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並沒有在醫院待上三天,實際上他隻住了一夜。

住院的第二天下午,唐心老師擔心班級裏的學生,提前出了院。

方羽白發現總有人鬼鬼祟祟的窺視自己,他怕再生意外,和院方打了個招呼,把腦袋上纏著的紗布撕了下去,也偷偷的溜出了醫院。

走在回家的路上,方羽白心情有些莫名低沉。

自從他獲得“異能”後,總是主動或被動的卷入各種麻煩當中。這次與橋西幫和公安局長公子孟德明的對決中,在江南雪的幫助下,雖暫時領先,卻並代表麻煩的結束,而隻是麻煩的開始。

打開家門,江南雪正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似乎對方羽白的歸來沒感到意外,從茶幾上拿起個黑灰色的錢包扔給了他。

方羽白還以為是小禮物,接住後才發現錢包裏鼓鼓囊塞,不是新的,看看右下角鏤空印著Louis Vuitton,他不懂奢侈品,卻也認得這玩意叫路易斯威登,也就是買菜大媽人手一份的必備神器驢牌。

“江姐,這是啥意思?”

“打開看看,這是你的第二個或第三個敵人。”

江南雪穿著拖鞋下了沙發,雙眼發亮,繞著方羽白轉了一圈,看的小方同學脊背發涼,如被猛獸盯上。

“好小子,銅皮鐵骨啊!那麽嚴重的傷勢,一天就好了。”

“皮糙肉厚,從小就這樣……”方羽白不願在這件事兒上糾纏,問道:“什麽是我第二個或第三個敵人?東江四少裏的人嗎?”

方羽白邊說邊打開錢包,差點沒驚爆眼球,錢包裏有厚厚一遝鈔票,目測百元華夏幣有二十多張,花花綠綠的百元刀勒也有二十多張,加上各種卡,把小小的錢包塞的滿滿的。

他抽出卡在最外層的身份證,見照片上的人正是那個開GT-R豪車的人,再看看名字,赫然寫著薛宗仁三個字。

“這廝就是薛宗仁?可真是趕巧了,先是聽蘇飛霏說起這個惡霸,又因緣巧合下揍了他一頓,現在你又撿到他的錢包,莫非咱們就是上天派來折磨惡人的天使!”

方羽白貧著嘴,卻見江南雪纖細白嫩的手指上,一個用百元鈔票折成的心在手指間翻轉飛舞,好似一隻紅色的蝴蝶。

那心形鈔票看起來很眼熟,他下意識伸手去摸上衣兜,江南雪曾送給他的百元心竟然不見了。

江南雪咯咯一笑,纖手一抖,百元心打著轉飛向方羽白。接過來一看,在反麵果然寫著“小正太,江姐賞給你百元壓歲錢!”

“你……你什麽時候偷……拿走的!”

方羽白張口說出偷字,卻又覺得不合適,馬上改口換成拿,可心裏卻著實感到驚訝。

江南雪剛剛隻是饒著他轉了一圈,似乎根本沒有觸碰到身體,卻悄無聲息的把東西偷走,這樣的“偷技”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方羽白看看手中的錢包,又看著笑靨如花的美人兒,這才反應過來,錢包根本不是撿到的,而是周一上午江姐順來的!

“偷就是偷,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你都能路見不平腳踏豪車,還不讓我一個小女子順手得些不義之財!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世間仁義道德安在?不過存於心耳!耕者施力於大地,竊大地之功於己身,而萬物莫

此存焉,可謂天下皆盜,你又有何顧忌?”

江南雪的話半文半白,意思卻很明了,她說竊盜行為不涉及道德,道德隻存在於人心。農民竊取天地之功而獲得糧食,世間之人才能依此繁衍,天下之人皆通過盜取天地之力而生存,談一個盜字又有什麽顧忌。

方羽白不是拘泥不化的迂腐書生,獨自生活八年,讓他有自己的是非善惡觀,他並不是認同偷盜行為,卻也不是全盤抵觸否定。華夏自古多俠盜,方羽白甚至有些時候還幻想自己成為飛簷走壁的大俠,劫富濟貧,瀟灑的遊走於法律的邊緣。

他揉了揉鼻子,將錢包扔在茶幾上,坐到了江南雪身邊,有些興奮道:“江姐,我不是不好意思說,而是怕褻瀆了您這技術活,和我說說,神偷是不是都是身輕如燕,能飛簷走壁?”

江南雪翻了個白眼,心想本小姐白準備一堆說詞了,看這傻小子根本就不抵觸。

“飛簷走壁也沒有多難,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方羽白從茶幾下拿出蝴蝶刀,哢哢在手裏翻飛如蝶飛:“那就先從甩刀交起吧,我感覺你玩的比我要好得多。”

“這玩意有什麽好學的,太糙!”

江南雪從茶幾下拿出副撲克,左手熟練的做了個開扇動作,右手從牌麵上一抖,三張撲克極速飛出,掠過方羽白頭頂,啪啪的擊打在牆壁上。

方羽白在撲克飛出的霎那眉心陡然變涼,卻隻看到三個殘影飛過,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牆壁,三張撲克竟然成品字形鑲嵌在牆壁上,看切入的深度足有一厘米。

“賭神!”

方羽白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兩個字,心裏震撼程度無以複加。

“賭什麽神,我就會玩鬥地主……”江南雪看到方羽白的樣子,知道這一手露對了,有些得意道:“刀啊,撲克呀,都是盜術的附加品,學好了盜術,幹什麽都是手到擒來!”

“絕技啊!”方羽白眼睛發亮,想到自己某一天穿著黑色風衣,獨自殺入敵營,撲克如蝴蝶一般漫天飛舞,攔路敵人紛紛倒斃身亡,那情景想起來都高端大氣上檔次。

“那還等什麽,江姐在上,咱們馬上開始練習吧!”

“不可,我還要問你兩個問題,你如果回答的讓我滿意,咱們再開始。”

方羽白點了點頭,江南雪道:“第一個問題,學習盜術後你想幹什麽?”

“不受壞人欺負,也不讓人受到壞人欺負!”這問題簡單,方羽白不認識江南雪時就思考過成為俠客之後要做的事情。

“第二個問題,學習盜術後你想幹什麽?”

方羽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吱唔道:“這倆問題不是一個問題嗎?”

江南雪不言不語,就等著方羽白回答。

方羽白看江南雪的模樣,不像是在消遣自己,也收起了浮躁的想法,認真的思考起來。

他覺得第一個回答的應該不錯,那是自己想要學習盜術的原始目的,那麽第二個一模一樣的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怔怔出神,習慣性的陷入自我封閉的思考之中。

獲得異能後的日子如電影般從腦海中閃過,視力恢複時的激動、聽力異常時的擔心、第一次透視時的小興奮、打人時的心情,每一次

使用異能,都代表著一種改變。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一件一件事情推著他向前走,迷迷糊糊中他已經快要忘記曾經的自己,在壓迫中學會反抗,在反抗中漸漸遺忘。

對,就是這種遺忘的感覺!

方羽白心中一動,他從醫院歸來的路上心情很是低落,卻理不清道不明,現在想來,那種低落,是對往事的眷眷不舍,是對迷失自我的無聲抗議。

他回過神來,對江南雪堅定的說:“學習盜術後,我想做真正的自己,不因環境而改變初衷,不因得失而放棄自我!”

“不改變初衷,不放棄自我,好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外麵早就烏雲密布,隨著方羽白的話,暴雨傾瀉而下,一聲聲炸雷好似要毀天滅地,又似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助威聲勢!

江南雪嫣然一笑,神色卻恍惚帶著淒迷。

她讓方羽白先去把手洗了,盤坐在沙發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方羽白屁顛屁顛的洗完手回來,也想盤膝坐在江南雪對麵,卻因為筋骨太硬,盤的不倫不類,抻的筋疼。

江南雪屈指彈在了他的膝蓋內側,方羽白隻覺腿筋一麻,兩條腿勉強搭在一起,跌坐在江南雪對麵。

準備就緒,方羽白以為江南雪會像電影裏麵師尊傳功那樣,先對自己講解要領,然後指點自己如何修行,沒想到發生的和他所想的一點都不一樣,甚至讓他小心肝撲騰撲騰開始顫抖起來。

江南雪素手纖纖,搭在了方羽白的雙膝上,不停的釋放著電流,讓方羽白渾身顫栗。

“娘希皮的,江姐這功夫不是邪惡的雙修功法吧!”

方羽白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心裏想如果江姐提出什麽非份的要求,從還是不從?

江南雪將他的窘態看在眼裏,促狹笑道:“深呼吸,閉上雙眼,按住我的手。”

她的聲音綿軟,輕柔飄渺,也不知是否用上了攝魂魔音,撩撥著方羽白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就要開始了嗎!這是要推倒我的節奏啊,我該怎麽辦!”方羽白全然忘記了自己坐在江南雪對麵要幹什麽,鼻子聞到江南雪身上的幽香,腦海裏亂七八糟的簡直要爆炸了。

就在此時,他的眉心突然散出一股涼氣,霎時間通往四肢百骸,與小腹上湧的熱氣混在一起,瞬間消失在身體裏。方羽白打了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伸手按住江南雪的雙手,閉上了眼睛。

江南雪的確用上了攝魂魔音,不過這次不是考驗,隻是她的一個惡作劇。如此近距離悄然施展攝魂魔音,就算是高手也會不小心著了道。她看出了方羽白即將迷失,剛要收功,卻感覺好似有一股涼氣從方羽白身上襲來,他已經清醒過來。

“好小子,真是小瞧你了!”江南雪心中暗讚,收起攝魂魔音,沉聲問道:“摸著我的手,深呼吸,然後告訴我你的感受。”

方羽白很聽話,雙手在江南雪手上一遍遍撫摸,磕巴道:“真的要說出心中的感受?”

“嗯!”

“細、軟、滑、嫩,柔,摸的心裏癢癢的……”

方羽白閉眼侃侃而談,說出心中的感受,卻看不到江南雪怒目圓睜,已經接近暴走的邊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