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是變態,突然出手將見到的人類都殺死?”方羽白見那人眼神漸亮,試探問道。

“我又不是瘋子,為何要那麽做?”

“真好笑,你把索萊托德百萬人當成血族食物,難道不是瘋子嗎?”

“我已經說過了,我失去意識很久了,清醒過來還不到半個月。”

“說的好像你現在已經恢複了似的,”方羽白上下打量那人好一會,沉聲道:“我現在帶你去見一個人,給你看一些相片,但你必須要保證,不可隨意出手傷人。”

男人瞪了方羽白一眼,半低著頭不再說話。

“走吧,上車。”方羽白當先上了車,那人低頭尋思了一會,也跟著做了上來。

當大家的座位都在同一個高度上,所謂的武功和地位上的差距,就慢慢的不是問題。

巴布魯本在男人的威壓下身體抖成了篩糠,可在同車坐了十幾分鍾,心裏和身體上都慢慢的平複下來,也敢透過後視鏡,偷偷觀察此人了。

而趙無極更是直接,他一會悄悄男人,一會看看師尊,除了頭型外,竟真的很難分辨。

“我是不認得你,卻可能和你有些關係。一會我帶你去見的人,很可能她認得你,甚至還能找到你的至親。”

“就是你說的劉雲、劉慧、葉輕眉嗎?”

“算是吧,不過這裏麵沒有劉慧。你如果真是那人的話,劉慧就是你的妻子,不過,她在幾年前就死在了南非,你一丁點印象都沒有嗎?”

“死在南非……”男人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聲音有些冰冷,像是無動於衷,但眼角卻不知怎地,竟然慢慢的流出了眼淚。

“師尊,他哭了誒!”趙無極坐在側麵,正好看到這一幕。

方羽白暗自點頭,已有七成把握能確定此人就是葉輕眉的父親葉道,可這個葉道除了是血族的身份外,為何會有如此高的修為?如果他真的是葉道,四年前南非那場流血衝突又怎會傷的了他?

男人伸手擦下淚珠,眉頭緊皺,當他聽到劉慧的死訊,並未在腦海中有什麽觸動,但為何心痛的會哭?

記憶,永遠是人一生中最為寶貴的財富,哪怕不曾得到,也是走過、路過、錯過的鑒證,是活著的曆史。

男人心裏莫名的傷痛,卻找不到過往的曆史,任憑淚水滴落,久久不語。

當方羽白和男人同時出現在急救室外的走廊裏,當葉輕眉看到二人時,瞪大了哭紅的眼睛,驚愕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到是葉輕眉懷中抱著的大白喵的一聲尖叫,蹭的從葉輕眉懷裏躥了出去,如一道白光般落在男人的肩膀,趴在男人耳旁叫個不停。

那情形像是看到舊日主人,不摻雜任何聲聞術法,隻是單純的嘶叫。

男人卻並未理大白,而是盯著眉宇間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葉輕眉,拳頭攥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起,嘴角一咧,竟然發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聲音:“小輕眉,你長大了。”

葉輕眉捂著嘴,看了眼方羽白,又看看男人,連著向後退出好幾步,直到撞到宋寧身上才停了下來,“你,你是誰?”

男人求助似的看向方羽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確定,自己是不

是這個叫葉輕眉的小女孩的父親。

方羽白長歎一聲,開口道:“我得進急救室裏,你如果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最好也去見一見裏麵這人。”

男人點了點頭,不舍的看了眼葉輕眉,和方羽白推門進入急救室。

劉雲早已經病入膏肓,所謂的急救,也是盡人事安天命,雖然方羽白二人進來的時間不對,但二人氣場十足,卻也沒有人發瘋似的阻攔二人。

方羽白稍微搭上劉雲的手就知道了最終結果,對著攝像頭也對著主任醫師道:“無需救治了,我是她的親人,一切後果我來承擔,我們要和她說最後的話。”

主任醫師點了點頭,眾人都撤了出去。

方羽白傳音讓葉輕眉獨自進來,他則用金針渡穴的辦法,將劉雲喚醒。

劉雲艱難的睜開了眼睛,人到彌留之際,大多數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她要在最後的時刻,再見一眼最親愛的女兒,可惜她已經沒有力氣用出手語。

“劉雲,我想到了一個能讓你不死的辦法,卻必須征得你的同意。”

能不死總是好的,劉雲還想看著小輕眉長大,看著小輕眉出嫁,年複一年,在平凡中尋找幸福,可是,真的能不死嗎?

方羽白道:“我能將你變成血族,應該能夠讓你活下來。不過,變成血族後,依照你的身體,必須靠人血為生。”

劉雲的眼神亮了,又黯淡下來,她曾聽軒轅晴和方羽白多次說過血族之事,那樣的生活,她即便是死,也難以接受。

小輕眉跑了進來,有些驚恐的看了眼方羽白身後的男人,跑到一邊握住了劉雲的手。

小手握住大手,讓劉雲心裏一陣踏實,她側頭看了眼慢慢長大的小輕眉,雖覺人生有憾,卻也真的無悔。

方羽白道:“你認為如何?如果你同意,就給我個眼神。”

劉雲笑了,卻搖了搖頭,用盡全部力氣,抬起手輕放在葉輕眉的頭上。

“劉雲,既然你不想轉變成血族,我還是想讓你回憶一下,當初是不是沒有找到輕眉父親的屍體,你看這個人,會不會有可能是葉道?”

方羽白拉著男人到劉雲麵前,拿著金針又刺入劉雲的幾個穴位,讓她臨走能好過一些。

劉雲盯著男人看了半天,艱難的伸手指向男人手腕,張口做出葉的發音口型。

男人拉起袖口,在手腕處清晰的刻著一枚碧綠樹葉的紋身,劉雲見狀鬆了一口氣,朝著方羽白點了點頭,又握住小輕眉的手,笑容掛在嘴角,卻凝成永恒的微笑。

“媽媽!”

小輕眉超覺得聽力已經能聽到媽媽斷絕了生機,抱著手臂哭成了淚人,在男人肩頭的白貓也跳到了小輕眉身邊,用柔軟的耳朵輕輕去蹭她的眼淚。

人生最苦是離別,何況對於一個幼小的女孩。

方羽白見男人有些不知所措,拍了拍他的肩膀,“劉雲最後一眼看你的手腕,定然這枚葉子就是你的身份象征,你是葉道,也是葉輕眉的父親,這絕對錯不了了。”

“我是葉道?”男人搖了搖頭,怕被葉輕眉聽到,附在方羽白耳邊悄聲道:“我敢肯定我不叫葉道,卻又覺得這名字很熟悉。”

“你肯定個毛線,你

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你能肯定你妹。”方羽白恨不得罵娘,不過在逝者麵前,卻不方便放肆,隻能瞪了他一眼,站在葉輕眉身邊默默的陪著她。

劉雲早就對身後事有所安排,當天就火化下葬,參加葬禮的隻有宋寧、陳燕、方羽白幾人。

天空並沒有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每個人的心裏卻低沉難過的不好受,宋寧抱著葉輕眉,走在方羽白身邊,低聲道:“你怎麽一直沒去看一眼程前?我們要查詢的案子怎麽辦?”

“那件案子要暫時壓一壓,需要揪出幕後黑手才能行動。我對不起程大哥,沒有臉去看他。”

“他的墓地也在這裏,就在明天下葬,我希望所有的好朋友,都能送他最後一程。”

方羽白望著昏暗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默默的點了點頭。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複何夕,舉杯敬燭光。

今生已去,隻能來生再見!

方羽白的心情是沉重的,先是鐵頭梁家偉遇刺身死,然後是程前被撞身亡,現在又有劉雲這樣黯然離去。

人生的悲哀大抵如是,逝者如斯夫,生者長已矣!

方羽白將葉道暫時安頓在酒店,雖然葉道說不會發瘋,但方羽白畢竟與之不熟,因此留下王茜和杜宇飛在其房間隔壁,葉道的修為應該超過了七階,但王茜和杜宇飛都是準七階的劍修高手,即便爭鬥起來,也有一戰之力。

方羽白則帶著葉輕眉,要回到聖龍小區居住,蕭嵐病好後回家去看奶奶,家裏應該隻有姬千尋,沒想到還沒進家,就聽到了柳小妹及蘇飛霏的聲音。

劉雲的事並未大張旗鼓的操辦,葉輕眉也是個堅強的女孩,沒有哭哭啼啼的不停,而是取出作業本,跑到臥室去做作業。

柳小妹來此是要和方羽白說龍涎香研發銷售情況,自從望日峰歸來後,她就著手於此事,現在已經初步有了成果。

而蘇飛霏是來看望姬千尋的,估計也要順道看一看方羽白。

三女見方羽白大張旗鼓的帶著葉輕眉回來,均有些詫異,悄悄詢問才知道劉雲竟已去世,一時間唏噓不已。

這三個女子與方羽白關係極近,方羽白像是一時嘴快,感慨道:“劉雲走了,但莫名其妙的葉道回來了,最麻煩的是這個人還失憶了,真是愁死我了。小妹,你爸最近忙啥呢,我想去看看他。”

“我爸都快成宅男了,有巴布魯給打理生意,他的日子過的舒坦,每天修行打坐,明天我就把他送到終南山去。”

蘇飛霏道:“小白,我記得你說過,葉道已經死了,這麽多年,怎麽又回來了呢?”

“這年月,被死亡的還少嗎!這亂七八糟的我可不懂了,對了,你們一定猜不到,葉道的修為極高,最少也在七階生死境上。”

四人就葉道又談論了一會,也到了吃完飯的點,柳小妹拉著眾人去小東北,但方羽白指了指臥室裏的小輕眉,婉拒說不能去,姬千尋也以快要高考為理由拒絕了,最後是蘇飛霏怕柳小妹麵子上過不去,陪著她去吃飯。

蘇飛霏柳小妹走後,方羽白拜托姬千尋做飯,他則忙著到了臥室,打開了電腦、塞上耳機,裏麵赫然傳來柳小妹與蘇飛霏的對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