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源鎮

我知道這個問題在鄒賤嘴裏恐怕問不出什麽答案來,便沒有再說完,氣氛一度陷入沉默,戌時,鄒賤道:“孫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不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會救對我最重要的那個人。”

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心裏有一絲明悟,不知道鄒賤是不是看出來什麽,但當我去看他的臉時,他臉上依舊是一幅沒心沒肺的表情,緊接著,他道:“別憋著,你有啥不開心的事兒,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轉魂鏡牽連甚廣,我自然不能隨口亂說,便沒有多提,隻將自己無意間中蠱的事情說了,鄒賤一聽,差點兒沒蹦起來,道:“哇靠,你牛逼啊,這以後要是泡妞,還不手到擒來,你肚子那蟲下不下崽?給哥們兒我也分一個。”

我心情挺鬱悶的,見他這麽興起,就覺得心理不平衡,便道:“去你娘的,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話剛說到一半,大伯來電話了,我趕緊接過來。

大伯的電話並不是從家裏打來的,而是跨省從湖南一帶打過來的,我有些奇怪,大伯沒事兒跑那麽遠幹嘛?沒等我開口詢問,大伯便道:“有下落了。”

我明白大伯是說情歌蠱的事,連忙洗耳恭聽。

大伯說,他這次去湖南,是特意擺放當地的一位蠱醫,這人擅長用蠱給人治病,螞蝗吸膿血都是小兒科,據說他自己培育的紅線蠱,鑽入人體後,可以殺滅一切人體寄生蟲,凡是有小孩兒幹黃瘦弱,肚痛磨牙,喝他一杯放了紅線蠱的茶就能好。

大伯這次去湖南,特意向他請教情歌蠱的事,但那蠱醫一聽,立刻說道:“那絕對不是‘情歌蠱’,情歌蠱大如蟬,色黑,而且隻對真正心儀的對象下手才有效,一生隻能使用一次,用完蠱就死了。像你侄子這種情況,蟲體七色,而且還見人就下手,這絕對不是情歌蠱。”

大伯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蠱醫道:“我雖然養蠱,但像這種七彩蠱還是第一次聽說,實在無能為力,不過蠱術之源,以苗疆為最,我知道,在雲南一個叫青冷鎮的地方,曾經住過一位苗疆蠱王,你們可以去那個地方找他幫忙。”

大伯道:“清源鎮蠱王,他叫什麽名字?”

蠱醫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還是我二十年前聽說的,現在蠱王是不是還住在那裏,就不得而知了。”

大伯將前因後果敘述一番,道:“看來這一次,你要想把肚子裏的東西弄出來,得去雲南一趟了。”我點了點頭,合上手機,忍不住歎了口氣,旁邊的鄒賤問我怎麽回事,我將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他便道:“那敢情好啊,聽說雲南山美水美姑娘美,不行,這一趟帶上我,哥們兒我在國外六年了,你怎麽也得當當導遊,帶我好好遛遛。”

我道:“你又不是狗,需要我遛嗎?這清源鎮,在什麽地方還不知道呢。”說著,我進書房打開了電腦,開始搜地圖。

奇怪的是,這個鎮,地圖上竟然沒有顯示。

難道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我不死心,將雲南的整個版圖擴大,挨個看過去,但依舊沒有看見清源鎮這個地方。

難道是鎮級太小,所以地圖不顯示?

不會啊,地圖上有很多鎮名,為什麽單單清源鎮就沒有呢?

我查了半天不得而過,鄒賤說:“別折騰了,打電話直接問問你大伯。”我心知自己搞不定,隻得個大伯打了個電話,他也挺驚訝的,說:“你先別掛,我問問。”

大約十秒過後,大伯沉聲道:“你到雲南後,去一個叫允龍縣的地方,到那兒打聽打聽,時隔二十多年,或許是改名字了,這得靠你自己找了。”

得,看來這次有的忙和。

事不宜遲,當天,我確認好了路線,而鄒賤死氣白賴不肯走,我便由著他了,這次又不是尋寶,也沒有什麽危險,便當做是旅遊了。

訂了兩張機票後,我們於第二天中午登機,不到兩個小時便降落到雲南的土地上。

雲南地處中國的西南邊陲,與緬甸接壤,曆史上著名的遠征軍滇緬作戰,便於從這裏開始。我們直接降落在了昆明市,由於允龍是個小地方,沒有直達飛機,我們又轉火車,轉汽車,一直折騰到當天晚上八點半,才到達了允龍縣。

雲南地理環境複雜,造成了風格迥異的氣候,僅僅省內,不同的地方,便有不同的風貌,自古以來就有諸多美稱,也成為了近年來的旅遊大省。

古色古香的雲南,乍一進入就給人不同的感覺,我們此刻所處的這個允龍鎮,看不出來多繁華,還豎立著老舊的石牆,街道裏布滿了茶樓、戲樓、飯店、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種了植物,走在狹窄的街道上,聽不見汽車的行駛聲,隻遠遠近近傳來一些樂器聲,似乎是葫蘆絲,又仿佛是二胡。

“不愧是‘彩雲之南’,連個小縣城都這麽有情調,不過情調歸情調,我說孫子,你訂的那家酒店到底在哪兒,趕緊帶路,再折騰下去,我就要去見上帝了。”

我沒搭理鄒嘴賤,看著之前往上頂酒店是發來的指導信息,道:“林雲路27號,應該就在前麵一點。”我們此刻正走在一條小巷子裏,巷子的兩邊牆壁很高,這是雲南有些地方特有的姑娘樓,牆都砌的很高,隻留出一個窗戶,過去未出閣的小姑娘,不能隨意亂溜達,便經常從這個窗戶探頭,和對麵的姑娘聊天,或者眺望遠景,姑娘樓便因此得名。

轉過姑娘樓的一個拐角,一個老舊的旅店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

對開的老式木門,上麵一對椒圖門環,木門開了一半,另一半緊閉著,從裏麵透出昏黃的燈光,隱約能看見來來去去的飛蛾。

木門上麵,古色古香的掛了一塊匾:鎮香酒店。

嘴賤張大嘴,半天收不回來,道:“這就是你說的鎮香酒店?”

我對比了一下手機上的店名,隻能無奈的說道:“好像是這裏。”

嘴賤道:“這圖片對比也太大了吧,網購坑死人啊。”此刻天色已晚,我們也沒得選了,側身進了‘酒店’。

裏麵雖然有飛蛾,但桌麵還算幹淨,整體看起來跟酒店差了十萬八千裏,儼然一個古色古香的客棧,櫃台上坐著一個正在看電視的小姑娘,年月二十歲左右,素麵朝天,紮著兩辮子,看起來水靈靈的,嘴賤一進去就道:“這是酒店嗎?客棧就客棧,這年頭,掛羊肉賣鼠肉的可太多了……”話說一半,那姑娘已經回頭,怒瞪著嘴賤,道:“這位客人,你是來砸場子的吧?”

嘴賤看那姑娘頓時看呆了,說道:“哎喲妹子,我就隨口這麽一說,住什麽酒店啊,那都是資本主義的格調,還是客棧好,古色古香,瞧瞧,這些可愛的小飛蛾……”我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道:“別貧了,沒看人家姑娘已經準備趕你出去了嗎?”

緊接著,我對那姑娘說:“我朋友就是愛開玩笑,沒什麽壞心眼兒,我們是來住店的,網上有預約。”說著,我將身份證遞了過去,那姑娘給我們登記好,便將我們引到了房間,雖說設施簡陋,但看起來很幹淨,比起酒店的消毒水、白毛巾,感覺確實不錯。

洗漱完畢後,我們下樓準備找些吃喝,姑娘說廚師已經下班了,於是給我們煮了兩碗雞蛋麵,味道還不錯,我們倆呼啦呼啦吃完,便向那姑娘打聽,那姑娘叫盧文,我就管她叫小文,我說道:“小文妹子,像你打聽個地方。”

她坐到我們旁邊,道:“啥地方?如果是周圍的地方,我都知道,你們是來旅遊的?”

我道:“算是吧。我想問問,你們這兒離清源鎮有多遠?”

“清源鎮?”小文眨了眨眼,道:“你們走錯地方了吧,我們附近好像沒有這個地方。”

嘴賤道:“好妹子,你再好好想想。”

小文瞪了她一眼,大眼睛瞪著桌麵,道:“你們這麽一提醒,我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又記不起來了。”

耳熟,但又不在附近?

我心中一動,道:“會不會是某個地方,之前的名字?”我這麽一說,小文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我想起來了,清源鎮,現在早就消失了。”

“消失?”嘴賤道:“被上級部門給取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