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蘇幾乎都能想象再過一會兒,也許都不超過一分鍾,她就會暈闕過去,一直昏睡不醒,幾天之後才能完全醒過來。

柳白蘇淡漠的眼神掃視了一眼躺在懷中的人兒。

她昏睡得並不安詳,反倒是掙紮不已,額頭上滿是如蜘蛛網般細密的汗水,如海藻一般的發絲就像是被水浸濕了,看起來淩亂不堪。

她的眉目緊鎖,就連嘴唇也咬的緊緊的,那如死灰一般慘白的嘴唇上微微開裂,溢出鮮紅的血絲,而她似乎毫無察覺,身子也不由得抽搐,卻又在下意識地忍耐著。

驀然間,柳白蘇回過神,眸子的顏色似乎深了深,動了動幾近脫臼的手臂,將懷中人兒摟得更緊了,抬起頭,目視前方,仿佛能一眼望穿樹林,暗自咬牙,向前爆射而去。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個暈闕得不省人事的姑娘丟下,但是柳白蘇卻做不出來。

並不是她柳白蘇有多仁慈,而且柳白蘇明顯也不是那種樂善好施到願意奉獻生命的類型。

她隻是突然有很多的感慨。

一個人的求生欲究竟是有多強?

她似乎能在這正在做著垂死掙紮、殊死搏鬥的女子身上看到很多。

她不惜去解救一個本來就對生活沒有希望的人,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浪費時間。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愛著生命,她這個局外人有什麽好說的?

然,這個人她珍惜生命,所以柳白蘇願意幫她,這樣一個人再拙劣也不會拙劣到哪兒去。

不過柳白蘇不知道的是,此時她懷中的人兒是在垂死掙紮,為生活爭取時間、爭取機會,但是她卻是為了柳白蘇。

她很想睜開眼睛,很想看一看,那個給自己最後一點溫暖,那個帶給她光明的人。

哪怕那個人的模樣並不是天使,她也想看看,然後永遠記住,在心裏描摹出一個張開翅膀的天使,她頭上帶著泛著金色的光環,手捧不盡的溫暖,款款而來。

咬破了舌尖,柳白蘇才堪堪沒有因為腦袋的脹痛和暈眩而摔倒在地,隻是速度卻減了下來。

任是如此,柳白蘇依舊沒有丟下趙瑤詩一人跑路的意思。

對方要的人的其實就是趙瑤詩,並不是她,所以丟下趙瑤詩,她就能順利離開。

之所以不丟下趙瑤詩的另外一個原因,柳白蘇似乎心中有那麽一個執拗,她都已經犧牲這麽多了,才不要在這個時候輕言放棄呢!

柳白蘇一向是審時度勢的人,她不是一個傻不拉幾倔強的要命的人。

然,她在這件事上卻意外的執著。

十九米

十五米

那狂風一般席卷而來的壓迫力,讓柳白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仿佛在下一秒就會狠狠地擰住柳白蘇的脖子,哢擦一下,腦袋和脖子分家。

“謔謔嗬嚶嚶嚶嚶嚶嚶”

詭異而令人心慌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席卷著強勁的風,卷起一地的樹葉。

葉片在風中亂舞飛動,東倒西歪,橫衝直撞,滿天的樹葉瞬間遮擋住柳白蘇的視線。

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柳白蘇吃力地揮了揮一隻手,紫紅色的雲袖在空中扇舞,就像是開在綠葉間的紅花,分在好看。

可是現在可不是什麽好不好看的事情!

柳白蘇趕緊支起耐夢寒保護罩,將自己和趙瑤詩籠在其中,以免受到橫飛而來的樹葉的殘害。

風勁如此有力,肯定是會變樹葉為利刃,那一片片如刀刃般鋒利的葉子飛過來,簡直就像是刀削麵一樣。

而且數量還這麽多!

以柳白蘇此時所殘餘的靈力來看,她的耐夢寒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也就是說,在樹葉們將耐夢寒最後的防禦打破,柳白蘇就會像是任人宰割的一般被人魚肉!

而以柳白蘇此時的精神力,自身防禦簡直不值一提,更別說什麽還要保護趙瑤詩了啊!

臥槽,到底是哪來的家夥嘛,沒事兒瞎湊什麽熱鬧啊!

柳白蘇還以為是哪個強大的人在這裏修煉,所以造成如此恐怖的景象,不由得在心裏咒罵著。

快了快了。

還有兩百米了!

柳白蘇此時的速度幾乎是慢的不行了,但是她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地往前跑。

不多時,身後傳來了一聲緊接一聲的慘叫,那痛苦的慘叫聲似乎響徹雲霄,四麵八方都是,柳白蘇暗暗慶幸自己的耐夢寒有所作用。

可柳白蘇哪裏發現的了,這些樹葉雖然聚集在柳白蘇麵前,卻在每次經過柳白蘇時巧妙地繞了過去,這難道是巧合嗎?

似乎時間隔的太長了,一時間陽光籠罩全身的感覺讓柳白蘇心裏複雜,有種如釋重負的舒暢感。

沒有人追上來,柳白蘇將趙瑤詩放在草坪上,自己也待在原地休息,大口地喘氣。

之前還以為自己要被缺氧缺死呢。

忽然,身前的森林中傳來了無數的慘叫和嘶鳴,就像是在求救,每一聲都是聲嘶力竭。

柳白蘇一愣,原來其實根本就不止一個人在攔截她嗎?還有許多的人都在輔助或者埋伏是嗎?

咯噔

柳白蘇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天呐,剛才簡直是太危險了,殊死搏鬥啊!

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怪風,她恐怕早就被追上,然後死翹翹了!

心中還有點後怕,柳白蘇大口地呼吸著,望著一望無際的森林,有種奇怪的感覺。

狐疑地挑了挑左眉,柳白蘇眸子深深地看向樹林裏。

那依舊在空中亂舞的樹葉紛紛向柳白蘇飛了過來,柳白蘇沒有躲,當然也沒有被砸住。

滿天的樹葉將她包圍了起來,卻沒有攻擊柳白蘇,這讓柳白蘇更加疑惑和好奇了。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敵是友,現在看來應該是友吧?

但是她什麽時候時候認識這麽厲害的人了?

慕以軒?

不會吧,那家夥一般都會厚臉皮地跑出來扮演英雄救美,怎麽可能躲在暗處呢?

那又會是誰呢?

柳白蘇百思不得其解,微微偏了偏

頭……

忽然,剛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都已經平靜了,沒有一點聲音,與剛才的喧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時間讓柳白蘇覺得有點慎得慌。

空曠而無邊無際的草地裏,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任何生物,隻有那漫及膝蓋的茫茫野草,風也變得溫和。

若說是溫和,倒不如說是淡漠,就這樣靜悄悄地掠過,不帶走一片雲彩,卻就像是一個冷漠的君王走過,留下身後的一片寂然。

柳白蘇晃了晃神,卻也不多大在意,微微斂了斂眸子,轉身,走向躺在地上的少女。

那身淡紫色的羅紗裙已經被鮮血染的猩紅,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除了衣領口那一抹若隱若現的淡紫色。

俯下身子,柳白蘇將手指覆在女子右手的脈搏上,過了一會兒,才收回手,抬了抬寬大的袖子。

光潔修長的手指在女子的發絲間滑動,柳白蘇輕輕將女子散亂的發絲捋了捋,便俯身欲抱起女子。

就在此時,柳白蘇的手指已經觸在了趙瑤詩的背脊上,忽然,

“唔……”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嗚咽,女子掙紮似的抖動著身體,眉頭皺成一團,嘴唇用力地努動著什麽,卻發不出一言一語。

抽搐的動作愈變愈烈,柳白蘇被嚇了一大跳似的,猛地將手抽來。

看著趙瑤詩的症狀,柳白蘇幾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似乎是有點棘手呢。

此刻的趙瑤詩全身已經從不停抽搐變為間歇性抽搐,突然一下一下的,而且並不大的小臉蛋上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各種紅色的疹子,看起來很瘮人。

柳白蘇的目光很快掃視了一眼身下女子,嘴唇抿了抿,微微泛白。

想到了什麽,柳白蘇將女子染紅的袖口快速挽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同臉蛋上一樣的疹子,紅的滴血,密密麻麻的。

在這個時候,是個人看了這樣的景象都會忍不住扶牆嘔吐,然,柳白蘇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尖,手指一撚,又把袖子取了下來,掩住那斑駁不堪、慘不忍睹的疹子。

不行呐

如果按照她之前的預計,趙瑤詩肯定會性命不保,但是現在她卻沒有一點辦法呐。

就像是她所預計的,多米諾骨牌呢,隻要倒塌一塊,全盤都會重新洗過。

然後一切就要按照未知的劇情再來一遍了呢。

柳白蘇有些無奈地抱起趙瑤詩,將靈力全部用在腳上,朝著前方爆射而去。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藥材了。

柳白蘇原本是想著可以回家的,因為那裏儲存著她需要的各種藥材,這多虧之前她為了煉製慢性毒藥而去收集了那麽多。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趙瑤詩根本撐不了怎麽久的時間。

而且就在剛才,柳白蘇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診斷有誤,趙瑤詩不隻是受重傷失血過多這麽簡單。

而是中了一種混合劇毒,不隻是一種毒素,而是由四位毒素合成的,威力就不言而喻了。

新生比賽篇終於完了,呼,好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