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嶺

北京到陝西,從地圖上看其實並不遠,但由於要途經山西,再加上秦地原本就多大山,因此在鐵道的修建時就吃了很大的虧,這一程火車坐的比較久。

車上比較無聊,我拿著手機上網,翻了半天找了一本名為《最隱秘的事》,封麵是一個衣著暴露的大屁股女郎。

我心中一動,惡劣的想,最隱秘的事,是什麽呢?想著想著就想歪了,迫不及待的點開看了幾章,寫的果然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沒什麽文學水準,但看著還挺舒暢。

正準備用它打發時間,結果往下一點,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什麽?以下是VIP章節?繼續看要充值繳費?

我糾結了一下,決定按照提示用手機充值,正準備登陸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從我床尾的走道上經過。

這個身影很紮眼,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立刻將我從《最隱秘的事》裏吸引出來。他紮眼的原因是因為他的穿著,大熱天的,還一身黑色的西裝,身材高大,肌肉虯結,看起來很有爆發了,但此刻,這大漢手裏正拎了幾隻礦泉水往前走。

他的衣著,讓我想起了黑子。

那個消失在蟒林的漢子。

而這個大漢所走的方向,正是鬼魂陳所在的方向,為了不碰上類似大伯一樣的烏龍,我們特意買了離的比較遠的票,鬼魂陳的那節車廂,跟我們足足隔了三節,一般情況下,應該是不會往我們這邊走的。

但我們後麵一節就是餐車,估計他們是水喝完了,讓這大漢來買水的,雖然明知他不認識我,但下意識的,我還是立刻低下來頭,麵朝手機看著《最隱秘的事》,實際上,眼睛卻不斷瞟著黑衣大漢,直到他的身影終於消失在我們這節車廂裏。

我舒了口氣,這個大漢讓我想起了黑子,一時間心裏有些不舒服,我想起了鬼魂陳那時候的舉動,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冷漠的人呢?

對我也就算了,畢竟是互相看不順眼,但黑子,怎麽也是他的手下,還是為了掩護我們而失蹤,確切的來說,是死了更為恰當,在那種情況下,我們雖然沒看到黑子的屍體,但死亡幾乎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

我一時有些鬱悶,將手機一甩,蒙頭大睡。

第二天,火車到了寶雞市,我們跟的很遠,鬼魂陳一行人沒有急著動身,他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來,為了不碰頭,我和小黃狗隻好窩在離酒店不遠處的一家招待所,比較幸運的是,這家招待所剛好麵朝酒店的窗戶,我摸出望遠鏡觀察,果然看到了鬼魂陳的房間,隻不過沒等看出個三六五,窗簾就被拉上來,看來又是在謀劃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接著我們便開始等,直到下午五點多,鬼魂陳才帶人走出了。

一共五個人,謝老頭,鬼魂陳,之前買水的黑衣大漢,另外兩個不認識,一個比較胖,長的像一顆球,走起路來抖三抖,一個身材消瘦,大熱天的,穿了一身迷彩服,顯得十分怪異,但這群人裏,沒有看見桑澤,估計鬼魂陳也不信任他,畢竟,這種人能夠背叛自己的民族,誰又知道去了藏寶地,會不會見財起意?

但鬼魂陳他們出來的時間挺奇怪的,現在已經五點多,再過不久天就要黑了,這時候動身,豈不是非常不科學?如果是我,肯定是一大早就起床才對。

壓下心頭的疑惑,我和小黃狗麻利的收拾起裝備包跟了上去。

不出我們所料,鬼魂陳等人的目的地是太白山,

太白山海拔有三千多米,山頂常年積雪,每年的11月到4月份都是封山的時候,去太白山旅遊,大多是夏季,那時候雪已經開始融化,而且天氣晴朗,可以更好的領略當地的風景。

太白山是秦嶺山脈的主峰,入山後向下望,是一片蒸騰的雲氣以及盤庚的蒼龍,平時遊客入山也有時間限製,過了六點就會拒絕售票。

但等我們到達太白山時,已經是接近晚上八點,什麽山,什麽脈,完全看不清楚了下了車就是黑麻麻一片,唯一的光芒是山下收門票的亭子,裏麵還有個打瞌睡的老頭。

由於要跟鬼魂陳保持距離,因此我們下車時,山腳下已經看不見鬼魂陳等人的蹤跡,但地麵上由於剛踩過不久,因此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我們順著這些線索一路往前,總算明白鬼魂陳為什麽會這麽晚動身。

因為他們的目的並不是太白山,而是太白山西側的秦嶺山脈。

這是一處無人地,我雖然見過,但根據資料描述,太白山周遭都是秦嶺山脈的範圍,秦嶺自古以來綠林橫立,匪盜猖獗,再加上山脈巍峨,有數不盡的山珍,挖不完的寶礦,這些東西,全都被隱藏在秦嶺的千年古木下,從高處俯瞰,除了樹,什麽也看不見。

我們不敢開大燈,隻抽出一支冷煙火照亮前方的路,這其實不是一條路,而是一片荊棘叢生的老林子,時不時就能看到被鬼魂陳一行人壓斷的樹枝,或者踩到的枯草,要跟上他們的足跡並不難。

太白山周圍一帶,由於地勢顯眼,再加上裏麵珍惜野生動植物較多,一向是保持封山的,所以鬼魂陳才會趁夜出擊,我估計,他們至少要走到安全的地方才會停下來,而這個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指絕對不會再出現人的地方。

最後的結果跟我估計的不錯,鬼魂陳一行人始終沒有停下來,我們從晚上八點進山,在沒有路的老林子裏穿梭,路途的艱辛自然不必說,直走道淩晨兩點,都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此時,我皮膚上全是樹枝的劃痕,布滿了一道道紅色的口子,兩條腿也因為顛簸不平的山路而打顫,時不時還有數上的蟲子掉下來,鑽進你的脖子裏,直發癢,不經意的一抓,蟲子就被捏爆了,黏糊糊一團貼在皮膚上。

我生平最怕這些東西,這樣一來,更加惡心,一時間連哭的心有了。

比起我的目的,小黃狗對於藏寶地顯然更執著,他見我哭喪著臉,怕我反悔打退堂鼓,連忙邊走邊安慰:“他們應該快休息了,再堅持堅持。”

這種時候不敲詐,簡直對不起我孫惡霸的外號,於是我道:“累,我不幹了,我要回去。”

小黃狗一聽,急的直叫祖宗,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別來這一招啊,現在累一點,以後的生活才會陽光燦爛,堅持,一定要堅持。

我道:“我為什麽要堅持,沒有龍骨,我可以送其它的東西。”

小黃狗急了,他拽著我的手將我往前拖,生怕我轉身就走,嘴裏一個勁兒道:“小祖宗,您能不能成熟點兒,師父最想要的就是龍骨,你忍心讓他失望嗎?”

我撇了撇嘴,道:“忍心。”

事實上這行程雖然又累又惡心,但我也沒真想過放棄,隻不過想趁機敲詐一下小黃狗。

果然,我一說完,小黃狗臉都黑了,他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道:“隻要你能堅持到底,我就把吃的那四成還給你。”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我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懇求我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答應你。”小黃狗鼻子都氣歪了,說我庸俗,估計很想揍我,但又怕破壞隊伍的團結。

緊接著,我們又在黑暗中走了兩個點小時,直到淩晨四點多時,走在前麵的小黃狗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後開始後退。

我不明白怎麽回事,於是伸出腦袋張望,隻見透過層層灌木,在不遠處有一絲火光,看了鬼魂陳一行人已經安營紮寨了。

小黃狗想了想,聲音壓的極低,道:“原地休息。”

原地休息,我看了看周圍橫陳的灌木,臉黑了,低聲道:“你應該說原地臥倒。”因為灌木橫陳,除了趴下以外,幾乎站起來就會刮到樹枝,而且地下的泥土呈現出一種黑色,由於晚間有水汽,偶爾還會冒出一兩條蚯蚓,伸出暗紅色的頭部彈來彈去,而且由於秦嶺水土好,連蚯蚓都肥厚碩大,惡心程度跟地癩子有的一拚,讓我在這種地上睡覺?

我咽了咽口水,其它的惡劣環境我都可以忍受,但睡在蚯蚓上麵……

小黃狗估計也覺得惡心,想了想,又道:“前麵就出了灌木林,這樣,咱們再花一些時間饒進林子裏。”我舉雙手讚成,於是又花了半個多小時,才穿出灌木叢,進入了叢林裏。

此時,鬼魂陳等人的帳篷已經到了我們的左後方,火光隱隱可見,我們這裏不敢生活,架起帳篷後,便躲進裏麵,取出一個冷煙火,就著森冷的綠色光線吃口糧,彼此一抬眼,便能看見對方綠色的臉,上麵還布滿了一道道劃痕。

為了防止第二天睡過頭,我們兩人輪流守夜,隨時注意鬼魂陳一行人的動靜。

他們趕路真是太拚命了,四點多才紮營,第二天七點整又開始出發,算來隻睡了三個小時,而我的小黃狗,每人才不過說了一個多小時。

這盯梢,真不是人幹的活,我起來的時候,由於睡眠不知,一時間頭暈腦脹,渾身發軟,當將沉重的裝備包背上身時,更是差點被壓趴下。

後來的路比之前要好些,至少可以伸直了脊背走,不用像在灌木叢裏一樣,要弓著身體穿梭。

這裏老樹虯結,都是千百年的古木,上麵長滿了青苔,樹根如同一條條青色巨蟒,密布在地上,從樹根的縫隙裏,長出了各種植物,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草藥。

我們在這種環境下繼續跟蹤,時不時就容易打滑,摔的四仰八叉,身上青青紫紫,一碰就痛的抽氣。

我和小黃狗原本是各走各的,但到最後,兩人幾乎要勾肩搭腰,互相扶持著才能向前走,當初進入蟒林,也沒有這麽累過,我這是造了哪門子孽,簡直是報應。

這一走,又走到了當天下午六點,鬼魂陳總算是大發慈悲,提前休息了,我感動的幾乎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