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不會說什麽客套話,總之,你能教出這樣好的兒子來,我真的很敬佩。”

“姑娘,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恕老婦冒昧,你的傷……”

秦如沫陷入了回憶,“說來話長。”

寧氏點了點頭,並不再追問。

突然感覺雨水漸漸又大了起來。

糟糕——

致遠……

“我去。”秦如沫突然從**跳了起來,“我沒事的。大娘,你別擔心。”

說著衝出了草房。

雨水淅淅瀝瀝。

她傷未痊愈,然而一想到傷口被包紮著,就感覺到了一股暖流。

“致遠……”

她下意識地叫了起來。

“致遠你在哪裏?”

一路找了很遠,才終於找到了埋頭揀柴的少年。

“致遠,你怎麽不躲雨啊!”

少年努力睜開眼,才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姐姐,你病還沒有好,還要喝藥,我要揀柴才能煎藥。”

“可是你的身上……”

寧致遠突然停下了動作,竟有一絲悲傷,“姐姐會害怕?剛才是騙我的?”

“怎麽會呢!”她一把上前將他抱在了懷裏,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

“姐姐……”他有些躊躇,聲音澀澀的。

她鬆開他,將他扯到了附近能夠避雨的地方。

他的臉頰還是慢慢結疤,秦如沫不禁凝眉,“會很痛吧。”

“不痛的……”他強咬著牙,身體已經開始發抖。

那一刻,秦如沫突然在心裏起誓,不管怎樣,一定要設法治好他的病。

含煙的話,一定會有辦法吧?

小拓……

突然有些失神起來,還可以見到嗎?

“好冷……”他蜷縮了身體,卻仿佛並沒有讓自己感覺好一些,“冷……好冷……冷……”

秦如沫沒有任何猶豫地將他擁在了懷裏。

他的身體冷的像冰。

接著,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慢慢剝落。

心仿佛被擰緊了。

怎麽會有這種病……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麽殘忍的病……

下意識地將他抱得更緊了。

他卻一點點地失去了意識。

然而,疼痛卻讓他不得不強烈掙紮翻滾。

秦如沫被他拚命地睜開了。

她看著他悲傷而痛苦地翻滾著,結疤的皮一點點剝落。就像是在經曆一場生死。殘酷不留任何餘地。

若然是平常,她定會被這驚心的一幕嚇到嘔吐。

這一幕絕對勝過以往她看過的任何一部恐怖片。

然而此刻,她卻隻是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

那種痛開始瘋狂彌漫。

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是那樣無力。

看著那麽美麗的男孩子經受這樣痛苦的煎熬,竟然是這樣的無力。

是他教會了她,不管生命如何艱難,生存下去,就是一種幸運。就算一直跟生命抗爭,就算一直忍受著常人不能忍的劇痛……

那麽堅強和勇敢……

那麽艱難的生命,都被他那樣的珍惜和維護著。

自己究竟有多幸運,她現在才終於有所覺察。

衣服漸漸被他扯破。

直到他終於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暈倒過去,她才緩緩走到他身邊,為他披上衣裳。

致遠,我發誓,一定會的,一定會讓你擺脫這種怪病的。

*

不遠處,雪狼雙目炯炯,望著秦如沫所在之處凝神,有意思的小女人,他的唇角勾起一絲魅惑的笑意,不愧是他等了數年的契約者。

“王,你可要為那孩子治病?”小狼夾著尾巴在雪狼王後麵這樣問著。

雪狼冷冷哼了一下,沒有回答。

他可不是那般好管閑事的王,王是什麽?王是用來一統天下的,不是用來救阿貓阿狗的。但是,為何此刻他的心竟有半分悸動,若是她願召喚他出來,那麽他是願意為她做任何事的,包括,救他根本不屑去救的路人甲。

*

姬王府。

少年一襲紅衣,坐於殿前,聽著一個又一個人來稟報著不同的事,而這些事的重心自是圍繞著秦如沫的。不日,他重金懸賞,有知秦如沫消息者,即使隻是知道她一根頭發絲的下落,也必有重金。

於是姬王府門庭若市,隻為了得懸賞。可來的人多,稟報的人多,真正知道她下落的少之又少。

含煙自然也知道王爺隻想找到秦如沫下落,也不多做幹涉,隻是他近日總不眠不休,去見這些個隻為了銀子滿口胡言的路人甲乙丙丁而搞得身心俱疲,讓她多少有些擔心。

盡管她可以用藥調理他的身,但他自己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再多的藥物也隻能作為輔助,不能除之根本。

“王爺,探子來報。”

“若非關於如姬,便不必再報了。”紅衣少年不耐地皺著眉,近日他連一點事都聽不進去,腦海裏恍惚隻有一個人,一個名。

“王爺,柏旻漾近日去了一座神秘的島嶼,那島嶼名‘奇’,似乎裏麵大有文章。”

“不是說了與如姬無關便不必再報嗎?退下去。”他蹙眉,含煙又端了藥給他,他一點也不願意喝這些藥,每次喝了精神就格外渙散,隻想要好好休息一番。聽了太多無關緊要的消息,他也漸漸不耐煩起來,“下去領賞吧。”

“相聞此島環水,流經七彩湖。”那人連忙追加。

紅衣的少年驟然一震,本來失去了秦如沫的蹤跡,加上自己親眼見她跌入湖底,早已對其他事情鬆懈,不願過問絲毫。但這座島儼然和她有些關聯,而柏旻漾……也曾與她有過交集。那麽……

會不會柏旻漾是得了什麽消息,才去奇島?即便他隻是偶然經過,這座島,他也總該是要闖一闖才能甘心的。

連日來將整個國家都翻了翻,卻一點也沒有找到她的下落,他有期待,也有恐懼。

期待,自然是期待再次邂逅她。

怕的是終於找到了她,卻隻是一具屍骸,連一點念想都不再留給他。

沒有消息總歸是好消息,這樣的自欺欺人。他不信,那個人會這樣離開他,一點也不在意他難過痛苦。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在強烈地愛著他,不管過去有怎樣的誤會都好,有些事是騙不了人的。所以,他怎麽能甘心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