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醒過來的時候,左聿已經趴在了她的床頭睡著了,她動了動被他握著的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口渴的厲害,想撐起身子去拿水,可是當她撐著雙臂欲起身的時候,整個後腰疼的如針紮一般,才僅僅幾秒鍾而已,她就滿頭冷汗,疼的連意識都沒了!

**的動靜驚醒了一直淺睡眠的左聿,他抬頭之際,隻見承歡將臉埋在枕頭裏,兩手捏著枕邊嗚咽出聲,寬大的被子從外麵都可以看的出有抖動的跡象,他看見她蜷著的手指泛起了灰白色。他知道此時此刻她一定很疼,有破碎的聲音像小貓一樣的時不時的從枕頭的下方傳來,他趕忙起身,伏下身子,靠經承歡的耳邊:“是不是很疼?沒事,我們再忍忍,再忍忍就過去了!”

左聿的聲音就像是六月裏的毛毛細雨一般,落在承歡的耳朵裏、心裏、惹的她膩養膩養的!她抬起一直悶在枕頭裏的臉,眼淚雖然早已經被枕頭吸幹,但是那紅腫的眼睛和滿布臉頰的淚痕,讓左聿知道,她剛剛才哭過!伸手去摸她的臉,濕粘濕粘的,歎了口氣,想說什麽,卻被承歡搶了先:“我渴!”

“好,你等著,我去給你倒水!”左聿飛快的起身,卻在剛站穩的時候,又如同迷了路了小孩子一般四處觀望,他有些懵了,水呢?水放在哪裏來著的?扶著腦袋想了想,再抬頭看見那此刻就在自己手邊桌上擱著的水壺,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啊,做什麽事情都不能慌,這一慌就沒了頭緒了都!他連忙倒了些水,從手邊拿了吸管,再遞到承歡的嘴邊。

承歡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就由著一隻吸管慢慢的喝光,吸管和杯子的底部發出缺水的警告,左聿將杯子收回放在了桌上,又伸手在承歡的後背上輕撫了幾下:“什麽時候醒的?怎麽都不叫醒我呢?傻丫頭,都渴成這樣了,還憋著!”

“我的腰傷是不是很嚴重,為什麽我現在連動都不動了?”承歡靜靜的看著左聿,這是他們自從冷戰之後,她第一次這麽安靜的和左聿麵對麵相視,她曾經以為,這麽平和沒有硝煙的對視再也不會發生在她和他之間,可誰知,眼下她還是做到了不是麽?

“你這不是剛剛住院嗎?放心,等會陌裴就會給你做治療的,放心,很快就會好的!”礙著承歡趴著,左聿為了能時時刻刻看見她的眼睛,於是不得不蹲著,然後像個小孩子一樣趴在床沿上!他看著她,此時此刻兩張臉靠的非常的近,他可以看見她臉上微細的毛細孔,她可以看見他長長的眼睫毛在不停的抖動!

“我是不是以後都跳不了舞了?是不是有可能連路都走不了了?”猶豫了半天,承歡終於將心裏的不安和疑問問了出來,她心裏慌的猶如一隻小白兔在不停的亂跳,她看著左聿,臉頰都漲成了微紅色。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很重要,重要的仿佛就是生命力不可缺少的一塊存在!

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要麵臨不能跳舞的悲劇,那麽她將會以何種的姿態去麵對?去安慰自己,不,或許,她根本就安慰不了自己,因為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麽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信仰也就隨之破滅了,所以,她會死的吧?

承歡突然發難的這個問題還真是把左聿給難住了,是啊,她尾骨移位,這麽重的骨傷,以後好了還能跳舞嗎?這一點,蘇陌裴沒有和他提起過一個字,不安和憂慮瞬間湧上心頭,因為如果真的那樣,那就代表了,他和顏承歡,他們真的走到頭了,他想,真到了那個時候,她恐怕就是死也不想再看見他了吧?可是轉念一想,不,他是左聿,沒有什麽難題是會難得倒他的,同樣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兄弟,相信蘇陌裴,他知道顏承歡是學舞蹈出身的,所以對於顏承歡的傷他一定也會傾其所有的去救治的,於是他笑著掐了掐承歡的臉頰:“瞎說什麽呢?怎麽可能跳不了舞了呢?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天鵝湖呢,顏顏,知道麽?在我心裏,你就是那隻最美的天鵝,無人能夠取代!”

承歡苦笑,還記得在那場舞蹈大賽上,她一心等著他出現,那一刻,她是真心的隻想做他一個人的天鵝,直到後來一係列的事情發生,他們爭吵、無視、傷害對方,那時她也曾想過,或許在他的身邊,她隻是一隻可有可無的天鵝,就算沒有了她,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那一刻,她討厭極了這種不被人需要的感覺,再後來,走到如今這一步了,他告訴她,她永遠是他心目中最美的那隻天鵝,且無人能夠取代,所以,到現在,她還能繼續無視他的心嗎?答案是不可能,因為他已經把那顆心活生生逃出來放在了她的麵前,這次,她再也逃不掉了!

“醒了?”蘇陌裴一臉的溫文爾雅,但是卻始終總是透著股生人無靠的冷漠,有時候,承歡都會下意識的想,像蘇陌裴這樣的一個男人,到底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睛呢?、

“醒了,等等我們就開始第一階段的治療了,可能又點疼,你可得忍著!我看病的時候,不喜歡病人大哭大鬧的,因為那樣會影響治療的進程的!知道嗎?”所以說,這人表麵看上過去再怎麽無害那都是假的,會不會刺人一張嘴就知道了!左聿聞言,皺了走眉頭,在蘇陌裴耳邊低語:“好好的,你嚇唬她幹嘛?”

“我可沒嚇唬她,我說的都是實話!好了,現在你也出去,在沒好之前,不許進來!”蘇陌裴一邊將器具推向床邊,一邊催促著左聿趕緊離開,因為如果他在,這個治療是一定做不下去的!

“不行,我必須待在這!”左聿也明白蘇陌裴的意圖,以前他給顏承歡看病的時候,他可都是一直在旁邊呆著的,怎麽這次就不行了?其實別看顏承歡和他鬧得時候,脾氣那麽強,其實她很怕疼,所以他堅持要留下來,萬一有個什麽萬一,至少他還能幫襯一把,可問題是

眼下,陌裴已經發了死話,說什麽也不同意他留下來!

“那這個治療我沒法做!”蘇陌裴仿佛是打定了注意要和左聿對抗到底,就連手上剛套上的醫用手套,都被他慢悠悠的除了下來!

“蘇陌裴……”左聿用極為陰鷙的眼神瞪著蘇陌裴。

“我在!”蘇陌裴也是絲毫不退讓的冷眼看著左聿。

一時間原本還氣氛和諧的病房裏那氣氛瞬間冰到了頂點,就像是火與冰的較量,就連趴在病**的顏承歡都感覺到了空氣裏硝煙彌漫的味道,兩人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就爭鋒相對起來?而且這個理由未免也太牽強了點,左聿這家夥似乎又在耍孩子脾氣了!她適時的開口,試圖打破眼前這種強強相對的對戰陣勢:“左聿,你就聽蘇陌裴的吧……”

“顏承歡!”左聿瞬間提高了音量,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幹什麽?話說過來,他這麽和蘇陌裴相對,也是為了她啊?

“我沒事的……你先出去,好不好?”承歡無視左聿的怒氣,就像對待一個正在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樣,不停的安撫他!那樣子仿佛生病的不是她,而是他!

“你們兩再好好商量一下,我還很忙……”蘇陌裴也不管此時此刻,左聿那刀鋒一般的眼神,自己倒是悠然自得的準備離開!

左聿盯著**的承歡看了一會,她的眼神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包含了無數的太多太多的含義,那麽柔弱,那麽委屈的看著他,仿佛他就像是個蠻不講理的孩子一般,他低頭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我出去抽支煙!”然後快步的走出病房,步子走的很急,很快,甚至搶在了蘇陌裴的前頭。

蘇陌裴定在原地竟露出一絲令人察覺不到的笑容,看見那扇門在來回的晃動之後,他走了上去,從裏麵給落了鎖,然後又轉身默默的重新來到病床前,一言不發的戴口罩,然後是手套,再然後,便有器具不停摩擦而產生的聲音,清脆的聲音在偌大的病房裏越發顯的恐怖,讓人不寒而栗!

“準備好了?”下手之前,蘇陌裴又再次詢問了一次承歡,剛剛不能怪他非得和左聿做對,因為他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他一定看不下去……他說過,這個過程不能有一絲的意外,他必須排除一切的可能性,哪怕這個人是左聿也不行!

“是不是會很疼?”其實她很怕疼的,就算和左聿在一起之後,她總是受傷,雖然表麵看上去她都忍下來了,其實自己早在心裏哭了有八百遍了!

“治病哪有不疼的,忍著點,很快就會好的!”陌裴邊說邊伸手去掀承歡後背的衣角,有涼涼的空氣襲來,承歡很自然的動了動身子,但是卻被蘇陌裴一把按住:“還動?不想好了是不是?”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蘇陌裴如玉的手指一個閃動,一根幾公分粗的醫療針已經被準而狠的沒進承歡後背的尾骨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