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步步緊逼
孟氏大樓的十八層。
孟焱辰坐在旋轉椅上，斜倚在皮質的靠背上，鳳眸裏閃過一絲精光，視線移向孟焱熙，卻一言不發。眉頭緊蹙，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哥，這個被抓著的職員，我們應該怎麽處理？”孟焱熙淡淡一笑，但是眼底卻閃爍著寒光。他雖然溫柔，但是在碰到棘手事情的時候，卻絕不會手軟，也絕對不會比孟焱辰好到哪裏去。
“焱熙，這個女人，你就按照法律，送去司法部門。”孟焱辰頓了頓，嘴角微揚：“起初，我就懷疑她了。她前幾次偷的資料都是假的。她，不需要多慮。”
孟焱熙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是嗎？哥，你難道真的會相信她說的話，是華美派來的嗎？”
孟焱辰搖了搖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玻璃幕牆外的風景。他的身影挺拔，把西裝穿得瀟灑帥氣，一雙狹長的鳳眼，沾染上一份運籌帷幄的自信：“不信。我倒覺得是藍鷹派來的……”
孟焱熙走到了孟焱辰的旁邊。玻璃幕牆反射出他和孟焱辰的影子，一模一樣的臉龐。他們是雙生子，也許在很多說不清的時候，他們有著驚人的相似。
“哥，想的和我一樣。”雖然猜的一樣，但是孟焱熙的臉上卻沒有出現笑意，相反顯得更加凝重：“如果是華美，倒還好處理。華美雖然身家大，但是公司裏的窟窿裏太多，偏偏也沒有人會去補。隻要我們有心去攻擊，他們不要說來搞垮我們，光是自保，都有得他們頭疼了。況且，這種商業間諜，本來就不是什麽稀罕事。偏偏是藍鷹，我才擔心。”
孟焱辰轉過頭，看向孟焱熙，接口道：“藍鷹以前是黑道裏的。成立不過十年，卻洗白成現在的財團。黑道裏有不少他們培植的實力，現在連白道上的政界商要也和他們的關係密切。而且，他們好像對我們孟氏有敵意，至今也沒和我們有過什麽實質性的合作，相反總是在步步緊逼……張鐵勇，這個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孟焱熙的手指抵在他的薄唇邊，思索了一會兒：“哥，我會用我們的人脈來調查的……”
“焱熙，今天晚上來家裏吃飯吧……”孟焱辰開口：“楚翹會下廚房煮菜。”
“今晚嗎？”孟焱熙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我想起了我有一個CASE要跟進。可能不能去了……”
“嗯。”孟焱辰點了點頭，眼光又隨意地移到了窗外的景色之上。
漸漸地，孟焱熙唇邊的笑意染上了一抹苦澀。再怎麽樣，原來他還是在乎的。理由很蹩腳，他剛剛忙完一個老同學的case，再也沒有其他的案子了。今晚的自己應該也是沒有事情的。但是，他到底還是放不下。
他緩緩地離開了總裁的辦公室。
孟焱辰和他長得根本沒什麽區別。看著楚翹和他在一起，他很容易產生錯覺。好像，好像，和楚翹在一起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自己。但是每當發現這隻是一個錯覺的時候，失落就會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讓自己的心變得空無一物。他無法做到坦然麵對，最起碼今晚的他做不到……
聖瑪麗私人醫院。
心胸肺外科中，許安然手裏拿著一支直徑和嬰兒拳頭大小的針筒，眯了眯眼睛。現在，病人需要做一個心包穿刺的小手術。她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就已經做過幾次，回到國內，也錯了好幾次。這個手術雖然不簡單，但是對她來說，卻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病人捂著心髒，眉頭緊緊蹙著。
“許醫生，做吧。”一旁的護士見許安然遲遲不下針，便開口催促道。心包穿刺的手術是需要和時間搶時間的。
許安然怔了怔，明明就要紮針了，她剛剛竟然在晃神。在想那個酒吧裏妖冶的調酒師，想著她所說的一番話。他像是一隻妖孽毒蛇，在蠱惑著自己的心魔。可偏偏，心中的魔鬼卻好像在掙紮著，要跳出她心中的枷鎖和牢籠。
不行！她得集中精力。這個手術，如果紮錯位置，要的就是病人的命……
許安然用眼角瞟了一眼旁邊的護士。她立即會意，接過針筒，在針頭上重新消毒。許安然重新接過針筒，逼著自己凝神靜氣。做手術時，是一點不能有雜念，需要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手法要又快又準。滿一分，偏一分，就能給病人帶來莫大的痛苦。
許安然按在了病人的胸口上，粗粗的針頭戳破了胸口的肌膚，一點點往下。戳到一定深度，許安然開始拔針筒，要引出積水。活塞一點點向後，隨著活塞，有一點點的黃水注入到了針筒之中。
旁邊的護士鬆了一口氣。隻要把這些水引出來，這個手術也就算成功了。但是，小梅忽然心一驚，手指開始顫抖起來，嘴裏驚呼道：“許醫生，你看，血……血出來了……”
哪怕沒有小梅的提醒，許安然也看到隨著她拔針筒的動作，針筒裏開始出現了血水。這就說明，她剛剛紮的位置偏了。這是作為心胸肺外科醫生，絕對不能犯的錯誤……
“小梅。你去叫張醫生過來，準備三號手術室。病人需要馬上動手術！”許安然用紗布按壓在病人的心口上。
“嗯，嗯，我知道了！”
經過了五六個小時的搶救，病人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許安然頹然地倒在長椅上，她心中明白，也許這一次，她的醫生生涯就斷在這場醫療事故之上了。這樣，她八年的努力也許就在剛才的那一秒裏化為烏有。
她心中明白，她是帶著醉意來醫院上班的。
剛才紮錯針，更是因為她的分心分神。她在想那個男人的話？魔鬼的交易？還沒開始交易，她卻可能已經失去了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
現在的她還會有什麽選擇嗎？眼淚一滴滴地滑落下來，在臉頰上蜿蜒了一會兒，便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耳後，她聽到了主任醫生的聲音：“許醫生，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需要你的解釋。”
“嗯。”許安然捏緊了拳頭。她起初不恨楚翹的，但是現在的她不得不恨，她不能沒有孟焱辰。況且，孟焱辰也是她先遇見的。他們之間的情誼怎麽會比不過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