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匯合

賤嘴盯著地上的蛇印兒,突然道:“你說,這蛇為什麽會下水?”

我道;“我現在很煩,不想研究那條蛇?”

賤嘴直接就踹了我一腳,道:“跟你說正經的,哥們兒我想了想,張大警官不像是那麽容易被搞得的人,你想,這個四方形的通道外麵就連接著地下水,張大警官出來後,即便沒有立刻被大地蟒吞了,估計也沒有地方跑,保不準就直接鑽水裏去了。”

賤嘴這話提醒了我,讓我的思緒霎時間清晰過來,這條蛇的印記,確實是直奔水裏而去,會不會是因為它當時在追張易霄?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條四方形的通道是用來幹嘛的,但當我看到這條地下河時,我就全明白了。

這是用來防止敵人火攻的泄水道,一旦敵人往防空洞裏潑油放火,就打開這個泄水道,從地下河裏抽水,水會順著這條傾斜的地道灌入防空洞裏,達到滅火的目的,同時,如果有大批量的敵人時,水也可以破壞他們的槍支裝備。

而這裏又沒有其它出入口,張易霄如果真要逃,恐怕隻有我們眼前的地下河了。

隻不過,蛇在水裏的遊動速度也是很快的,張易霄有從蛇口逃脫嗎?

我們現在下河,安不安全?

我將自己的顧慮跟賤嘴一說,賤嘴道:“孫子,現在咱們隻有兩條路,一是從這裏下去,按照原路返回,不過那些浮怪還在不在可不敢打包票,它們如果還在的話,估計下麵的隧道已經被它們占領了。二是沿著地下水的出口出去,雖然這裏有條大蟒,但這河比較大,咱們總不至於那麽點兒背,下水就遇到它吧?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咱們現在按原路返回,就要從和尚們的**下去,這會兒,他們恐怕早已經發現不對勁了,那可是一幫瘋子,咱們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不被弄死才怪。”

賤嘴平時雖然不靠譜,但關鍵時刻的分析還是十分有條理,我心知此事沒有別的退路了,便點頭道:“既然如此,咱們隻能下水了,將東西捆好,特別是骨灰,別讓水給衝沒了。”

我們這次下來,本身就沒有帶過多的裝備,而且由於行動比較倉促,一些小物件都是用塑料袋包起來的,我和賤嘴在岸邊將打火機和骨灰一類的東西,用一個大的塑料袋紮起來,在肩膊的位置打了個小包袱,便舉著手機下水。

地下河兩邊是岩石,在常年的地下水衝刷下,岩石不僅沒有變的平滑,反而棱角突兀,很不好下腳。

我看準了一個地方跳下去,冰冷的地下水頓時漫過我的膝蓋,即便是剛剛經曆過砸牆、爬地道等一係列運動,熱的大汗淋漓,但乍一跳下來,我整個人還是被陰冷的地下水激的一個哆嗦。

接著手機閃光燈的光芒,我們可以清晰的辨別出地下水的走勢,是從我們左手邊奔湧而下,朝著右手邊流去,大約是因為地下水底部的環境因素,因此水流顯得有些激烈。

我們此刻是站在河道一旁靠著山壁的位置,腳下布滿了山石,水不是很深,暫時可以靠雙腿走,不用下水,於是我和賤嘴一前一後,摸索著山壁前行。

就在這時,賤嘴突然叫道:“哎喲,什麽東西!”他話音剛落,我便聽到了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一回頭,一個黑銀迅速的從我視線裏竄過去。

我忙道:“怎麽了?”

賤嘴道:“有東西咬我。”我這才發現,他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類似牙印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是被什麽嘴比較小的東西給咬傷的,但此刻光線黯淡,我們卻什麽也看不清楚,於是賤嘴隻能用地下水洗了洗傷口,抹了把臉,罵罵咧咧的繼續上路。

然而,就在這時,那種翅膀拍打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而且越來越多,聲音是從我們頭頂上方傳來的,我抬頭一看,頓時看到了無數血紅的眼睛,在我們頭頂上方的山壁上,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那些眼睛,就好像時長在漆黑的岩石上一般。

賤嘴驚的倒抽一口涼氣,叫道:“什麽玩意兒。”

我已經不像以前那麽容易被嚇到了,一驚之下便反應過來,道:“好像是蝙蝠。”

賤嘴道:“吸血蝙蝠?”

我道:“蝙蝠有的吸血,有的不吸血,至於它們是不是吸血,我就不知道了。”大約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還有我們手裏的光源刺激了蝙蝠,它們立刻打破的這裏的平靜,撲打著翅膀亂成一團,四處飛舞,緊接著,便呈現出一個大趨勢,朝著順流的方向飛過去。

這說明,在地下河的下遊,肯定有一個大型的出口,否則這些蝙蝠是無法來去自如的。它們不搭理我和賤嘴,說明對吸我們的血沒有興趣,這讓我們兩人放下心來,立刻加快速度往前淌水。

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黑漆漆的水麵上,似乎漂浮著一個什麽東西。

我眯著眼前瞧了半晌,才發現那是一個人影。

我立刻就反應到:屍體!

這裏怎麽會有屍體?難道是……

我想到張易霄,頓時覺得頭皮都發麻了,趕緊對賤嘴說道:“你等著,我去將那個東西弄過來。”

這半年來,我抱過惡臭的腐屍、見過N具幹屍,說實話,這會兒對於屍體已經沒那麽畏懼了,我整個人跳進陰冷的地下水,朝著那具被地下水往前推的屍體遊過去,由於手機是在賤嘴手裏,因此我無法看見屍體究竟是誰,但憑借體格,我可以很清晰的意識到,這是個男人。

雖然沒有看清楚麵貌,但我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他的真實身份。

很快,我將他拖到了淺水的岩石邊,借著賤嘴的手機,我們看清了他的麵容。那是一張慘白的臉,臉色隱隱發青,黑色的短發,是他,張易霄。

我和賤嘴麵麵相覷,一時間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賤嘴歎了口氣,道:“兄弟啊,你好歹也是個警察,我們哥兒倆都沒死,你怎麽就這麽去了。”

我看著張易霄的屍體,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隻能問道:“現在怎麽辦,這屍體,咱們恐怕是帶不出去的,首先,帶出去之後沒有辦法處理,其次,我們很可能被誣陷為殺人凶手,這地方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賤嘴道:“你說的沒錯,這事情咱們幹不了,那就……讓他這麽飄著?”

咱們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讓張易霄就這麽飄著,我也覺得良心不安,於是便道,咱們把他帶到出口,就地挖個坑埋了。”

“呸。”賤嘴道:“挖坑埋了?這種舉動,怎麽看都像毀屍滅跡吧?原本咱們啥事也沒幹,這麽一弄,不顯得更有嫌疑嗎?”

我道:“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出去,誰會知道?”

賤嘴一想,糾結的點了點,道:“好吧。”於是我倆解下皮帶,將兩根皮帶連起來,順帶去解張易霄的皮帶,準備利用這條皮帶,將他的屍體和我們捆起來,方便攜帶,然而,我皮帶剛解到一半,張易霄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冰涼冰涼的,又僵又硬。

靠,詐屍了!

我立刻想要縮回手,然而,那隻冰冷僵硬的手,突然爆發出一陣大力,緊接著便將我的手給握住了。

賤嘴驚道:“孫子,我來救你!”他手裏揮舞著水果刀,卻不敢捅張易霄。然而,就在這時,張易霄突然睜開了眼,嘴唇微動,說道:“你想幹什麽?”

他的聲音極其嘶啞。

我愣了愣,屍體還會說話?

當我和他的目光對視時,我頓時明白過來,連忙用手去摸他脖子旁邊的大動脈,雖然皮膚是冷的,但大動脈還在跳動。我一時隻覺得慚愧無比,作為一個醫生,我竟然隻憑借外表就判斷一個人死了。

失望,這絕對屬於重大失誤。

此刻,我的手還放在他皮帶上,我隻能幹巴巴的道歉,道:“誤會。”緊接著,我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張易霄疲憊的點了點頭,道:“我確實遁入了水裏,逃進了一個小洞窟,那東西體型大,進不去,這裏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話雖這麽說,但張易霄整個人在冷水裏泡得太久,都僵的差不多了,我們在原地給他做了一下熱複原,其實就是按摩幾個穴位,然後搓揉皮膚,到達快速回溫的效果,大約四五分鍾後,張易霄身體恢複,自己站了起來,並且在前麵開路。

有一個靠譜的警察在身邊,我心裏還是安定很多的,越往前,水越深,到最後,我們不得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