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們在莊子裏一共住了五天,謝慧齊到處都看了看,見大體都是好的,冬小麥長勢也喜人,也就知道這一年收成應是不錯了。

齊君昀這幾天也是什麽也沒做,就帶著她四處晃悠,見她查看土地的時候神情認真也不去打擾她,任由她詢問管事的。

她曆來對這種事認真,這個他是早知道了的。

準備要走時謝慧齊稍稍有那麽一點不舍,晚上靠在他懷裏有點悶悶地道,“回去了又是得早晚才能見著你。”

齊君昀摸著她光滑的後背,安慰地吻了吻了她的額頭。

他們是在十六日回的京城,一到國公府剛拜見完齊老太君,齊君昀就被人叫走了,見他走得匆忙,謝慧齊也是納悶,再回頭看向老太君,見老祖奶奶一臉的肅容,她心下就猛地咯噔了一下,湊到老祖宗麵前就小聲地問,“祖奶奶,出什麽事了?”

齊老太君拍拍她的手,示意下人們下去,方才朝大媳婦道,“你跟孫媳婦說。”

齊容氏這時候朝她頷了頷首,淡淡道,“太後出事了。”

“呃?”謝慧齊微有點疑惑。

出什麽事了?

病了?

“病了?”她小心地問。

齊項氏聽到這話忍不住猛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弟妹。”老國公夫人淡淡地叫了她一聲。

齊項氏低下頭捂了嘴,沒再當著她們的麵笑了。

“是出事了,”齊容氏朝媳婦招招手,等她過來坐到身邊,這才輕聲道,“太後找了個麵首,這事被人發現了。”

“啊?”謝慧齊眼睛都瞪大了。

這,這,這……

這消息也太勁暴了罷?

“府裏的人去看過了,”齊容氏這時候說話的聲音更低了,眼睛若有若無地朝老太太那邊望了一眼,朝小媳婦拍了拍手,聲如蚊吟,“那人似是有點跟你祖爺爺長得肖似。”

謝慧齊當下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

“咳。”齊項氏見小媳婦都呆了,輕咳了一聲。

謝慧齊下意識就縮了下肩膀,往老祖宗那邊看去,見老祖宗半躺在軟椅上閉目不語,她小心地收回眼,朝婆婆小聲道,“娘,這事怎麽沒來通報我們一聲?”

若是早知道,他們早就回了。

“不是什麽大事,”齊容氏這時候的聲音也恢複了正常,她淡道,“你們祖奶奶說你們好不容易才出去一趟,就幾日的光景,就不用拿這些個事煩你們了。”

“這是何日的事?”

“十三日的事了。”老國公夫人依舊用著她冷冷冰冰,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淡淡道,“回頭我們也要去逍遙王府一趟,老皇叔說老皇嬸想找我們幾家的貴婦說說話,你祖奶奶跟我,還有你二嬸與你都要一道去。”

凡一品的伯爵王侯家的夫人都要去,算上她們國公府的四個,還有幾個王爺和世襲的一等護國將軍府的那些,那天也是有近二十位夫人要到場了。

“哪日去?”謝慧齊心道這去皇帝的老皇叔家,這應該是為俞太後之事去的罷?

“二十,還有四天。”那時候,宮裏也是議出個章程來了,怎麽辦兒子自會告訴她們的,到時候她們進了逍遙王府也就知道要怎麽說話了。

“孩兒知道了。”謝慧齊在婆婆的示意下,又輕步移到了老祖宗的身邊,挨著她坐下就抱了老太太的手臂,小聲地叫了她一聲,“祖奶奶。”

難怪他們回來一進門過來給她行禮,老太君也是笑得極為勉強。

“嗯。”齊老太君睜開眼,見到她擔心的眼神,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就道,“祖奶奶沒事。”

“誒。”

雖說是沒事,但這日的晚膳齊老太君用得不多,還是國公府的幾個夫人圍著她你一口我一口地喂著才勉強讓她吃了點。

夜間三人服伺了她睡下,出了睡房,謝慧齊有些擔心地小聲道,“我還寧肯祖奶奶哭一下。”

現在她不聲不響的,也不哭不鬧,實在讓她擔心。

“唉……”齊項氏這時候也是歎了口氣,歎完氣便道,“就是我,我也會被那個不要臉的給惡心得用不下膳。”

謝慧齊也是放心不下,等把二嬸送到門口,她又回了青陽院想守老祖宗的夜,但這時候國公夫人還沒走,看丫鬟服侍她洗漱,謝慧齊也就知道了她這夜也是要守在這裏。

“娘。”她過去叫了她一聲。

齊容氏見她又回來了,也知道她是回來作甚的,上前拉了她的手淡道,“這裏有我就行,你回罷,你哥哥回來了總不能在屋裏見不到你。”

謝慧齊點點頭,“知道了,我陪您一會,哥哥還沒回呢,我讓人去看著,他回了我再回去。”

齊容氏想了想,也就應下了。

等婆婆換好衣裳,謝慧齊就挨到了她邊上躺著,靠著婆婆的肩想了一會就小聲地問,“娘,祖爺爺是什麽模樣的?我都不太記得了。”

齊項氏看著上空想了一下,道,“你哥哥跟他長得很像,先帝在世時,經常誇你祖爺爺英雄蓋世,麵相不俗,是文武星下凡。”

謝慧齊先前還沒想到這塊去,現在聽婆婆這麽一說,一想那麵首跟老國公府相似,那豈不是也跟她哥哥也有些相同?

一想,她也被膈應得反胃起來了。

這太後還真是……

她先前聽二夫人說俞太後未進宮前就想委身給祖爺爺做妾不成過,就想這事俞太後拿這當她的黑曆史了,畢竟她是堂堂一國的太後,這等事若是被人知曉,肯定顏麵全無,所以才這麽仇恨國公府。

可她真是沒想到,俞太後還找一個跟老國公府長得肖似的麵首,這豈不是瞞了這麽多年的事都要被曝光了?

這膽兒還真是大。

皇帝也不知道忍不忍得下。

想到皇帝,謝慧齊也是忍耐不住地問了,“娘,姑姑是怎麽進的宮?”

她想不出來,如果老國公府真有那麽英明蓋世,怎麽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曾想給他當妾的女人生的兒子?

“先帝下的旨……”齊容氏說到這也是歎了口氣,“你祖爺爺並不情願的,隻是先帝爺軟硬兼施,還親自來了國公府跟你祖奶奶相求,那個時候,國公府也隻能應了。”

皇帝都親自給太子來求太子妃了,國公府再大的臉麵也不能駁皇帝的意啊。

說到這,她蠕了蠕嘴,終是還是沒把當年的真相全說給了媳婦聽。

人都死了,過去的事就當過去了吧。

當年如若不是她那個夫君跟弟媳的夫君非要了當時賜給太子的侍妾,荒唐的兩兄弟先一步沾汙了她們的貞操,如果不是為了給他們收拾這樁蠢事,小姑子何至於要嫁進皇宮?

當時她公公可是存了抗旨不遵的心的,到底還是被兩個敗家子給攪了。

現在想來,那兩兄弟荒唐是荒唐,但這事肯定也是俞家做了手腳去了,最終還是讓他們連累了自己的妹妹讓俞太後折磨,也難怪小姑子最後無法再在那皇宮裏忍受了。

有俞太後那麽一個人在,她能在宮裏過什麽好日子?

聽婆婆都歎了氣,謝慧齊也是跟著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真是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啊。

明知進去了也過不了什麽好日子,國公府也不得不把女兒嫁進去。

“娘……”謝慧齊這時候聲音更小了,她悄悄地問,“這事是怎麽發現的?”

這宮裏的事怎麽鬧到了他們外麵的人都知道了?

齊容氏聽了這話沒吱聲,正當謝慧齊以為自己問了什麽不該問的打算說話的時候,素日淡定從容的老國公夫人這次很清楚明晰地歎了口氣,“太後在花園跟人苟且,那日當值巡視的禦林軍頭衛是個剛進宮的二愣子,聽到動靜非把人揪出來……”

這一揪了出來可就好了,宮裏宮外不出一天,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怎麽封口都沒用。

“那二愣子,”齊容氏說到這又歎了口氣,“來頭也是不小,就是老逍遙皇叔的外孫,那日跟他巡視的禦林軍,五個有三個是王侯子弟,還有兩個也是勳貴家的兒子,你說這事瞞不瞞得下?”

謝慧齊一聽,眼睛都忘眨了。

她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老太後花園玩苟且,正好碰上了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的王侯勳貴之後,這本來若是換個一般出身,有點經驗的禦林軍就是覺出了什麽也會一筆帶過去,可偏生的遇上了有底氣不怕人的這一群小活祖宗,非要把人揪出來弄個清楚,咚地一聲,事情就跟開了水的鍋一樣沸騰了……

謝慧齊把這事在腦子裏補全了一下,心道俞太後這運氣,可真不怎麽好。

俞家的太子妃還沒進宮跟太子成親呢,她這老太後就在宮裏偷起了人來,這事還有個老皇叔杵在中間,能太平得了才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