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兄弟

我立刻跟了上去,沒幾步,鬼魂陳忽然轉過頭,冷冷道:“為什麽總是跟著我。

我愣了一下,道:“我想來幫忙。”

“幫忙?”鬼魂陳嘴角微微勾起,顯得有些嘲諷,慢吞吞的說道:“幫倒忙?我沒有義務救你,所以離我遠一些。”

難道他還在因為楊博士的事情生氣?人都死了,還計較這個幹嗎?我道:“上次不是說過嗎,咱們是兄弟。”

鬼魂陳冷冷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兄弟……如果我不能救你,不能為你帶來好處,那我還是你兄弟嗎?”他冷淡的語氣裏帶著十足的諷刺,我想反駁,但我突然發現,他說的沒錯。

我為什麽對他這麽在意。

我為什麽那麽想跟他做兄弟。

因為他很強,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救我的命,跟這樣的人做兄弟,就相當於給自己買了一份保險,而且還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有一天,他依舊是鬼魂陳,依舊是冷冰冰的,平時不說話,一說話舌頭就比蛇還毒,而且總是鄙夷的看著我的那個鬼魂陳,但身手卻比女人還弱,時時刻刻需要人照顧,時時刻刻拖隊伍的後腿,那個時候,我還願意跟這樣的人做兄弟嗎?

我忽然發現,鬼魂陳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一針見血,洞悉人心,甚至這些東西,我自己以前都沒有深入思考過。

他說的沒錯,正是因為他的強大,所以即便對我冷嘲熱諷,我也會繼續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這和拍領導馬屁是一個道理,但如果領導有一天不在是領導了呢?

寒風刮過,我覺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鬼魂陳目光已經恢複了平靜,淡淡道:“不用跟過來。”

我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忽然覺得心底有些發冷,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是抱有目的的嗎?如果有一天,大伯忽然發現我是撿來的,即便我還是原來的我,但大伯對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嗎?

雖然這個想法很不靠譜,但我卻清晰的認識到,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我覺得很憋屈,但隨後我換了個角度,我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別人會怎麽對我,但鬼魂陳救了我很多次,我也真將他當成過命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身受重傷,變成所有人的拖累,至少我不會放棄他,就當還他一條命了。

於是我重新跟了上去,說道:“不要用你狹小的心胸來度量我,既然已經說了是兄弟,就不會丟下你不管,就算有一天你變成殘廢,斷手斷腳,耳瞎眼聾,我背也會把你背出雪山去,再說了,難道你忘了,為了救你,我可是被雪人壓成了內傷,我說什麽了嗎?你這人怎麽一點兒記『性』也沒有。”

鬼魂陳腳步一頓,沒搭理我,但也沒趕我走,我跟著他一直往左,沿著裂縫往上,走到頂時,旁邊有個緩坡,形成了一個雪溝,我不明白鬼魂陳為什麽要走進這個雪溝裏,但我知道他這個人心思深不可測,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外星人的血統,否則他的大腦怎麽能那麽敏銳呢?

進入雪溝後,我們沿著活雪溝向上,裏麵彎彎繞繞,我最後也不知究竟繞到了那個方位,好幾次都踩到了冰殼子,這玩意兒沒辦法用眼睛判斷,隻能靠運氣,所以鬼魂陳也中招過幾次,好在冰殼子都不深,都能爬出來,但我還是覺得這樣走下去太危險了,好幾次想開口問他究竟想幹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段路並不長,雪溝很快到了頭,盡頭處是一個彎道,我們繞過那個彎的一瞬間,我和我褲子裏的小兄弟都驚呆了,我們眼前,竟然是一片寧靜的湖泊,雪峰倒映在湖泊裏,顯得

莊嚴而肅穆,湖泊麵積特別大,右前方就是盡頭,上麵還紮著幾頂帳篷,還可以看見小黃狗和王哥兩人正在吃東西。

我們怎麽會饒到這兒來?

鬼魂陳目光沉了一下,指了指去我們前方不遠處的水域,淡淡道:“她就是在這個位置失蹤的。”

我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楊博士。

他所指的位置,離我們現在的拐口處很近,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由於這裏是一個拐口,而且又很隱秘,如果楊博士當時在水裏關閉探照燈,遊到這個方位,當時站在岸上的我們,是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情況的。

鬼魂陳的意思難道是……

楊博士沒有死!

她如果爬入這個拐口,就可以順著這個地方,悄無聲息的到達我們之前所處的冰縫的位置。

但不可能,她身上隻有內衣而已,什麽裝備也沒有,她怎麽可能會單獨行動呢?即便真的要單獨行動,也該事先準備一份裝備以及衣服才對。

鬼魂陳難道是想證明他自己沒有殺楊博士的清白?但他這個人,一向不介意別人的眼光,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那麽,他就是真的懷疑楊博士是自己‘失蹤’的。

可是這樣一來,在裝備上又顯得不太可能,穿著內衣在雪山裏竄?楊博士可不是那麽傻的人。

顯然,鬼魂陳自己也想不通這一點,但這個拐口處的巧合,又讓一切順利成章,這其中,是不是我們都忽略了什麽?

須臾,眼見小黃狗和王哥吃的歡,我估計再不回去,他們倆就要把牛肉選光了,便示意鬼魂陳回程,他也沒反對,我們按原路返回,重新繞回紮營地時,一鍋餅幹糊都被解決一半了,裏麵的牛肉果然粒粒可數,我相信王哥不會幹這麽無恥的事情,於是瞪了小黃狗一眼。

小黃狗說道:“瞪我幹嘛,就許你們倆手拉著手去兜風,我***在這裏辛辛苦苦的戒備,隨時提防那娘們兒的人竄出來,勞心又勞力,多吃點怎麽了。”

我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出去很丟人的。”

小黃狗顯然因為潛水裝備的事情被打擊的不輕,破罐子破摔的唱道:“……無所謂……”

我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打斷他道:“行了,別嚎了,我有事情要說。”

接著,便將鬼魂陳的發現給二人說了,小黃狗立刻來了精神,如同霜打的茄子突然灌了回春劑一樣,頓時精神起來,示意我和鬼魂陳先吃,立刻蹦躂到一邊收拾東西。

我們四人吃飽喝足,略作休整,收拾了裝備便重新回到了峽穀邊,在冰麵上打進去一截鐵鑿,將繩子係在鐵鑿子上,滑著繩索慢慢往下。

為了增加進度,我們一共下了三根繩子,三個人一起下,王哥則在上麵守著,以防發生意外,每根繩子間的距離,隔了大約十五米左右,由於裂縫裏霧蒙蒙的,側頭去看左邊的小黃狗,就僅僅剩下一個模糊的人影,連臉都看不清楚。

由於現在是白天,因此冰壁上的情況也看得比較清楚,整個冰壁很平滑,沒有絲毫落腳點,偶爾有一些裂縫也很小,腳尖都放不上去,我們維持身體速度與平橫的所有力量都是靠手臂,由於搜索範圍的需求,還必須晃動繩索,搖擺身形,這個過程極度刺激,普通人還是別嚐試了,一個手滑,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摔下去腦漿四濺。

我晃晃『**』『**』的往下放,放著放著就發現腳下大約四五米遠的冰壁上顯得黑沉沉的,似乎有什麽東西,我心裏一喜,心說總算有發現了,看來我們的思路是找對了,難不成這麽快就發現偏門的?一激動,我加快了下滑的力度,很快便到達了那個位置,由於速度太快,繩索晃動,一時也看不清楚眼前的究竟是什麽,等繩索穩定下來,我將臉貼到冰壁上時我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張人臉。

因為窒息和擠壓,已經完全扭曲變形,眼珠子三分之二都凸出了眼眶,麵皮拉聳著,十分猙獰,嘴巴朝我張開,與我的嘴剛好對在一起,如果不是隔著冰,我和它就要來個親密接觸了。

饒是我屍體見了一堆,也還是被膈應的不輕,感覺移開臉,心知這應該就是死於千年前那場雪崩中的人,傳說的背後,往往都是一段曆史,這場雪山裏的工程,以故事的形式流傳,在時光的沉澱下,逐漸成為一個傳說,而今天,這個傳說被證實了,它是真實的。

這具被冰封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見到這具屍體,對於能找到偏門的信心就更大了,我不在管它,也懶得和它繼續對視,便繼續展開搜索,很快,我砸冰層裏麵發現了一個黑沉沉的東西。

那東西隱藏的比較深,外麵裹著冰,由於冰層的厚度,使得我無法判斷它究竟是什麽,隔著冰層看,隻能瞧見裏麵的一團黑影,但根據黑影來看,那玩意兒挺大,不能確定是不是偏門的入口,我看鬼魂陳和小黃狗還在尋找,便衝他們喊話,說有發現,讓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