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推開柳小妹的手,搖頭道:“沒必要這麽做,這是方青開的玩笑。”

“不,或許不是玩笑,我的血滴到這把刀上,與你絕對不一樣!”柳小妹伸出手指,從刀刃上一劃而過,一滴鮮血落在刀身上。

昆吾神鐵刀好似突然變成了幹涸的海綿,眨眼間就將柳小妹的血吸收進去。讓人驚奇的是方羽白之前滴上的血液,仍舊好好的停留在刀身上。

“這是怎麽回事?”方羽白疑惑問道。

柳小妹道:“我媽曾說,我們的血會讓你這把刀增加靈性。去年在望日峰時,我就已經試驗過。”

方青道:“不,你說錯了,豈止是增加靈性那麽簡單。如果我所料不差,這把刀本與方小子性命相連,可是卻被人以大神通封印。這解封之物,就是你的血。真想不明白,鬧這些玄之又玄的事兒,搞什麽飛機呢!”

“這把刀確實被封印,我還見過另一種形態。”方羽白說的是與秦仁在紅橋大戰時,這把刀曾在柳鶯鶯手中變成三尺長刀,耀目生輝。

“為什麽我的血能夠解封?”柳小妹滿目疑惑之色,她自以為知曉此刀秘密,卻不料,自己知道的也不過是藏於表麵的一些。

“此刀早被人用大神通與方小子性命相連,說的直觀點,就是此刀不屬於任何人,而是他的本命法寶。隻是祭煉之初,不僅有方小子的血,還有你的血液為輔助。再之後隱藏主血,激活輔血,你的血液就順理成章的成為封藏的鑰匙。我想,此時這把刀在你手中,比在方小子手中的威力要大得多。”

方青一邊思考,一邊說,忽然道:“對了,你那天晚上用出一招風雷動,可不正是刀招。”

柳小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喃喃道:“這刀招我自小便學,可我現在隻能用出前兩式。”

方羽白歎道:“可是一斬風雷動,二斬鬼神驚,三斬斷生死?那一夜,嬸子曾在我麵前用出這三式。”

“還有天地開與萬物生!”柳小妹不知怎麽了,臉色微紅道:“我媽說,讓我在結婚後,將這五式刀招交給你。”

“弄得好複雜,不如你現在就教給方小子。”小蛇妖撓頭道:“不過,你用的刀法確實不錯,可這名字有點大,又是天地開又是萬物生的,還真當一刀一世界了。”

方羽白見整體氣氛都有些不正常,他一巴掌拍在小蛇妖腦袋上:“瞧你那點智慧,武功名字而已,叫開天掌,難道還非得把天開了不成!還有,要叫哥,再敢叫我方小子,我把你腿打斷。”

柳小妹歎道:“還需要多少血才能讓這刀解封?”

方青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刀上的封印之法,很可能是九九歸元術。此術需要多少血來封印,就需要多少血來解封。既然你倆人都沒有記憶,可能當初取血時還是嬰兒,我想,共需要你的九滴血,就可以解開此刀封印。”

柳小妹咬著嘴唇,伸出手指,一滴、一滴的將鮮血滴在昆吾神鐵刀之上。

“嗡!”

當滴到八滴血時,刀身劇烈震顫起來,原本黝黑的菜刀發出陣陣龍吟之聲,道道刺目光華從刀身。

“我去,八滴血就解開了!”方青驚叫一聲,一個貓腰閃到方羽白身後,“這刀不傷你倆,我可得小心別把我血祭了……”

耀眼的光華從刀身放出,將甬道內照的纖毫畢現,可怕的威壓如驚濤拍岸,一波又一波從刀身散出,衝擊得甬道鏗鏘作響。

方羽白雙目圓睜,緊盯著刀身,隨著他之前滴在刀身上的一滴血徹底被刀身吸收,澎湃的勁力經由右手,如一把又一把的利刃,瘋狂衝入體內。

“哢嚓”聲不住從方羽白體內傳出,那是骨頭被勁力斬碎的聲音。

不僅如此,原本黝黑的尖頭菜刀化成三尺長刃,古樸而鋒利,一道明亮刀氣從刀身噴薄而出,擦著柳如是的脖子而過,留下一條深深的刀痕。

“這刀竟然不分敵我!”看著柳小妹的鮮血噴湧而出,方羽白大喝一聲,向前邁出一步,將柳小妹也讓在了身後。

小部分刀氣從刀身射出,將方羽白前方的甬道斬的支離破碎,巨大的石塊簌簌墜落,好似要崩塌一般。

大部分刀氣都順著方羽白握刀的手,衝入他的體內。骨頭碎裂的聲音在甬道內尤為駭人,不時有刀氣從方羽白體內衝出,璀璨奪目,猶能斬入岩壁十餘米。

柳小妹捂住脖子,就要衝上去相助,卻被方青死死拽住。“不想活了,俺哥是木靈之身,他死不了,你要上去,被斬成碎片沒跑!”

方羽白的身子像是開了醬油鋪子,噗噗冒泡鮮血噴湧,可他卻不吭一聲,竟然還強自盤膝坐下。

澎湃的刀氣無可抵擋,在方羽白體內肆虐碾壓,似乎要將一切都毀滅,若非他早已成就了木靈之體,注定要被斬成碎片。

即便如此,這種劫難以不是輕易能夠度過的,方羽白極力控製肉身,通體瑩瑩發出綠光,精氣滾滾有如實質,調動身體所有潛能,承受刀氣的衝擊。

“好痛!”方羽白經曆過道火灼燒、真氣爆體,他對疼痛的忍耐絕對強於絕大多數修者,可仍免不了呲牙咧嘴,很難忍受這種持續的刀割。

盡管如此,他仍舊緊緊握住手中神兵,沒有第一時間扔出,是因為他在肆虐的刀氣中,感覺到一股可以毀天滅地的刀意,且在這刀意中,有那麽一絲他熟悉的感覺。

好像來自於父親,也好像源自於母親。

“這是父母留給我的,他們不會害我!”

方羽白心中有此想法,就緊握神兵絕不鬆手,忍住刻骨的疼痛,用心去體會蘊藏於刀氣中的神秘意境。

方羽白發現,那股刀意時而迅疾如電、殺意張狂,好似霸王舉戈,狂傲不羈。時而冷酷無情、碾壓一切,譬如仙人臨九天,大道無情。更有時候,溫柔如水,竟讓他能在毀滅一切的刀氣中,感受到一絲萬物寂滅我獨生的氣息。

方羽白的身體,就像是一截破敗的木頭,任憑體內刀氣肆虐而不顧。噗

噗的血液噴射,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在他的周圍十幾米,岩壁被飛出的刀氣斬的支離破碎,由大塊邊小塊,由小塊變粉末,若不是此時三人在地下數萬米,怕是早就引發坍塌,將三人活埋在裏麵。

方羽白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身上到處爆開,到後來愈合的速度越來越慢,像是走到了毀滅的邊緣,隨時都有隕落的危險。

柳小妹和方青已退到幾十米外,仍要小心偶爾飛出的駭人刀氣。柳小妹緊咬著嘴唇,恨不得以身替換。

就連之前不怎麽在意的方青,也是眉頭緊皺,不住嘟囔:“這怎麽可能,僅是預留的刀氣,就有如此大的威力,難道留下此刀的人,根本就不想讓人解開封印嗎?”

“決不可能,這刀是小白哥媽媽留給他的,自己的母親怎麽會害兒子。”柳小妹想到媽媽曾告訴過她的事情,滿臉通紅道:“很可能,當初、當初就沒想到我會提前解開這個封印。”

“刷!”

一道白光斬來,小蛇妖拽著柳小妹又退出十幾米,疑惑道:“你臉紅什麽?脖子上那點傷還沒好?”

“要你管!”柳小妹甩開小蛇妖,眼巴巴的瞅著盤坐在遠處的方羽白。

此時方羽白的情況很糟,身上就沒有一寸好的肌膚,鮮血淋淋。骨頭嘎嘎響起,不時被擊碎又重組,幾近解體。

很痛苦,方羽白幾乎疼得暈死過去,卻在一波又一波的刀氣中承受下來,不去管肆虐刀氣帶來的痛苦,專注於體會其中刀意。

迷迷糊糊中,方羽白似乎得到了什麽,想要去抓住,卻又好似一場春夢,了無痕跡。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所有感覺如漲潮落潮,最終歸於平淡。

方羽白猛然大叫一聲,仰頭倒在了地上。

肆虐的刀氣消失不見,柳小妹飛掠到方羽白身邊,看著血肉模糊的身體,撫摸著方羽白還算完好的臉,痛哭不止。

方青蹲在方羽白身邊,不耐煩道:“哭啥,他精血旺盛,呼吸沉穩,不過是疼得暈了過去。你看看那把刀,現在你應該也能控製了吧!”

“我要能控製,就一刀割下你的舌頭!”

柳小妹跑到方羽白身邊就知道方羽白沒有大礙,她哭是因為她心疼,可這個破孩子惹人心煩,下意識的一指長刀,鏗的一聲,刀神倒轉,直刺像小蛇妖。

“我太陽你個仙人板板!”小蛇妖離刀身太近,他根本沒想到柳如是會突然出手,根本來不及躲閃,隻能在刀劍刺入嘴裏時,罵出最想罵道的話。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小蛇妖已經閉上了眼睛,柳小妹嚇得花容失色。但耀目的長刀,卻穩穩的停在空中,鋒利的刀劍,堪堪刺入小蛇妖最終一分,劃的舌頭滴答滴答流血。

“你們倆呀!真不讓我省心。”方羽白伸了個懶腰,從地上慢慢坐起,搖頭歎道:“九死一生啊!為了防止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決定了,從此句話說完,到咱們計劃完事兒,再不許發生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