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啊哈哈哈哈……給……給那個……哈哈哈哈……”

皇帝一直在笑,笑得滿麵春光,眼睛緊緊眯著,鼻子裏發出轟隆的氣息。

“閹了!”皇帝總算擠出了那幾個字,“廢了……廢了……閹了……讓他做不了男人了,你說好玩不好玩,實在是太好玩了。”

皇帝終於緩過氣來,“誒呀!真是……”

“皇上!虧你還笑得出來!”皇後厲聲責怪道,“如此一來,還有誰願意為陛下保衛疆土,還有誰為陛下征戰沙場。”

“都已經行刑了!”皇帝仍然恬不知恥地在笑,“愛妃啊!皇後啊!本來應該叫你一起去看看的,可惜你們是婦人家,可能有些接受不了,行刑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不知道,太好玩了。殺豬你見過吧!這比殺豬真的是好看一百倍啊!鐵瓊英,那麽俊秀的一個人,那麽威風的一個人,還不是被嚇得滿臉冷汗,行刑的樣子,那叫聲,無比淒慘啊!聽的人心裏樂開了花啊!”

此時的柳依依聽罷,立即昏死過去,她斷斷不敢接受這件事情。

如此荒**無道的暴君,皇後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皇宮裏一片寂靜,隻有殘暴的君王忍不住笑。

鐵瓊英被處以極刑的消息固然可笑,但是他的親人聽到呢,又會如何。

沒有人會為自己親人受到非人對待而感到開心。

在長封城的鐵府,消息很快也傳到了這裏。

鐵瓊花,她像極了一個牡丹,盛開在樸素的鐵府,二十六歲了,她仍然未嫁,即使天下許多人追尋她姣好的容顏,但是她仍舊獨守閨中。

隻是這一回,盛開的牡丹落淚了,她的弟弟遭到這樣的對待,她卻無能為力。

“啊……”薛霏哭不出聲音,那是極度的悲哀,她的心在滴血。

“瓊花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全是因為我,瓊英才遭到如此對待,我們薛家早就該亡了,不值得他去為我說情。真的……真的……不……”這是薛霏平生最痛苦的一次,短短數天,她便落得個家破人亡,長兄慘死,父親失蹤,連她最喜歡的鐵瓊英受她連累,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很多人的生活中都會有撕心裂肺的時刻,對於薛霏來說,就是此刻。

大批兵馬包圍了鐵府,火把映紅了整個夜空,甲胄聲音響個不停。

陳州司馬,他的名字就是司馬非凡,他是一個年輕的權謀者。冷峻的麵孔配上一雙透著暗光的眼睛。

他笑著走進了鐵府,瓊花和薛霏被嚇得後退。

“薛千金,你肯定不記得我!”

“你是誰?”

“司馬非凡!”

“你來幹什麽?”

“宣旨啊!”

“什麽旨意?”鐵瓊花問。

“鐵瓊英違逆聖恩,放曠無禮,已被皇帝處以腐刑,如今讓他做我們陳國的大將軍會被天下恥笑。皇帝撤去他的所有職位,降為布衣,隻留下十畝田地,希望他好自為之。”

“他人呢?”瓊花忍著劇痛問道。

“可能會死!”司馬非凡笑道,“也可能不死,就看薛小姐了。”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薛小姐可以救他。”

“他為什麽會死?”薛霏臉色蒼白。

“不急!”司馬非凡的聲音裏透露著邪惡的氣息,“前不久,我發現你們薛家私通燕國,所以向皇帝稟報,皇帝及時處理,避免大禍。所以皇帝問我要什麽獎賞,我就說聽聞薛家大小姐刁蠻異常,但是卻也有幾分姿色,而我的弟弟,英俊非凡,我想把你納為他的小妾,後來我弟弟說,不可,薛千金好歹曾經是大戶人家,於是就想把你納為正室。”

“你的意思是……我們薛府是你陷害的?”薛霏心裏暗暗恨著。

“沒有啊!皇帝下的命令,況且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前一個月,南國有多達上

千份彈劾送到了皇帝的桌子上,所謂牆倒眾人推,扳倒你們薛府是普天百姓的共同願望。”

“這跟瓊英有什麽關係?”

“你聽我慢慢說嘛!”司馬非凡手裏拿著一根黑色的馬鞭,說道,“皇帝答應了我的要求,說要把你許配我的弟弟。所以你就嫁過來咯!”

“憑什麽,我死都不會的!”薛霏向後退了幾步。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司馬非凡冷笑道,“我想讓你風風光光嫁過來,心甘情願嫁過來,因為我早就聽說鐵瓊英待你為妻,前段時間在黑風城裏,在皇帝麵前恩恩愛愛,這一次鐵瓊英闖了大禍,做不了男人了,成了一個可笑的廢人,正好你就可以離開他,到我家來。你要是不心甘情願地來,我就讓鐵瓊英去死。”

“你……你到底用的是什麽陰謀!”

“皇帝把他行刑之後,就把他關在了刑部大牢,那裏歸我管轄,你懂嗎?如果你敢違逆我的意誌,我就讓鐵瓊英這個廢人死在刑部大牢。”

“原來是你……你這卑鄙小人。”薛霏這才恍然大悟,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司馬非凡。。

“沒錯,就是我!”司馬非凡輕輕咬著牙,聲音藏著份陰毒,“我來告訴你,我的計策是怎麽達到的,非常完美。”

“什麽?”

“我之所以要扳倒你們薛家,是因為你的哥哥,一切都怪你的哥哥。”

“我哥哥……”

“我司馬家有三個兒女,我司馬非凡,我弟弟司馬平凡,我妹妹司馬琴。你哥哥對我妹妹做過什麽你還記得嗎?”

“他殺害了你妹妹?”

“沒有,他強暴了我妹妹,所以小琴才會去自殺。那個時候我就發誓要報仇。我知道你們薛府家大業大,我不是你的對手,我參加科舉不第,後來花錢上下打通路子,最終才做了個官,摸爬滾打了多年才做到了陳州司馬。還記得前不久江中沉船的事故嗎?在陳州的江屯口,你的遊船與別人的貨船相撞了,那艘船的船夫就是我,我故意讓船撞上那艘貨船,就是希望淹死你。當然代價就是船上的其它女人也要陪你去死。”

“你幹的?”

“對,是我,本來是想把你淹死的,沒成功。不過我偽造證據,利用民怨扳倒你們薛府倒是成功了。天下之人都痛恨你們薛府,我隻要輕輕推波助瀾,薛府就垮了。就像你哥哥的死,我找了很多痛恨你哥哥的人聚在一起,在集市上,大庭廣眾之下,很輕鬆地就將他解決掉了。”

薛霏聽到這裏心中明白了大半,她不住地後退,偷偷拿起一把刀子。

她咬著牙無聲無息地向司馬非凡捅去。

她什麽都不說,隻是急於複仇。

司馬非凡稍稍躲避,輕輕揮鞭,薛霏手中的刀子應聲而掉,自己反被他狠狠摟入懷中。薛霏掙紮再三,卻無法出去。

“小美人,本來你也要死的!”司馬非凡惡狠狠地在她耳邊罵道,“不過,我放過你!因為平凡看中了你。”

“你這個惡人……混蛋……本姑娘要了你的命……”薛霏邊掙紮邊喊道。

啪!

司馬非凡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便不再言語。

“你……你不要傷害她,放過瓊英,鐵府什麽都可以給你。”瓊花含淚說道。

“鐵府?鐵府什麽都不是了!鐵府就是一個屁!誰說南國文有薛,武有鐵的,現在兩個大家族都變得狗屁不如了。”

司馬非凡冷笑一聲,將薛霏狠狠推倒在地,說道:“明日我派人來迎娶你,讓你嫁給我弟弟。否則的話,鐵瓊英就得死。”

司馬非凡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搖頭晃腦,滿身邪氣。

“你這賤人!”薛霏在地上起不來,卻厲聲罵道,“你為了報仇,不惜傷害無辜,你毫無人性,你這個畜生!”

這一夜,鐵府中的兩個女子徹夜未眠。

夜色已深,寒氣逼人。

眼淚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最

終總有流盡的一刻。

“想不到,天下竟然有這樣的無恥之徒!”薛霏感歎道。

“司馬非凡。”瓊花念著他的名字。

“他是個惡人。”

鐵瓊花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大致知道了一些薛霏不知道的東西。

兩個本來沒有交集的女子相互擁抱到了一起,因為此刻他們同為一個人而流淚,那就是身受腐刑的鐵瓊英。

“薛霏,也許這些事情的幕後黑手並不是司馬非凡。”

“不是他,是誰?”

“是皇帝。”

“什麽?”

“大陳國建立不過十幾年,建立之後,大家都說我們大陳文有薛,武有鐵,這一定是皇帝的心病。 如果不是皇帝的意思,薛府哪有這麽容易被扳倒,也許這個司馬非凡呈上去的證據很簡陋,但是皇帝就要借助這個機會鏟除薛府,這就是為什麽皇帝下死命令,誰為薛府求情,誰就得死。至於瓊英,隻是被他利用了而已,他太傻,他不知道皇帝的心機,他為薛府求情,卻忽略了我們鐵府也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瓊英為他出生入死,征戰沙場,他卻怕瓊英的勢力太強。”

“瓊花姐姐,你是說皇帝也想除掉瓊英。”

瓊花沉沉歎了一口氣,“我和瓊英的父親慘死於燕王的劍下,瓊英立誌為父雪恥,如今,雖然燕王沒有被除掉,但是燕國的實力大減,遠不如前,瓊英對於皇帝來說就沒了利用價值,留著他,皇帝怕他造反,怕他擁兵自重,不如找個荒唐的理由除掉他,皇帝能建立如此強大的陳國,說明他絕對不是什麽糊塗的昏君,他隻是喜歡裝而已。”

“天呐!原來是這樣。”

“所謂伴君如伴虎啊!皇帝就是這樣的,那些臣子想通過努力在皇帝跟前謀個富貴,卻不想皇帝隨時要他們的命。”

薛霏輕輕捂住自己的口鼻,又忍不住一陣酸楚,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明天要為了瓊英嫁給司馬平凡嗎?”

“我會的!”薛霏無奈地點頭,“瓊英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害的,我不能讓他再有性命之憂。”

瓊花緊緊抱住薛霏,哭道:“對不起!薛霏,我本來是絕對不想讓你這樣子的,但是瓊英是我的弟弟,你知道,他是我最愛的弟弟,我真的……”瓊花也忍不住哭泣。

“別說了,瓊花姐姐,我知道,我也愛他,我……,我不能為他做什麽了。”薛霏啜泣著,“我幾個月前還是薛府的千金大小姐,我很蠻橫,很輕浮,很隨意,很目中無人,其實沒有人會喜歡我,所有人都討厭我,隻是他們不敢說。瓊英盡管知道我所有的毛病,但是他待我很好。他跟我說世上,有一個對我好的人不容易,現在我才知道什麽意思,我的哥哥是待我最好的那個了,但是現在他死了……”

薛霏哭泣著,幾乎失聲,艱難地繼續說道:“世上沒有多少人真正看得起我,一旦我失去了身份,我就是一灘爛泥,人見人欺,人見人厭。在別人眼中,我很愚蠢,我愚蠢到在大街上亂說我喜歡誰……,我自以為是,以為自己什麽都可以的得到,以為自己值得被人喜歡,以為自己很浪漫,很多情,把自己的感受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其實誰也不會關心我,隻有瓊英,他也許不喜歡我,但是還總是害怕傷了我的心。我在他麵前總是開這些無恥的玩笑,很低俗,也讓他很難堪,但是他總是無條件地包容我。”

薛霏覺得也許這個晚上過後她就再也見不到瓊英了,她什麽都不會,但是她要為了挽救瓊英嫁給自己的仇人,做一個女子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徹徹底底失去了一切,也包括自己的幸福和夢想,她不會像以前一樣了,人都是會變的,此時的薛霏已經不是過去的薛霏了。

這就是她初遇林公子時,林公子說的除非,除非一個人經曆肝腸寸斷的痛,否則她的想法不會輕易改變。

此時的瓊英在刑部的大牢裏,穿著白色的囚衣,神情憔悴,躺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