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知客僧安排了一間無人的寮房,沈清墨又托青柳去取來她落在房間裏的包袱。

過了一會兒東西便送來了,想必是王氏懶得再和她周旋為難,一心撲在沈清歌身上了。

鬧了這麽一場,沈清墨腦子興奮太過反倒沒了睡意,方才還乏得很,此刻躺在**卻睜眼睡不著。

她一時間想起了沈府的種種陰私,又想起前世裏她受的那些苦,還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個哄她,騙她的男人,想起了在沈府偏僻小院裏清苦的日子。

腦子亂成了一團,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好體驗。

青柳送了東西就匆匆離開,倒是沒人來盯著她,她也樂得自在,便想出去走走。

安福寺的寮房前有一片寬廣的池塘做放生池,池子裏種了一小片荷,錦鯉為伴,側耳細聽還能聽到細微的水響,許是魚兒在遊動。

池邊栽了幾顆白玉蘭,剛入三月的天氣,正是白玉蘭綻放花繁的時節,朵朵潔白晶瑩的白玉蘭在枝頭舒展,清香滿溢。

月色正好,微風送香。

沈清墨在池邊尋了一塊青石坐下,深深呼吸一口,感覺身心都仿佛被這月光清風洗滌,每一寸每一分都舒展開來,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宣泄。

剛才沒有穿鞋子,僅著足衣走路,讓她腳上磨壞了好幾處,此刻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水,她忍不住便想將腳放入池水中冰一冰,去一去那火辣的感覺。

俏目四處看了一眼,沒人,她大著膽子將鞋子脫在一邊,除去足衣,露出一雙小巧精致的腳來。

“呼呼……”小心的將腳緩緩伸進池水中,突如其來的冰涼感,頓時讓她發出一聲輕籲。

太舒服了。

沈清墨閉上眼睛享受著此刻靜謐,突地,腳上傳來的異樣感讓她一驚,再一細看,卻是那池中錦鯉在繞著她一雙新雪揉成的腳兒打轉,時不時輕觸,讓她又癢又麻的。

“呀……”她耐不住,低低笑出聲來,腳尖去追逐那隻調皮的魚兒,卻驚擾了它,魚兒很快就消失在池水波紋之中。

雖然魚兒遠走,可這一下卻啟迪了她。

坐在青石上,她的腳僅僅剛浸入池水中,覺得猶不滿足,她揮動著腳輕輕撥動池水,好讓那水兒能將她的足踝也潤一潤。

池水一圈圈**漾開去,倒影其中的月亮也晃晃悠悠的,碎成了好幾塊。

樹影斑斑。

秦正澤站在樹下,正凝眉吩咐事情,耳中卻聽到一聲輕笑。

目光一轉,便看到一個身著月白色春衫的女子坐在池邊青石之上,正將一雙足踝纖細勻稱,白皙如玉的小腳伸入池水之中踢打。

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他才見過她的倔強和狡黠,卻不料轉瞬又看到她如此安靜柔順的一麵。

月光在她周身溫柔繾綣,像是給她披了一層柔光織成的仙衣。

那沾著水珠的小腳忽地從水中鑽出又鑽進,一圈圈漣漪在水麵點開,秦正澤莫名覺得喉頭有些發緊。

好不容易散去一身媚毒,此情此景卻比藥性更可怕,絲絲纏纏,讓他的呼吸都凝澀成了繭。

“爺,可是有人竊聽?”

站在他身前的寶三察覺到他的異常,正準備回頭去查看,卻被秦正澤厲聲製止,“止住!”

姑娘家的玉足不能輕易被人給看了去,這可是於理不合的。

下意識的,秦正澤覺得他不願意讓

人看到這一幕。

“是。”寶三立正站好,眼觀鼻,鼻觀心。

雖說知道應該回避,或者裝作視而不見,可秦正澤的目光卻並沒有收回,依舊遙遙地看著那肆意的女子。

女子側臉垂落了幾縷青絲,看不大清楚她的麵容,可這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更是撓得他心裏癢癢。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折斷了一根樹枝,“啪”一聲脆響,在靜寂的黑夜裏顯得尤為的響亮。

女子猛地回頭,循著聲音朝他這邊看來。

青絲如水,小臉素淨而白皙,她整個人像是一朵開在夜間的精致小花。

似是受了驚,女子腳都來不及擦,匆匆套上足衣,穿了鞋子便提起裙角飛奔,三下兩下便消失在夜色中,不過短短幾個呼吸時間,秦正澤極好的目力都尋不見了。

“嗬……”瞧她那身姿給矯健得,活像一隻兔子。

寶三站在秦正澤身前,看到秦正澤不僅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還笑出聲來,明顯是走神了。無語的悄悄翻了個白眼,他對這位爺簡直是無語了。

都一把年紀了,還折樹枝玩,要不要談正事了?

“爺,今晚算計您那人,影一已經去查了,如何處置還請您示下。”

“唔……”秦正澤摸了摸鼻子,“順便再查一查沈家,特別是沈家的幾位小姐,可別落下了任何一個。”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總有辦法將她查出來,然後算算今日之仇!

寶三渾身一凜,恭敬道,“是!”

他可是知道的,這位爺在心裏謀劃著算計的時候,就喜歡摸鼻子。這一次,不知道又有誰要倒黴了。

菩薩保佑,可千萬不要是他寶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