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承歡的心情很好,可是卻被無形之中出現的邵氏兄妹給搗亂到了低迷,一隻手撐在窗戶上,頭伏在了上麵,寧景皓開車一向穩重,秋季夜晚的風緩緩的吹在臉上,癢癢的,涼涼的,承歡覺得再吹一會,自己都快要睡著了……

“風很大,小心著涼!”寧景皓,一把將承歡拉正,隨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他很喜歡承歡光潔的額頭,上麵總是會豎著幾根調皮搗蛋的絨毛,細細的摸上去那質感特別舒服,膩養膩養的!

承歡微微一笑,就這麽任由著對方碾壓自己的頭發,可是心情卻越發的鬱悶,滿腦子都是當年,邵其軒撕了她入學通知書的畫麵,那是她辛苦幾年才得來的,他憑什麽就那麽撕了?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漫天散落下來的白色紙屑那感覺就像是六月裏的大雪一樣,將她在炙熱的七月冰封。纖長的手握緊成拳,因為拉琴的關係,承歡的指甲修的很平整,蜷在手心裏沒有一絲痛覺。

寧景皓早就發現了承歡的不對,每次她都是這樣,生氣的時候什麽話都不說,什麽表情也沒有,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其實暗地裏還不知道自己怎麽虐自己呢?她不想說,他也不想逼她,隻是用巧勁分開她的拳頭,然後將自己的手送進去,十指相扣!

車子停在一處夜市,從外麵看進去裏麵人潮湧動,承歡很自然的挽著寧景皓的胳膊,將頭伏在他的肩上,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於耳,承歡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樣仿佛就能看見媽媽了,小時候,她們就是這麽過來的,每天晚上,媽媽總會帶著她來到夜市,然後將自己親手做的手工舞鞋拿出來賣,總是有很多舞蹈學院的學生來光顧,她喜歡每個高挑漂亮的姐姐在臨走前摸摸她的頭,然後衝著媽媽喊一聲:“顏老師,再見!”那個時候承歡還小,她根本不明白那句老師的意義對於媽媽來說代表什麽,直到漸漸長大,直到媽媽每天逼著她練功,直到她真正的愛上舞蹈,那一刻她才明白,瘸了一條腿的媽媽除了還有對舞蹈的那份堅持,其餘的什麽都沒了!再後來,媽媽為自己傾盡一切,最後甚至為了能讓自己跨進愛樂的大門而結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刻,承歡發誓,她會用最美的舞姿來告慰已經逝去的母親,她玩命的練習,隻為將來能有一個好前程,隻為了了母親臨終前唯一的一個願望,但是她不知道那個願望是不是一輩子都實現不了,葬入邵家陵墓。。父親點頭沒問題,那個一直視她們母女如蛇蠍的蘇雪呢?她又怎麽會讓母親登堂入室呢?或許哪怕是個死人也不行吧?

“兩位吃什麽?”店家的招呼將歡顏拉進現實,她轉身揉了揉眼睛,然後和寧景皓相視一笑,默契的說出三個字:“老樣子!”

“好嘞,大骨湯麵兩碗!”

麵條上來的時候,寧景皓很自然的將麵條裏的肉片挑到歡顏碗裏,完了拍拍手:”開動!”

承歡看著碗裏堆起來的肉片,寧景皓的話立馬在腦子裏盤旋:“幸福是什麽?幸福就是歡歡吃肉,我吃麵!”不知不覺中,寧景皓對自己的

愛已經成為了理所當然,承歡有時候都怕,被這麽一個溫和至極的男人嗬護在手心裏,很難想象要是哪天他從她身邊消失了,那她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左聿雖然累了一天,但回到“龍園”還是沒有立馬休息,而是轉展去了書房,黑色的原木桌麵上赫然躺著一封檔案袋,他扯起嘴唇笑了笑,鬆了鬆脖子裏的領帶,隨即緩緩的打開!看了許久,然後點了支煙,白色的煙霧順著空氣蔓延到那張兩寸小照片上,這上麵有顏承歡從小到大的檔案,出生日期、血型、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愛樂學院舞蹈係高材生,副修小提琴,當然還有她那不為人知的身世。邵榮歡的私生女……後麵還附帶著承歡母親,顏雅思的照片,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還是那股由裏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是不可磨滅的,怪不得他總覺的顏承歡身上有種不一樣的氣質,現在看來,想必是遺傳了她母親的吧?不過可惜了,曾經堂堂愛樂學院,舞蹈科係的老師竟然淪為了別人的小蜜。。如果說氣質是可以遺傳的,那麽這個受人唾棄的身份呢?

放下資料轉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黑暗的遠處許久許久,直到煙頭燃盡燙到手指,左聿這才回轉過身,將資料重新放進檔案袋,期間掉下一張照片,他眯著眼看過去,看完之後不禁笑出聲,照片裏,顏承歡一嘴的奶油,對麵的寧景皓正細致的為她擦拭,不錯,果真是對金童玉女,隻是似乎你命不好,總是接二連三的闖進我的世界,我說過,最好祈禱不要在讓我碰見,如今要怪就隻能怪你命不好。。他左聿的世界一旦進來了就不是那麽簡單可以退出的。左聿動了動手指,原本一張完整的照片瞬間變成了兩張,寧景皓的那一邊掉落在煙灰缸裏,被裏麵還未掐滅的煙頭點燃,隻消沒一分鍾,便化成了灰燼,而顏承歡的那半張還沾著奶油的照片則被放在了桌上唯一一個相框的旁邊,相框裏的照片是左聿前年當選全球最有經濟影響力前十華人時拍攝的。。看上去,小小的顏承歡和那張充滿魅力的臉完全沒有讓人聯想到一起的錯覺!

回去的路上,顏承歡不停的打噴嚏,邊打還邊叨叨:“一定是小恬又在宿舍咒她了!”

“你怎麽不說是自己剛剛吹風著涼了?”寧景皓好笑的看了眼孩子脾氣十足的承歡,他有時候真弄不懂她,一時倔強起來的時候討厭的想讓人揍她,一時可愛起來的時候又讓人有種想擁入懷裏的衝動!

“這麽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說,是不是受了恬兒那丫頭什麽賄賂?嗯?”

“是啊,我們兩就快狼狽為奸了,你不知道?”

“去你的,嘴上沒把門的!”

於是一路上你一句我一句,臨到學院門口的時候,寧景皓還不忘占顏承歡的便宜:“老婆,乖乖睡覺,要想老公我哦!”

“拜托,正緊點好不好?”顏承歡沒轉身隻是伸手衝著寧景皓搖了搖手,這或許是她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地方,如果她那晚再轉身和他說幾句話,再多看他幾眼,是不是也為寧景皓在自己的記憶裏多添加了幾筆?

承歡剛進宿舍沒多久,就被同宿的秦恬催命一樣的推到了衣櫃麵前,被蒙著眼睛,她什麽都看不見……耳邊隻聽見恬兒精靈般的聲音:“當當當……Super surprise !”臉上的手和關著的衣櫃一個同時鬆開,一個同時打開!承歡看著裏麵掛著的東西,長大的嘴巴裏幾乎能塞得下去一個雞蛋!

“怎麽樣?漂亮吧?送你啦!”恬兒一把拿下那件舞裙。。這是她送給承歡明天全市舞蹈大賽用的,在她看來,承歡無疑會是那個第一,第一自然要有最好的東西去襯托,俗話說的好,好馬配好鞍麽!

“恬兒,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這個牌子的舞裙沒有五位數是絕對買不下來的!”秦恬和顏承歡一樣,在愛樂這個千金大小姐聚集的地方,她們就是最沒有家世背景的那一種,能進愛樂完全的是靠自己的努力而來!

“你別管啦,我今天去逛街,第一眼就看重它了,感覺它就是你的!”

“恬兒,你是不是又去“千色”領舞了?”承歡一臉的嚴肅,秦恬去“千色”領舞是她幾個月前發現的事情,當時她例假來了整個人痛的死去活來,晚上又要去死活要出去,承歡死活攔著,她這才把實情告訴了她,後來那一次,是承歡代替她去的“千色”,作為舞蹈係的學生,承歡知道偶爾在外麵走個穴什麽的算不上什麽,隻是“千色”那個地方的酒吧,雖然是唐音會所旗下的,但是卻聚集了上流社會的黑暗麵,這樣的地方就算開出天價,她也斷然不會同意去領一場舞,那一次要不是為了保住秦恬,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出入那種地方!

本來出生差不多,再加上承歡那次的施以援手,秦恬對承歡自然是感激不盡,她知道承歡骨子裏的那股清傲,若不是因為她,是斷斷不會擺手弄姿仍由那些男人們覬覦的!因此承歡對她來說是除了父母以外目前為止最重視的人,想到她明天要去參加市級比賽,她就想著送她一件舞裙,隻是她捉襟見肘,除了去“千色”領舞沒有其它的辦法!

“承歡!你就收下好不好?不然我一輩子都會不安的!”

“恬兒,我說過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不欠我什麽?況且當初我是自願幫你的!你這又是何必呢?拿去退了,這個我不能要!還有,這次又和“千色”簽了多久?”

“一個月!”

“真的?”

“真的,真的就一個月!”

“好啦。聽話,把衣服收起來,明天退了!”

“可是,你明天的比賽,你真的打算讓邵其馨瞧不起你啊?”

“瞧得起,瞧不起也不是一件舞裙就能說的算的!還有,你是不是忘了,景皓前幾天剛已經把衣服替我安排好了,我明天要是不穿他準備的,他會生氣的!”承歡指了指衣櫃,的確裏麵掛著一條舞裙,那是寧景皓為她定做的,她答應他明天會穿著他送的舞裙比賽!

“哎呀,你說我這個腦子,怎麽把這層給忘掉了!”和她的相比起來,皓學長的自然是最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