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處事警小甚微的承歡竟然在計程車兜過第三次H市的時候在上麵睡著了,她迷迷糊糊的睡著,司機卻著急了,畢竟這大晚上的拉著一個女人圍著整個市區兜了幾圈,保不準這女的是腦子有問題呢?萬一真要是個傻子,那這來回幾趟的油費不是又砸手裏了?於是司機果斷的在最後一圈兜下來的時候叫醒了後車座上的承歡!

“小姐,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你想好要去哪了嗎?還是就在這下?”承歡迷蒙中被叫醒,,臉上或許是因為哭過的原因,皮膚緊繃的難受,她下意識裏摸了摸了臉,整個人還都迷迷糊糊的卻很自然的便報出了龍園的地址,自然到她自己都不相信,自然到後來車子停在龍園門口的時候她都在回想,她怎麽就這麽聽話?怎麽就下意識裏還乖乖的來到左聿的地盤?後來她告訴自己,是因為今天寧景皓的突然“現身”,她隻是想立刻見到左聿,問問他,寧景皓明明就已經不在了,怎麽這會又“死而複生”了?

左聿幾乎在客廳裏等的要暴走,今天是顏承歡的生日,他為了給她個驚喜,萬忙之中特地空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親自去了她最喜歡的那家賣手打麻薯的糕點鋪,一個下午他都在學,學她最喜歡的黑糖麻薯的整個製作工藝,從一開始店家的拒絕到後來的欣然願意教他,天曉得他廢了多少的口舌,後來還是一句話打動了賣麻薯的老婆婆:“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我隻是想親自給她做一份!”老婆婆之所以成全左聿,也是因為真切的感受到他言辭之間的那種真誠,在她看來現在已經很少有這麽有心的年輕人了。

當鍾擺敲響第十下的時候,左聿起身看了看茶幾上的那盤黑乎乎的糕點,手腕還隱隱作痛,這手打麻薯雖然好吃,但是整個的製作過程卻是很複雜,為彰顯誠意,就連打蛋這麽小小的動作他都是親手完成的,並沒有使用打蛋器,手腕之所以會痛,是在敲麵的時候撞到了擀麵杖上,當時還沒有太大的感覺,隻是一痛而過,誰曾想,這會卻更加紅腫,也疼的一陣比一陣厲害了!

承歡跌跌撞撞的回到龍園,她站在偌大的歐式大門前,想跨卻始終沒勇氣跨這一步,會不會有萬一?萬一寧景皓其實根本就沒死,一切都隻是左聿的陰謀?插在衣服口袋裏的手心裏還捏著那張卡紙,若剛剛是早已不成型,那現在就是完全爛了!

看見顏承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左聿一個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天曉得,他有多害怕,害怕她再也不會在出現了,要不是想給她驚喜,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打車回來,在之前那漫長的等待中,他擔心,他害怕,一是為了她的安全,更重要的是源於顏承歡會不會回來這個根本性的問題!因此當看見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左聿鬆了口氣,就像是在漂浮的大海裏突然找到了賴以生存的浮木一樣,他慶幸,慶幸自己還有機會!不至於毫無希望,不至於溺水身亡!

左聿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慢慢的來到承歡的身邊,長臂一伸一拉

,她便安穩的來到了他的懷裏,他抱著她,環著她的手慢慢的收緊、收緊、再收緊,直到最後緊的承歡感覺到不安、難受、和就要窒息的痛楚,她奮力的掙了掙身子,左聿似乎也感覺到了對方的難受,於是環著的手也下意識裏鬆開,兩人如同一母同胞的雙生兒一樣,幾乎同時發音,將各自心底的話說出口!

“顏顏,生日快樂!”

“寧景皓是不是沒死?”

瞬間兩人都沉默了,空氣、時間、似乎都靜止了一般,承歡愣怔,嘴巴微微息合,想說謝謝卻始終沒說出口,左聿一臉的僵硬,沒曾想她竟然問出的是這麽一個荒誕無稽的問題,他試著告訴自己聽錯了,他試著逼迫自己不去動怒,他選擇忽略她的問題,所以他依然微笑的看著她,先是將茶幾上的盤子端到承歡麵前:“你最喜歡的手打黑糖麻薯,我親手做的!”他就像是個孩子似的,滿心期盼的看著自己的成果,希望能夠得到家長老師們的表揚一樣,他捏起一塊,灰黃色的糖粉染黑了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指!

承歡看著眼前的黑黃色糕體,心底有一絲異樣的情愫劃過,她看了看左聿那張俊美的臉,過早的涉世和打拚讓他身上由裏至外透著股滄桑感,那手指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和鍵盤為伍而導致的老繭層層密布!她下意識裏張嘴咬了一口麻薯,軟軟的,糯糯的,入口即化,果真是她最喜歡的那個味道,不過好像還多出了一味,隻是她一時沒能說出來,那是一種真誠的味道。

待到承歡將一整塊麻薯都吃完了之後,左聿莫名的一陣滿足感,他放下手裏的盤子,默默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絲絨首飾盒打開遞過去:“顏顏、生日快樂!”

五彩流珠的顏色刺的承歡眼睛發痛,這是串成色極好的上等碧璽手鏈,整整一百零八顆,顆顆都是晶瑩剔透,純高淨度。碧璽並不少見,可是如此質地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前幾年去巴西在一場拍賣會上拍下來的,據說碧璽是旺夫石,我是不是很自戀,竟然想靠另一半來增加自己的好運?這玩意在家擱置了好幾年了,一直都沒遇見合適的主人,現在因為有你的出現,我想它不會在被閑置了,來,我給你帶上!希望你真的能旺夫!”左聿言下之意儼然把承歡看成了妻子。說著就拿起那條手鏈順勢就要繞到承歡纖細的手腕上!

承歡想躲開,卻不曾想沒能快得過左聿,左手已然被他拽在了手心裏,瞬間手腕上多出一抹抹冰涼的感覺,她知道那是寶石帶來的特有涼意,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五顏六色的小珠子越發襯出了皮膚的白皙。三圈琉璃珠光美麗的攝人心魂!可是她沒有心思繼續去欣賞,至於左聿剛剛那一段旺夫論她壓根就沒曾放在心上!緩緩的抬頭,略有些蒼白的嘴唇動了動,還是說出那句讓左聿猶如滅頂了的絕望:“告訴我,寧景皓是不是沒有死!”

手腕的一陣陣的疼,可是卻根本不能和心裏的疼相提並論,他用心良苦的去學做手大麻薯

,那份誠意就連古板的老奶奶都被打動了,他送出意義非凡的碧璽手鏈,隻是想用行動證明給她看,她在他心裏的位置,可是她呢?一次又一次提及一個早以及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還且還妄想症一樣的期望著對方沒死?她真當他是死人嗎?這一刻左聿覺得要是死了就好了,至少死了就不會痛了!死了就不用再為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沉淪糾結了!他手緊握成全,他拚命的壓製著內心的憤怒,在即將爆頂之前,他憤然轉身離開,卻被引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擋住去路:“寧景皓是不是沒有死?”

這下左聿徹底崩了,那條繃緊的神經,那段他從來都不想主動再去提及的往事再次被挖了出來,他鐵青著臉,並沒有開口說什麽,隻是反手拽住承歡的手腕拉著她就往門外走!

“你要幹嘛?你又發什麽神經?”

“你不是想知道寧景皓到底死沒死嗎?我給你答案!”

兩人在拉拉扯扯的掙紮中對話,一個紅腫的手腕一個泛著流光溢彩的手腕時不時的擦在一起,各自疼痛加倍!

左聿幾乎是連拖帶拽的將承歡塞進車裏的,一路上他狂飆,時速恨不得達到了180,沒有太多的想法,他隻想早一點到達那個可以證明一切的地方,他要讓讓顏承歡看清楚,寧景皓死了,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死了!此刻的左聿仿若回到了最初遇到承歡的時候,渾身都透著暴戾和虐待的傾向!

超高的時速把承歡折磨的快吐出來了,胃如同座上了過山車,前腳剛飛出去,後腳又垂直的一百八十度大降落,她隻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她死死的捏著安全帶,嘴唇由最初的蒼白逐漸走向了青紫色!

半個小時之後,H市最大的陵墓“安樂園”門前赫然停駐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左聿下車,強行拉著承歡下車,這又是一個糾結而充滿抗拒掙紮的過程,左聿走的很快,以至於承歡跟在他後麵幾乎是跌跌撞撞前行的,她目前根本沒有思考的機會,隻得一味的跟隨著左聿的腳步一路向前!

承歡被自己甩在大理石墓碑前的時候,左聿多多少少心裏還是痛了一下的,不為別的,就隻為她疼的皺起的眉頭,可是一想到剛剛她連續三次的那個問題,他又命令自己不許去心疼,他蹲下身搬正承歡的身子,一手由後之前摟住她的脖子,嘴唇在她的耳邊一張一合,呼出的熱氣將她的長發都吹散了起來:“看清楚了,這就是寧景皓的墳墓,我再最後告訴你一邊,寧景皓死了,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顏承歡,你腦子最好放清醒一點,看清楚你麵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他逼著她抬頭,當她看見那抹和煦笑容的時候,她知道是她錯了,寧景皓死了,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再出現了!她嗡嗡的哭出聲,左聿也就這麽抱著她,仍由她哭著,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允許她在他的世界裏最後一次緬懷一下早已逝去的曾經過往的愛情和已然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寧景皓,但是,僅此一次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