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就算卑鄙又怎樣?

孟焱辰驅車,開往一間小公園。

他把自己的賓利停好,便開始在小公園尋找許安然的身影。夜裏,大約是深冬,北風刮起來,刮得人臉生疼。魁梧的樹幹上光禿禿的,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無比寂寥和荒涼。

孟焱辰的眼神一沉,目光卻不停打量著每一個走過他身邊的行人。許安然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始終是他的朋友。可,如果讓他再發現她類似於上次吃香芋的苦肉計,他會真的對她失望。在他的記憶力,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安然這樣子過。也許,他真的從來就沒有了解過許安然。

或許,他對許安然這樣的感覺,隻是因為年少的懵懂和理所當然。

走了沒幾步,孟焱辰的視線便落到許安然的身上。她今天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紫色針織衫,在寒風中,她趴在長椅上,淚水流淌下來,小臉閃著熠熠的淚光,我見猶憐。

“安然。”孟焱辰低喃一聲。

驀地,許安然抬起頭,望向孟焱辰的方向。這就是他所愛的男人呀!可是為什麽他要變心?為什麽說過的承諾不算數?如果不是這樣,她不需要做這麽多違背自己內心的事情。

現在,她不能錯過他了,不然她所在乎的東西就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會弄到現在這步田地?她不知道……好像恍然之中,便已經是這樣子了。

她的身子怔了怔,淚水卻更像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心中的痛和酸,委屈和決絕都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爆發出來:“焱辰……”

孟焱辰走到她的身邊,皺起眉頭,沉聲問道:“許安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許安然的聲音顫抖:“焱辰,我不能做醫生了。我可能永遠……都不能做醫生了。我的夢想,八年,我努力了八年,卻不能再做醫生了……”

孟焱辰的眼底閃過一絲震驚,緊接著開口:“怎麽會這樣子?為什麽不能做醫生了?”

“我今天出了醫療事故。我明明是一個醫生,卻差點害死了人。醫院說還需要對我考察,考察!考察有什麽用?就算醫院方麵對我從輕發落,但是我又怎麽能麵對這樣的自己?”許安然站了起來,把頭倚在孟焱辰的胸膛上。

這次不同上次,不是故意,不是假裝,更多的是她真心想要這麽做。

孟焱辰不著聲色地往後推一推,但是耳後,卻輕歎了一口氣,任由許安然倚靠了。心中卻開始在思索,一向心細大膽的她,怎麽會出了醫療事故?怎麽會把人害得差點丟了性命?

許安然嗤笑出聲,不以為然地嘲笑著自己:“我曾經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做國內心胸肺外科最好的醫生!可,現在,我卻連一個最簡單的心包穿刺都會失敗!我真的很沒用,對不對?”

孟焱辰拍了拍許安然的肩膀,低聲問:“為什麽會失敗?這應該不是你第一次做心包穿刺的手術?”

是因為你和楚翹的事情,才造成我的失誤的。但是一想到唐寧送給自己的六個字。她靈動的大眼,骨碌骨碌轉了幾圈,欲言又止地說道:“我,我,也許是太累了,才會紮錯位置……”

唐寧送她的六個字是‘放長線,釣大魚’。她不能心急,不能像之前這麽逼焱辰,她要慢慢地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隔閡。正如那個魔鬼說所的,楚翹和孟焱辰之間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之前,她為什麽總做些愚蠢的事情,以卵擊石呢?她應該讓焱辰喜歡她,而讓孟焱辰討厭楚翹……

隻要孟焱辰討厭了楚翹,楚翹做什麽事情,都會變成無用功了!

一雙狹長的鳳眸裏,光彩閃爍,嘴唇緊抿。他不是沒有聽出許安然話中的躲閃,不過是一句謊話。太累?以前,她為了考試優異,備考好幾個通宵,也從來沒有晃過神。他的眸光細細地打量著她的發頂,心中猜測,也許是為了自己吧?想到這一點,孟焱辰的心裏泛起一陣內疚。

他和許安然說分手,心中不是沒有一點點的愧疚。畢竟是他違背了當初所做的承諾。他一直都明白,醫生,一直是許安然從小的夢想,但是,如果真的是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間接造成她錯失她的夢想,他不可能會無動於衷。

“許安然,醫院那邊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的。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調整好自己。”孟焱辰的聲音淡淡,但是卻不自覺地帶上了濃濃的關心。

許安然心中一喜,她沒有預料到孟焱辰會說這樣的話。她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腦子中忽然一片空白,身形不穩。孟焱辰下意識地接住許安然:“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許安然無辜地看向孟焱辰:“焱辰,我沒事。你回去吧。楚翹可能一直在等你。讓她等久了,會不好。我知道等待的滋味病不好受……我真的會……沒事的!”

孟焱辰抬手看了看手表,九點半,想了想:“沒有關係。我和她說過了。我送你回家吧!再這樣吹冷風,你會受不了,感冒的。醫者不能自醫,感冒不好。”

許安然離開孟焱辰寬闊而又溫暖的懷抱,重新坐回到了公園裏的長椅上,微微一笑:“孟焱辰,我能在這裏坐一會嗎?讓冷風吹一吹,會讓我的心稍微平靜一下。現在的我,還不想回家。如果你真的有事,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孟焱辰的臉冷峻,眸光投向許安然,說道:“不用擔心。我會陪你……你是我的朋友……”

許安然的心裏猛地一震。朋友?她不想要隻是簡單地做他朋友。曾經的愛呢?他可以忘記,但是她不願意撒手,她隻想要永遠地陪在他的身邊,哪怕用的方法很卑鄙,很不光明正大。

但是,愛情是自私的。她不願放手……

風很凜冽,許安然打了一個噴嚏,孟焱辰脫下身上的西裝,蓋在了許安然的身上。而他手表上的秒針,卻仍然在嘀嘀嘀地流淌著。

在那個家裏,還有傻女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