受那麽重的傷了還到處逞能,咋不疼死你!姬姐姐,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了,咱們走。”

方羽白尷尬的撓了撓頭,跟在二女身後下了樓。

小院外的三個流氓果然沒敢跑,很聽話的跪在了外麵。

若是普通的打架鬥毆,三人絕對跑得沒影了,可對方報了萬,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橋西一哥方羽白。雖然方羽白已經很久沒在橋西出現了,但他的事兒都被人編成書出版了,坊間更是流傳很多駭人的傳說,三人真的害怕逃跑後下次被他捏碎脖子。

方羽白冷眼看了看三人,正色道:“黑社會是吧!橋西幫是吧!若是再讓我看到你們有一次耍流氓,結果你們自己猜。”

他一腳將地上的兩塊磚頭踏的粉碎,冷哼著大步離去。

三個混混加入橋西幫才一個多月,還沒等大有作為就遇到了方羽白這個殺星,左想右想都覺得心裏突突的,萬一哪次不長記性時被方羽白撞見,豈

不是有死無生。索性在橋西幫還沒有出頭,不如去省城拚一拚。

三人想法簡單,做事情也直白,各回各家,威逼利誘父母親朋拿出幾百塊錢來,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去省城的客車,卻裝車匪路霸不給錢,下車後直接被客運公司的保安給扣下了,保安經理看他們三人高馬大,引誘他們加入了保安隊,供吃供住可工資低的可憐。

有兩人堅持不住跑了,流浪天下做起了無本買賣,不長時間就客死異鄉。隻有衝鋒衣有些頭腦,將客運這行摸得門清,努力加機緣下最終獲得了些成績,後來雖稱不上衣錦還鄉,卻也算人模狗樣,前爪搭上了富貴的圈子。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且說方羽白將姬千尋送到聖龍小區的家裏,本想坐下來稍微休息,卻被柳小妹拉著去醫院檢查。

姬千尋也想跟著一起去,柳小妹道:“高三不是周一第一次摸底考試嗎!你在家複習吧,我陪小白哥去。”

她不待姬千尋再說話,拉起方羽白就“逃”了出去,開車直奔東江醫院。

到醫院後,方羽白先去看了小輕眉,楚緋紅今天讓劉雲回家休息,她在守夜,見方羽白臉色不好,就悄悄詢問柳如是。

柳如是將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將何沉舟罵的狗血噴頭,說他什麽忘恩負義,陰謀小人之類,楚緋紅沒想到方羽白去拜訪何老爺子會發生這些事情,摟住和小妹的腰肢將她拽回到病房,“小妹,你陪會輕眉,我去和你哥找醫生看看。”

柳如是覺得哪裏不對勁,看楚緋紅和方羽白如一對璧人聯袂走出病房,撅起小嘴道:“怎麽會是這樣!”

葉輕眉在旁邊咯咯直笑,將手裏的白貓遞了過去,稚聲道:“柳姑姑,給你玩會大白吧,一會爸爸就回來了。”

小丫頭聽別人叫方羽白小白,就給白貓起了個大白的名字,日夜抱在懷裏,輕易不肯給人。

一直閉著眼睛的白貓忽然睜開眼睛,朝著柳如是喵喵直叫,柳如是輕輕敲了一下它的腦袋,嗔怒道:“你不願意讓我抱,我還不願意抱你呢,渾身一股貓味。”

小輕眉將白貓捧在手裏,深深吸了口氣道:“柳姑姑,貓是什麽味道,我怎麽聞不到。”

柳如是笑道:“姑姑的鼻子最靈了,你身上有奶香味,楚緋紅姑姑身上有淡淡的茉莉味,至於大白,就是貓味了!”

葉輕眉皺著眉頭,還是不明白貓味是什麽,她疑惑道:“柳姑姑,那你說說,爸爸身上是什麽味道?”

這話把柳如是也問住了,她想到了,在車上被方羽白摟在懷裏時那種溫暖的感覺,在路邊抱住方羽白時心中的溫柔,少女的情懷霎時間無限放大,雙目迷離,柔聲道:“你爸爸身上是濃濃的男人味道!”

小輕眉雙眼彎彎如月牙,笑道:“對,爸爸身上就是有男人味。柳姑姑,你也和我一樣喜歡爸爸是不是?”

柳如是雙頰緋紅,輕輕掐捏小輕

眉的臉蛋,嬌羞道:“就你人小鬼大,再瞎說姑姑就不理你了。”

“喜歡就是喜歡嗎!怎麽還不讓說了。”小輕眉在柳小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咯咯笑道:“我也喜歡柳姑姑,柳姑姑身上有愛的味道。”

方羽白並沒有去找醫生看病,他自己的身體比誰都清楚,即便沒有長生真氣的作用,兩根斷骨也已經開始愈合,去找醫生不過是徒增麻煩。

他和楚緋紅坐到了車裏,沉默許久道:“緋紅,你說我們修行的目的是什麽?若我真的從不曾修行,也就不會惹上仇人,何蓮也就不會死。有時候我也在想,或許何家的人最應該恨的就是我。”

楚緋紅搖頭道:“你若從來不曾修行,我可能早已死在楚標手上。我不知道修行的目的是什麽,但我那次被綁架後就明白,萬事由因生果,雖然天命之說不可信,但事到臨頭誰也怪不得,若真是算起來,兩個師妹不是一心要去亞軒碧樹,也不會出這檔子事兒,何書記有什麽理由怪你呢!”

方羽白歎道:“不是何叔叔怪我,而是我自己怪自己。你知道嗎,莫桑死在我的腳下,我卻分毫複仇的快感也沒有。正如你所說萬事由因生果,有時候我很迷惘,甚至不敢去做想做的事情,就是怕此時的決定,對未來造成不可彌補的結果。”

“那你如果再見到我被人劫持,你還會挺身而出嗎?”楚緋紅問道。

“當然會了,”方羽白想到之前在棚戶區,他根本想也沒想,就出手教訓了那三個混混,若重來一次,他會下手輕一些或祈求對方放過姬千尋嗎?

不,方羽白心裏明白,對待惡人,你若軟弱,他便強硬,退縮永遠不可能獲得真的和平。即便能及時叫來警察,調戲也算不上什麽大罪,反過來對方還會變本加厲,做出無法挽回的惡行。

“你所經曆的事情就如同那本書裏所寫,是一個傳奇的誕生,這個過程容不得你有半點退縮。一退縮,隻會造成更大的遺憾。小白,我永遠支持你。”楚緋紅悄悄的握住了方羽白的手,她的手柔軟溫熱,似充滿無窮的力量。

方羽白慨然長歎道:“感覺好累,真想什麽都不管,回學校去上學。”

楚緋紅道:“你們也快放假了,累了不如歇一歇,周一就回學校。”

“可能還不行,有幾件事情沒有著落,必須先弄清楚。”方羽白想起了在青龍湖畔,何清恢複神誌的霎那說的話。

“救我!”

方羽白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何清的痛苦和無助,她失去意識時那詭異激增的武功、冷漠的眼神、殺伐的果決,都讓方羽白覺得這次不是簡單的精神分裂。

尤其是老爺子和何沉舟說的那句“我懷疑她回來了”,她是誰?可是何清的另一個意識?又為何要追殺老爺子?

這一切謎團該如何去解?

是聽從何沉舟的安排,從此遠離何家人嗎?

不,絕不能就此罷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