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江湖並非是人們想象的那樣總是血肉橫飛,也不可能為了什麽盟主、第一之位就傻啦吧唧的出手。

無利不起早向來是江湖人的信條,不隨便越界,不輕易出頭,不設黑,不違法,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精耕細作,這才是長久經營下去的不二法門。

橋西幫錢多關係硬,前一段日子在舊城地界上左摟右打,大小幫派一路通殺,儼然成了橋西第一幫,但實質上橋西幫的擴張並非盲目的橫掃,而是有選擇的出擊。

對待像飛車黨這樣的底層混混,他們步步打壓,力求快速收攏力量。對於陳達福這樣擁有固定產業的大佬,他們隻是稍微撩撥一下,搶奪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利益,留待最後決戰。

實際上,橋西幫之所以能夠一路高歌,也是陳達福這類大佬放縱的結果,他們樂的看橋西幫出頭打亂舊城江湖格局,至於亂了之後誰能漁翁得利,大佬們自有打算。

沒想到方羽白橫空出世,一通少拳竟將橋西幫弄得灰頭土臉,這讓瀕臨滅亡的小幫派感激涕零,讓陳達福這類的人不得不關注一下這少年。

方羽白不過是個沒背景的學生,身家比白紙還白,別說陳達福這樣的大佬,就算是鍾陌那樣的學生都能將他調查的清清楚楚,這樣一個走單幫的愣頭青高手,自然引起了各方的關注。

欲圖感恩者有之,欲圖投靠者有之,欲圖利用者更多,這才有了眾大佬齊聚小東北的一幕。

陳達福就是想利用方羽白的大佬,他身家幾個億,卻不介意折腰為這愣頭青送上名望,更不介意在方羽白身上花些時間和金錢,在他看來,如果能用好方羽白這一步棋,或許能提前實現自己的目的,因此,當他接到方羽白打來的電話後,馬上坐電梯來到帝尊一樓,非常熱情的握住方羽白的手,高興道:“方少俠能光臨帝尊,真是陳某人的榮幸。”

陳達福雙目銳利,體格健壯,手掌幹燥有力,布滿老繭,不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公司老總,倒像是苦修的武者。方羽白暗想:“橋西幫王祖德看起來胖乎乎的人畜無害,其他大佬也大多中年發福,隻有這個陳達福精修己身,還真是與眾不同。”

方羽白笑道:“陳總客氣了,實不相瞞,小白今日來此,實是有事相求。”

“方少俠有事兒盡管開口,隻要我陳達福能做到的,但無不應。”

“我想找幾個人,是四中的老師,大概有兩三個男的,三五個女的,應該是來這唱歌了。”

“這幾人有什麽特征?方少俠找他們有什麽事兒?”

一說四種老師,陳達福就猜到了方羽白要找的人或許和弟弟有關,隻不過話不能說盡,還需探探底。

江南雪打開手機遞給陳達福,裏麵有一張唐心在醫院的照片,“她是我朋友,家裏出了點急事兒,現在聯係不上她了。”

陳達福掃了眼照片,心道:“果然是找這個她,我就覺得眼熟,才想起來她竟是和方羽白一起上報紙的女人,媽的,這事兒趕的,必須讓老二帶人快走!”

他拍著胸口道,“這事兒簡單,

隻要她在帝尊,三十分鍾內一定能找出來。”

陳達福把照片傳到自己手機裏,回頭朝著手下眨了下眼睛,“阿虎,把這張照片發給服務生,務必在三十分鍾內找到這個人。”

阿虎點頭稱是,快步離去。

陳達福邀請方羽白二人去六樓辦公室稍做休息,方羽白心裏著急,想去監控室看看。陳達福卻說攝像頭根本沒開,不過是應付警方檢查,帶著方羽白去二樓的總監控室,裏麵隻有個喝的迷瞪的老保安,監控器果然都是關閉的。

方羽白架不住陳達福的再次邀請,準備去六樓坐著等消息,迎麵一個十八九的服務生,端著大果盤走了過來,快到方羽白身邊時左腳一滑,果盤啪嗒一聲落在了陳達福腳下,而他整個人朝著方羽白摔了過去,被方羽白一把扶助。

“五樓泰和殿……”服務生趁著陳達福躲避果盤,朝方羽白悄聲說出五個字。

方羽白一怔,不動聲色的鬆開服務生,“瓷磚滑,下次小心點。”

服務生沒理方羽白,惶恐的對陳達福躬身道:“對不起,陳總。”

陳達福笑道:“你是老肖那個侄子吧?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叫肖輝吧!你沒對不起我,到是咱倆都應該好好謝謝方少俠。若不是方少俠身手好,你仰頭這麽一摔,我帝尊說不準就貪事兒了,我也沒法和老肖交代。”

肖輝忙對方羽白鞠了個躬,像是個不經事的孟浪青年。

“小輝,找東西收拾一下這些瓜果,好好幹,年輕人不怕犯錯。”

方羽白心想這個陳達福到是有幾分老總的氣度,碰到這樣的事兒沒生氣,又拉關係又鼓勵,難怪三十多歲就能擁有帝尊KTV這麽大的產業。可這個肖輝是什麽來頭,那五個字是什麽意思?

走到電梯口,方羽白掏出手機,佯裝看短信,對陳達福道:“陳總,五樓的貴賓包廂也分房號嗎?我去寧國府時,看到他們又是牡丹廳,又是石榴廳的,挺帶感的。”

“咱們帝尊KTV的貴賓包廂都是以帝王宮殿的名字命名的,方少俠要是感興趣,等找到你的那位老師朋友,咱們去貴賓廳喊上兩嗓子,不是老哥吹牛,帝尊的貴賓包廂,在東江都找不出第二家來。”

陳達福心想方羽白剛剛看短信,難道是那女人給他發了信息,可這不科學啊,五樓設有屏蔽信號的儀器,除了特定頻率的對講機,手機根本就不可能有信號。他怕方羽白提出去五樓,以退為進答應找到唐心後再去,多拖一分鍾,就能多給弟弟離開的時間,等三十分鍾一過,就算把五樓都包給方羽白又如何!

陳達福拉著方羽白和江南雪進入電梯,按了六樓,沒想到方羽白隨手點在五樓上,笑道:“以宮殿命名,小白到是忍不住先睹為快了。”

陳達福沒料到方羽白這貨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電梯飛速向上,再拖延已經來不及了。

五樓電梯一開,阿虎站在門口,見三人上樓愣了一下,開口道:“方少俠,從二樓到五樓我全安排好了,再有十分鍾,就能將整個帝尊翻一遍。”

“好,陳總辦事的效率真是快,小白佩服!我有個朋友來過帝尊的泰

和殿,不如我們去看看?”

阿虎道:“方少俠,陳總,這邊請。”

泰和殿包廂很大,透過窗戶隻能看到一個小吧台,方羽白聽到包廂裏麵有唱歌的聲音,推門就要往裏麵進,被阿虎一下子按住手,“方少俠,能進入五樓的都是我們的貴賓,您這樣不合規矩。”

方羽白能聽出來裏麵隻有兩人,應該沒有唐心,但他既然來了,就不能不進去,嘴角翹起似在微笑,雙目卻漸漸冰寒滲人。

“阿虎,方少俠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他在這就沒有其他貴賓,你還不放開。”

阿虎跟隨陳達福多年,老板說話的意思是讓他掂量掂量方羽白的斤兩,他又豈能不明白。阿虎眼睛一瞪,沉聲道:“陳總,保護顧客是帝尊的規矩,我不放。”

他左腳插到方羽白身後,右手捏住方羽白的手腕,左臂當胸攔了過去,這是標準的武警擒拿動作,簡單、幹脆,卻又不好破解。

方羽白冷笑一聲,霍然以左腿為軸,原地逆時針轉了半圈,右肩滑開阿虎左臂,咚的一聲撞在了阿虎不設防的左肋上。

阿虎感覺肺部像是突然消失,心髒跳到了嗓子眼,口鼻瞬間失去了呼吸的作用,臉部漲的好似要炸裂,雙目一黑,右手一軟,仰頭叫暈了過去。

方羽白翻手拉住阿虎右腕,向後一送就扔到了陳達福懷裏,“陳總,真是抱歉,一轉身竟然把阿虎撞到了,您快看看可別傷到肋骨。”

方羽白推門進了太和殿,江南雪笑著點頭跟在身後,看表情似乎對方羽白的出手還比較滿意。

包廂有內外兩個套間,外間吧台上擺放著亂七八糟幾個杯子,內間傳來輕輕哼唱聲。方羽白直奔內間,江南雪卻留在了外間。

方羽白推開內間的門,昏暗的燈光下,卜師仁摟著一個女人依偎在沙發上,拿著一個麥,在進行情侶對唱,似完全陶醉在迷亂曖昧的氛圍中,完全沒注意到方羽白進來。

方羽白知道這個女人是教高一語文的老師,大概三十左右歲,叫陳燕。又一次晚自習後下暴雨,陳燕曾開車送他回家,是個心地非常善良的老師。可如今竟然和卜師仁在KTV裏**,這讓方羽白有種難以言明的憤怒,更有對唐心狀況的擔心。

他上前一把揪住卜師仁的衣領,才看清二人之間並沒有完全靠在一起,卜師仁摟著的右手也隻是象征性的放在陳燕肩頭的沙發上,看樣子是還沒敢朝肩膀摟下去。

卜師仁和陳燕情意綿綿的對唱,他感覺這首歌唱完,就能把身邊這朵嬌嫩的花給采了,陳燕可是正經的良家,采一朵良家比叫多少出台小姐都刺激,心正紅火著呢,突然被方羽白揪起,欲火和心火一下子都衝了上來。

他認得方羽白,上周五劫匪事件後警局就來人調查過,周二警局頒發的優秀市民榮譽稱號的報紙還在他桌子上放著,市委某人嚴令不許張楊的電話也接到過,他若再不認得方羽白,教導主任就不用當了。

卜師仁厲聲道:“方羽白,誰讓你闖進來的,我是教導主任卜師仁,信不信我開除你!”

“有種你就開除我,信不信我給你曝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