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我們沒機會了嗎

的確,站在窗下陰影中的那個人,正是鹿鳴。聽到齊雨的聲音,鹿鳴立即轉過身來。

然而,那張臉上斜跨了整張臉的傷疤是怎麽回事?不光是臉上有一道斜跨了整張臉的傷疤,左臂上還纏著浸著血漬的布條,明顯傷得不輕。

齊雨嚇得後退了一步,捂嘴驚呼:“鹿鳴,你這是怎麽了?”

鹿鳴意識到自己臉上的傷痛嚇到了齊雨,忙後退一步,回到了陰影裏。

齊雨上前一步,輕輕抓起鹿鳴的左璧,鹿鳴的眉頭明顯地皺了一下,似是很疼。齊雨卻沒有管他,而是伸手去捏綁著布條的傷處,如此幾次,汗水頓時從鹿鳴的額頭滲了出來。鹿鳴緊咬著牙關,強忍著疼痛,沒有吭聲。

齊雨驚訝地抬頭望著鹿鳴:“你……怎麽了,鹿鳴?發生了什麽事?”

鹿鳴看了齊雨一眼,含淚低下頭道:“王妃,鹿鳴無能,沒有保護好王爺。”

齊雨咬咬牙,“好了,你先別說話,先把傷處處理了再說。”

——很明顯,鹿鳴的左臂有一處骨頭已經斜切斷了,雖然鹿鳴已經進行了包紮,但是斷骨接合處沒有完全吻合,這樣是無法徹底痊愈的。

聽說齊雨要給鹿鳴治傷,君子璧忙問:“你需要些什麽藥材?”

現在無傷城內到處都有人在找齊雨和鹿鳴,他們是肯定不能出去找郎中的了。也不能把郎中帶來看鹿鳴,不然隻怕行跡暴露,會給鹿鳴帶來危險。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設法去找來藥材,讓齊雨為鹿鳴治傷。

齊雨看了看鹿鳴,先安撫了一下鹿鳴,然後把君子璧拉到另一個空屋子裏,確定鹿鳴聽不到了,才低聲說道:“你給我找菟絲子和續斷、土鱉蟲,對,還有自然銅,骨碎補,快去快回。”

君子璧一愣,“這可都是骨傷用藥……”

“對,自然銅還是接骨要藥。”

“鹿鳴的臂骨斷了?”君子璧一愣。

“知道了還不快去?”齊雨也不直接回答。

君子璧看了看她,立即轉身。齊雨忙又補充:“菟絲子、續斷、土鱉蟲……”

“還有自然銅和骨碎補!”君子璧頭也不回地補充。

記性真好!

齊雨鬆了口氣,望著君子璧瞬間消失的身影,嗯,隻能祈禱他快去快回。

回到鹿鳴身旁,齊雨的心情是沉重的。

鹿鳴的功夫她並不是沒有見識過,他的功夫可以說跟君子璧有得一比的,多少次保護著楚逸暄脫離了困境,這一次,是怎麽了?是誰把他傷得這麽重?

兩人坐在窗下,席地而坐。

“王妃不用擔心,我的傷沒事的。”

“我知道。君子璧已經給我們抓藥去了,你很快就會恢複的。”

“我沒事,倒是……王爺現在處境不妙。”

提到楚逸暄,齊雨心裏一緊。“他現在人在哪裏?”

“景王府。”

齊雨一愣,景王府裏的那個人,果然是楚逸暄?

“他和林伯?都在景王府?”

“是的。”

“他們怎麽會落在赫連城手裏?”

提到此事,鹿鳴滿臉愧色,低下了頭。“都是我不好。”

——那天,楚逸暄聽說赫連城回來了,便要去見赫連城,想要跟赫連城談談赫連鏡的事。

那天,景王府隻允許楚逸暄帶一個人入王府,林伯要求鹿鳴在王府外等候,他說他會見機行事,保護好王爺的安全。

然而誰知道,楚逸暄與林伯進入景王府後,便沒有出來過。

兩個時辰的等候是漫長的,鹿鳴終於按捺不住,要上前問個究竟。這時,景王府的侍衛卻出來請他,說王爺相請,府中用茶。

雖然感覺有異,但鹿鳴還是帶著兩名兄弟進去了。

確實如他所料,什麽王爺相請,根本就不對頭。

才一進大廳,便有大批侍衛拔劍相向,向他們三人撲來。

幾乎將近二百人相繼撲出,揮刀相向,要將他們殘忍殺害。雖有心理準備,但雙拳難敵四手,景王府的侍衛也沒有耐心跟他們廝鬥到底,小戰不下,便開始施放暗箭。

塗抹了巨毒的暗箭射中了其中一名弟兄,那名弟兄當場死亡。剩下鹿鳴和另外一名弟兄苦苦拚殺,最終,那名弟兄也慘死景王府中。

而鹿鳴,射過了暗箭,卻沒躲過刀劍。一劍劃破了他的臉,一刀砍斷了他的左臂,他憑著最後一絲氣力衝出重圍,逃出了景王府。

“是我沒用,沒有保住好王爺……”鹿鳴咬著牙,落下了沉痛的男兒淚。

齊雨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那場慘烈的角鬥場麵,她仿佛身臨其境,完全能看得到鹿鳴艱難拚鬥的情景。

“難為你了,鹿鳴。”她輕輕拍了拍鹿鳴的肩,輕聲道,“別再自責,這不怪你。”

“我現在,尚還無法確定王府是生是死。”

“他還活著,你放心。”

“王爺還活著?”鹿鳴驚喜地抬起頭,望著齊雨,“王妃怎麽知道?”

“我已經聽說了,景王府裏收留著兩個人,一個是個病人,一個是個老者。那一定就是楚逸暄跟林伯了吧!”

“病人?——是,是的,王爺的確體子不好,我們來東夷的這些日子,王爺的狀態都非常低迷。”

“狀態低迷?”齊雨一愣,“什麽意思?你是說,你們來東夷以後,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嗎?”

“不,在來東夷之前,王爺的身體狀況就已經很差了!”

“怎麽會?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呀!”

“那是王爺裝出來的,為的是不讓王妃擔心。其實那些日子,王爺就已經時常犯病,時常咳嗽,若不是林伯在身邊……”

若不是林伯在身邊照顧著王爺,那王爺的境況,鹿鳴都不敢想像啊!

“王爺見王妃的那兩次,為了不讓王妃看出端倪,王爺就讓林伯給他紮針。每次紮針之後,王爺的臉就會泛起血色,使他看起來氣色紅潤,就像個正常人一樣。但實際上,王爺夜夜長咳,縱然林伯給他用藥,也隻是勉強控製住病情而已,並沒有任何好轉。”

怎麽會這樣?為了不讓她看出端倪,楚逸暄竟然讓林伯給他紮針?每次紮針之後,都會讓他看起來氣色很好?

難怪,難怪她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對,為什麽,楚逸暄為什麽要這樣做呀?

他明明知道她是學醫的,縱然學藝不精,但總能為他想想辦法治他的病吧?

齊雨緊握著拳頭,她真是生氣,真是恨啊!

生氣他身體不好為什麽要瞞著她,恨他為什麽明明身體不好還要長途跋涉到東夷來救什麽赫連鏡,他自己明明已經泥菩薩過河了好嗎?

“都是我不好,”鹿鳴難過地低著頭,“若我當時執意跟著王爺一起入府就好了,或許,或許眼下就會是另一番境遇……”

“沒用的,就算你跟著他,最多現在景王府裏關的人多增加你一個。”

“可……”

“別自責了,現在,你還活著,他們也還活著,這已經很不錯了。隻要人還活著,就是好事!我們可以想辦法救他,是吧!”

“王妃有辦法?”鹿鳴驚喜。

“一定會有辦法的!”齊雨說。

她很篤定地相信這一點,事在人為,隻要肯努力,一定有成功的可能!

君子璧回來了,把齊雨交待的藥一樣不落地帶了回來。“我還帶了一種凝血膏,這個可以治鹿鳴臉上的傷,讓他傷愈後臉上不留痕跡。”

“多謝君大俠!”鹿鳴感激,“不過,臉上留疤我也不怕,我是男人,有疤很正常。”

“哎,你還沒娶親呢,臉上留疤多不好。”君子璧笑著把藥遞給齊雨,“醫館郎中已經給我把藥量都配好了,你檢查看看是否正確?”

齊雨點頭,打開每一包藥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讚賞地道,“辦事能力不錯!”

調好了藥,重新給鹿鳴接骨,疼得鹿鳴汗水涔涔,但硬是一聲不吭。給鹿鳴敷了藥,又包紮上了紗布,小心地將鹿鳴的傷臂吊掛在胸前,齊雨囑咐道,“千萬小心,這隻手不能隨意動彈,前七天我會每天給你換一次藥,後麵減輕些藥量,慢慢就會好的。”

“王爺怎麽辦?”鹿鳴顧不上自己的疼痛,急問齊雨。

齊雨頓了頓,“我們會想辦法救他的。你的傷需要好好養著,一會兒你就好好休息,我和君子璧商量一下救人的計劃。”

鹿鳴望向君子璧,感激地道:“多謝君大俠,辛苦了。若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

“你隻需要好好休息。”齊雨說著,又替他小心地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口,示意君子璧把鹿鳴扶到一旁的草鋪上,兩個人這才退出房間。

“這是什麽地方?”齊雨問君子璧。

君子璧道:“這是一所廢棄的民房。鹿鳴受傷後就一直落腳在這裏。”

“那你是怎麽遇到他的?”齊雨疑惑。

“因為,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景王府。離開的時候,險些中了景王府的埋伏,是鹿鳴救了我。他幾次試圖再入景王府救主,但是他受傷好沒有及時醫治,身體狀況有些差,幾次都差些落在景王府的的埋伏圈裏。”

“那你又是怎麽進得了景王府的?”

“他們是故意想放鹿鳴進去的啊,企圖將鹿鳴和他的弟兄一網打盡。結果我闖進去了,險些中招,死在裏頭。鹿鳴現在是我的救命恩人。”

齊雨皺緊了眉頭,“你的意思是,景王府的防範很森嚴?我們不會有機會再進去了?”

君子璧微微點頭,“是的。”

齊雨的一顆心,頓時慢慢地沉了下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