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觸即發
逃……
這是楚翹腦海裏唯一的念頭。
世界這麽大，她從來沒有想過和他們重逢的可能性。
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想去知道。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真的不想去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有小希，什麽都好。
三年前，他冷漠的話語，灼人的火海，那是她無盡痛苦的深淵。
手卻被桎梏著，她無法逃，根本就逃不了。
楚翹像是在困境之中的小獸，哪怕已經死到臨頭了，卻仍然不放棄掙紮。她朝著手的主人看去，壓低聲音說道：“莫大哥，你放開我。求求你，你放開我……”她不明白，莫夜風為什麽會抓著她的手不放。
莫夜風眸光一深，抿了抿嘴說道：“既然來了……楚翹，你逃又有什麽用？”他一邊說著，一邊卻在不停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一雙鳳眸裏寫滿了狂悲狂喜，嘴角的笑容溫潤，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襯衫，挺拔的身姿，俊朗迷人。
是他嗎？
他就是小希的爹地嗎？
“莫大哥，我不管。我想走，你放我走，好不好？”楚翹的淚水從眼眶裏一滴滴滑落下來，跌落在草地裏，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翹……”孟焱熙看著楚翹的背影，喃喃喚道。曾經以為她和他的距離將是天上人間，現在卻能站得如此靠近。
驀地，楚翹放棄了掙紮。
這一聲‘楚翹’就如一個冰涼的透明珠子掉進了她灼熱的心房裏，在一瞬間澆滅了所有的火焰。
孟焱熙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著楚翹靠近，手不自覺地握緊。
走到她的背後，他似乎走得很艱難。但，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就走到了楚翹的麵前。
孟焱熙的視線貪婪地落在楚翹的臉上，一雙杏眼裏充滿悲傷，不停有淚滑落，下巴也變得更尖了，似乎比三年之前看上去還要消瘦。除此之外，她似乎沒有怎麽變。
是楚翹！是楚翹……
她真的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了。
“焱熙……”楚翹輕輕喚了一聲。孟焱熙和孟焱辰極像的臉龐，似乎在一瞬間勾起了焱熙，還有孟焱辰的所有記憶。他們長得極像，可她除了初見以外，不知道為什麽，她從來不曾錯認過他們。
莫夜風還是抓著楚翹的手不放，眼光含著怒意，含著挑釁。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她和眼前的男人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楚翹的以前，他不曾參與過。但是，這兩年，楚翹的艱辛，他一點一滴看在眼裏。他甚至不敢想象，在他沒遇見她之前，她剛剛生下小希那段日子，她到底過得有多麽苦？她總是柔柔地微笑著，好像什麽都很簡單。但是，所有的苦和痛，隻怕是她一個人心裏知道。
這個男人現在想起楚翹和孩子了嗎？
回來找楚翹和孩子了？楚翹和小希是他想要就要的嗎？當初不要，現在回來又算什麽？憑什麽？
“你來找楚翹做什麽？”莫夜風開口，口氣不善地問道。
小希人矮，哪怕是握楚翹的手指，感覺也是相當的費力。所以，他自己鬆了手。抬起頭，看了看大人奇怪的反應，似乎想不太通，隻是歪著頭，撅著小嘴巴問道：“媽咪，你為什麽要哭啊？爹地來找我們，你不高興嗎？”她很少見到媽咪哭的，媽咪為什麽要哭？他心裏很心疼媽咪，卻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孟焱熙一開始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楚翹身上，倒是忽視了她身邊的男人。現在，視線落到了他緊握楚翹手腕的手。
“那，請問你有什麽資格代替楚翹，問我這個問題？”孟焱熙向來隨和，但如果有誰一觸碰他的底線。他也便變得不那麽溫和，也不好說話了。
“因為我喜歡她。這個理由夠不夠？”莫夜風看著孟焱熙，一字一字地說道。隻是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笑容染上了一抹陰鷙。
“鬆開楚翹的手！”孟焱熙握住莫夜風的手，試圖讓他放手。
“不放！”莫夜風答道。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空氣中漸漸彌漫出一股火藥的味道。四目相對，一雙鳳眸裏寫滿了執拗，一雙眸子裏盡是固執。
一直沉默的楚翹，忽的，抬起頭，開口說道：“焱熙，莫夜風是我的男朋友……”她說話聲音很輕，卻讓在場兩個男人，還一個小孩聽得清楚。
莫夜風的眼角眉梢在一秒鍾染上了笑意，眼中的陰冷狠絕也在同時消失。經曆了剛才的告白，他沒有想過楚翹會自己開口承認，他是她的男朋友。隻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他覺得很幸福。
孟焱熙的瞳孔一窒，不敢置信。
就算楚翹不愛他，但是，他知道楚翹深愛著孟焱辰。怎麽會，三年之間，物是人非。難道楚翹不再喜歡孟焱辰，不再在乎他了嗎？
他的眼光落在楚翹身旁小小的身影。看小希的年紀，他應該是哥哥的孩子。
許久，孟焱熙動了動嘴唇，開口問道：“楚翹，我……那好，孟焱辰呢？你還記得孟焱辰，這個人嗎？”
孟焱辰……
這個名字，即使現在聽到，楚翹的心都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抽疼。
怎麽會忘記呢？怎麽可能忘記呢？
三年裏，她有哪一天是忘記的呢？
但，楚翹搖了搖頭，回答得風輕雲淡：“焱熙，我記得。但是，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三年前的那場大火，你認識的那個楚翹就已經死了。徹底死了……不過，我們還是朋友。好嗎？”
“不好意思。現在我還在上班時間。我已經耽擱了很久。如果不再快點去做事，我可能要被辭退了。”楚翹對身邊的莫夜風和孟焱熙說道。這雖然是托詞，但也是事實。她現在很需要錢，過日子，給小希上托兒所，給小希治病。這些都需要錢……
她想努力去賺錢，不想從別人那裏不勞而獲。
孟焱熙的視線緊緊攫住楚翹，但是他的眸光流轉，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小希。沒有愛人，她還有小希，不是嗎？楚翹蹲下身子，把小希一把抱起來，對身邊的莫夜風說道：“莫大哥，下班後，我把小希交托給老板娘，然後，我來找你吧！”
“嗯。好”莫夜風的嘴角一直上揚，聽了楚翹的話，點了點頭。
隻是一場戲，她要和他說清楚。
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確實配不起這位年輕有為的警司。她說，他是他的男朋友，隻是想和孟焱辰撇清關係。他現在坑能和許安然結了婚，還有了孩子。即使，她仍然對他抱有一絲絲的幻想，那又怎麽樣？又能怎麽樣？她不想見到他，她怕自己會克製不住自己，會崩潰。
她也想有人依靠，也想能夠最愛的人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了……
走在長廊上，小希用自己嫩嫩白白的小手擦拭掉楚翹眼角的淚水，還小聲地問道：“媽咪，不要哭了。是不是小希做錯了什麽事情呢？如果是的話，媽咪和小希講，小希會努力改正的。春華媽咪說，小孩子知道錯了，改正的話，那還是好孩子。媽咪，你不要哭了，你哭了，小希要想哭了……”小希說著，也皺了皺鼻子，眼眶的淚水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好似下一秒就要從眼眶裏滑落出來。
楚翹心裏一酸。這個小希……
“哦，媽咪不哭。小希很好，也沒有做錯事情。媽咪很喜歡小希的，是最喜歡小希的！”楚翹眨掉眼眶中的淚水，對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媽咪，你是不是因為爹地才哭的？”小希雖然覺得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但是他能明白，正式因為爹地的忽然出現，才讓氣氛變得有點不對勁，而媽咪才哭的。
楚翹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個小希……怎麽隨便喊別人爹地？他不是你爹地……”確實，焱熙不是小希的爹地。
“媽咪，怎麽可能？他長得很報紙上的爹地一模一樣。媽咪，是不是爹地做錯了什麽事情。小希和他去講。他如果知道錯誤，改正的話，那他也是好爹地的！”小希說得一板一眼，很認真的樣子。
楚翹的腳步頓了下來，看向小希。
“小希，你很想要爹地，對不對？”
“嗯。對啊！”小希點了點頭：“別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小希也想要一個爹地。”
小希的回答，讓楚翹一下子怔住了。她從來覺得，隻要自己夠努力，夠用心，小希不需要爹地，就她一個媽咪就夠了。但，其實，她忘記了隻有媽咪，沒有爹地的家庭是不完整的。
但是，他的爹地似乎沒有機會和她們在一起。是不是，她真的要好好花花心思，給小希找一個爹地。
“小希，乖。媽咪帶你去找春華媽咪。你好好地呆在她的身邊。如果表現好的話，媽咪做你最愛吃的油爆蝦，好不好？”楚翹抱著小希，到了大廳。
“好，小希會乖乖的！”
把小希安置好，她就拎著吸塵器，抹布什麽的，走上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