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特種戰士見秦仁周身沒有火焰護身,試探著打了一槍,卻被他輕易躲過,隨後一指遙遙點出,一道火線直衝那架直升機,將機身打了個對穿,隻能緊急迫降在遠處。

在場諸人誰都沒想到秦仁竟如此恐怖,左臂齊肩砍掉還有如此戰鬥力。

此時方羽白與張自得離秦仁近三十米,根本來不及去救柳鶯鶯。

張自得瘋狂奔跑過去,軍刺脫手甩出,如一道流光紮向秦仁。秦仁隨手一揮,軍刺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砰的一聲將張老三釘在地上。

“秦仁,你的敵人是我!”

方羽白身形如電奔來,人未到聲音先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秦仁一陣恍惚,竟然想不起自己要做什麽。

這是攝魂魔音的效果。

方羽白的這種能力脫胎於葉輕眉用聲音控製人心,卻成形於當初江南雪曾留給他那本寫著“盜”字的小冊子。江南雪曾說冊子是盜門內功運轉之術,可方羽白不懂醫學術語,盡管將小冊子背熟,卻無法修習。後來獲得青龍金針術後慢慢研究,總算理解了一些原理。

這本小冊子雖是內功運轉之術,卻也是北盜門攝魂魔音的總綱,是利用真氣激**,控製聲音頻率,攝人心魄之術。方羽白無法正常運使真氣,但卻能讓身體皮膚、筋肉、骨骼都進行震顫發出同樣的頻率,因此很快就將小冊子內容轉化為自身可用之法。

這次情急之下使出,果然讓秦仁產生恍惚,爭取了一線時間,整個人已經撲了上去,抓住了秦仁剩下的左手。

秦仁隻是片刻失神,馬上反應過來,抬腳揣向方羽白肚子,卻陡然覺得從方羽白右手湧來磅礴的冰寒真氣,自己體內本就紊亂的真氣被這道冰寒真氣衝的七零八落。

“這小子無法隔空運使真氣,卻能通過接觸導入別人身體裏。”秦仁馬上清楚了方羽白的狀態,勉強積聚一道真氣,砰的一聲震開方羽白雙手,右手揮動間,一道刀芒已經朝方羽白斬出。

方羽白長嘯不止,一道道音浪迎向刀芒,右手悄然揮出,三道綠光貼著刀芒邊緣滑過,如蚊蟲叮咬一般刺入秦仁右肋之下。

斬向方羽白的刀芒突然消散,秦仁悶哼一聲,向後退出四五米,不可置信的叫道:“神木刺,你竟然真是軒轅老魔的傳人!”

方羽白在剛剛身體接觸的瞬間,不隻將冰寒真氣渡入秦仁體內,還用盜術天賦發現了秦仁真氣運行節點所在,悄然射出真神木刺,果然一舉奏效,此時他哪裏會給秦仁反應的時間,揉身上前,鐵拳如雨點般落下。

秦仁本身十成真氣剩餘不足六七,此時又被真神木刺封住真氣運行節點,能發揮出的真氣連一成都不到,勉強招架兩招,耍了個花槍抓起斷臂,急速朝北奔去,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身影。

二人廝殺過程速度極快,連一分鍾都不到。

張自得雙手在傷口四周連點,又用力按住,讓方羽白拔出軍刺。

若是普通人被軍刺穿透小腹,就算不失血過多,也會因大量空氣進入血管,造成腦組織死亡。可修者卻能及時用真氣控製血管閉合,雖然傷

勢很重,卻一時半會死不了。

他捂住傷口,在方羽白攙扶下跌跌撞撞來到柳鶯鶯身邊,想伸手握住媳婦的手,卻被柳鶯鶯製止。

“先別碰我。”柳鶯鶯麵如白紙,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我還有一招沒有用出,否則那老鬼死定了。”

“嬸子,咱能不能不說話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方羽白眉頭緊皺,他竟然聽不到柳鶯鶯體內心跳聲。

柳鶯鶯道:“還能說幾句話,千萬不要碰我。這把刀是你娘的本命法器,除了如是以外,萬不可交給任何人。”

方羽白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經確定,柳鶯鶯體內不隻沒有心跳,連一滴血都沒有,怪不得麵色慘白至此。

“好,我也算對得起你娘了,”柳鶯鶯微微轉頭看向張自得,一道道裂縫出現在脖子上,卻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老三,你不會怪我扔下你們兩個吧?”

張自得聲音哽咽,不住的點頭,卻不敢開口講話,怕淚水忍不住流出。

“不怪就好,”柳鶯鶯麵露微笑,深情的看著張自得,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如果能活著,該有多好!”

一陣大風吹來,柳鶯鶯閉上眼睛,身軀竟然被吹的要翻滾起來,張自得忙伸手去抓媳婦的手,明明握住了,卻陡然一空。

由手開始,柳鶯鶯片片破碎,化成如細沙一樣的顆粒,被大風轉瞬間吹的無影無蹤。

張自得呆呆的看著身前的空地,仰天高聲怒喊,卻再也無處尋到媳婦的身影。

“我去報仇!”

方羽白起身朝秦仁逃跑的地方追去,淚水已經不受控製的隨風灑落。他哪裏想到結局竟然會是這樣,他無法在這裏坦然傷心,一切事情因他而起,必然要從他這裏做個了斷。

秦仁逃跑速度極快,一掠十幾米遠,普通人追蹤很困難,但方羽白在他體內刺入三顆真神木刺,不是離的太遠就會隱約有感應,秦仁身受重傷,必然要覓地治療,方羽白相信隻要追下去,就一定有機會將其斬殺。

事情往往與結果不同,方羽白在索萊托德時不願墜入殺戮,回到東江後卻陷入更大的生死危機。原本以為所有事情自己扛下,是生是死全憑造化,沒想到最終又成了這樣。

想一想,這與當初萬裏追凶,為蓮兒報仇有何區別。

都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可這仇能不報嗎?

且不說心中難安,就說他本身與秦仁就沒有什麽仇怨,無非是沾上了天下第七的邊,就被秦仁視為必殺之人,這種道理又和誰去說。

殺人者人恒殺之,方羽白不想陷入殺戮,卻必須在殺戮裏走上這一遭。

紅橋,北岸。

直升機大多離開,隻留下一架直升機,一方麵準備與地方善後的警察交接,另一方麵也準備對張自得進行救援。可張自得失聲痛哭不止,醫護人員也不知該不該過去。

張自得對真氣細微程度的控製,和秦仁無法相比,本就未曾完全封住血脈,如今妻子化成飛灰,連一絲痕跡也未曾留下,他覺得生無可戀,根本不再去控製真氣,小腹傷口鮮血汩汩而流,用不了幾

分鍾估計就會失血而死。

這時從紅橋南側有一人飛奔而來,速度極快,留下的三名特戰隊員慌忙舉槍,卻見那人身形連閃,已然欺身到進前,出手快如閃電,三人連來人長得什麽模樣都沒看清,就感覺脖子一軟,昏沉癱倒在地。

來人穿著黑色破舊風衣,正是對柳鶯鶯自稱天機門當代門主的楚玉墨楚大律師。

張自得對一切不聞不問,楚玉墨卻來到進前,在柳鶯鶯死地旁邊盤坐下來,沉聲道:“你若舍不得,我或許能想些辦法?”

這話比所有的安慰都好用,張自得止住哭泣,抬頭看向他。

“很複雜,我也是剛剛學會,你若舍不得,她又不介意,我願意為你們一試!”楚玉墨從風衣裏掏出一盞青銅古燈,放在柳鶯鶯死前腦袋的位置。

張自得疑惑道:“你是何人?為何這聲音有些耳熟。”

楚玉墨道:“天機門,當代門主。”

張自得沉聲道:“果然是你打的電話,你要怎麽救她?”

“我恰好會上古引魂術,但她失去了肉身,隻能尋找一個靈魂寄托之物。”楚玉墨視線看向插在地上的那把昆吾神鐵菜刀。

“你為什麽要救她?想從我們這得到什麽?”

楚玉墨歎道:“方羽白是我朋友,我卻沒有能力救他,說起來你妻子也是因我而死。”

張自得問道:“將靈魂引入刀中,她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

“據我所知,靈魂一旦引入刀中,刀就成了身體,自己再也無法出來,除非有九階高手,才能以大法力將魂魄再次引出。”

楚玉墨目光灼灼,心裏卻微微打鼓,他還有好多情況沒有言明,在此時卻隻能說這麽多。

張自得閉目傷痛不已,他不敢輕易答應,卻忍不住如此分離的痛楚,終於默默的點了點頭。

楚玉墨手指彈出道火,點燃地上的青銅古燈。火焰如豆,隨風搖曳,但令人驚奇的是無論風有多大,這燈火都長明不滅,且燈光柔和,目光所及之處,盡被燈光照亮,再無一絲陰影可尋。

“招魂之法一旦開始,就無法中斷,你最好先將傷勢處理好,否則就算她活過來,怕是你也就不行了。”

楚玉墨閉目不語,體內氣機卻周而複始流轉不休,待張自得封住傷口血脈,他緩慢張口,開始誦讀經文。

初念時及其含糊,張自得用心去聽也無法聽清,隻是知道大概全文四五百言,不斷重複誦讀。

經文越讀越慢,猶如召魂曲,又似鎮魂歌,上衝九天虛無,下落碧落黃泉,那青銅古燈的光輝也隨著經文愈發明亮,無遠弗屆。

張自得聽著經文,感覺腦中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楚玉墨年了多少遍,竟忽然聽清了一句,“陰不得陽不生,陽不得陰不成。積陽而神麗乎天而大者日月也,日月乃真陽而得真陰以相成也。積陰而形狀於地而貴者金玉也,金玉乃真陰而得真陽以相生也。”

聽到這段經文,張自得一下子清醒過來,隻見青銅古燈陡然熄滅,插在地上的昆吾神刀鏘的一聲自動躍出,穩穩落入他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