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沒事兒。”何渡還是笑。

“來,這杯我跟你碰了。”沈瑜說著舉杯要喝,又被海哥攔下了。

“都是兄弟還搞擋酒這套,你這杯留著,下一輪到你這兒再喝。”海哥拍了拍沈瑜肩膀,往驢哥那邊走了過去。

沈瑜轉頭看何渡,何渡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托著腮,歪頭看著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但是臉紅得嚇人。

看來皮膚白喝酒就上臉……不對,中學生物課好像說過,酒精不耐受就會上臉,其實是一種不好的表現,這個人不能多喝酒……沈瑜亂七八糟地想著,何渡臉上的紅暈像是家鄉車站的晚霞,讓他的心飛得很遠很遠。

“你去洗把臉吧。”好不容易把思緒拽回來,沈瑜定定神對何渡說,“看著跟要著火了似的。”

“行。”何渡笑笑站起身。

回來之後何渡狀態看上去好多了,讓沈瑜稍微放下心來。

沈瑜他們一直跟著海哥喝酒,何渡在一邊安靜地吃烤串,但他吃得並不多,挑挑揀揀地來了幾串,就安靜地一邊吃涼菜一邊看著他們。

酒過三巡,沈瑜大概是勁上來了,人輕飄飄的,臉也有點發熱,他戳了戳何渡的胳膊:“你放開點兒,大家都把你當朋友的,別這麽拘束。”

何渡明顯愣了愣,然後笑了一下:“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大哥,你在暑期學校一個人能吃兩份兒飯。”沈瑜說,“就吃這麽幾串不吃了,那可不是不好意思麽。”

“哎。”何渡笑著拿了串掌中寶,“我這不是吃人家的嘴短嗎。”

“你可算了。”沈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伸手拿過何渡手裏的竹簽,自然地咬了一塊肉下來,又塞回何渡手裏,“好好坑我們就行,陪練那麽久都沒給過你錢,到時候跟我們吃完慶功宴晚上回去自己窩宿舍裏點外賣,人家不得說師大校隊欺負人麽。”

何渡怔怔地看著手裏那串簽子半天,才說:“好,我吃。”

沈瑜想自己真的是酒喝多了,這麽一句話也能讓他控製不住地笑上半天。

吃飽喝足,一行人到隔壁唱K,借著酒勁大家都挺興奮的,進去先嚎了一首野狼disco,別說,海哥晃的還挺有內味兒。

沈瑜也跟著搖了幾下,正常他是不會這麽著的,但喝了點酒,看什麽都輕飄飄的,很美妙,何渡站在他邊上,倒是沒搖,就笑著看他,眼睛裏光芒閃爍。

“你眼睛裏麵有個燈球。”沈瑜說。

何渡怔了怔,眨眨眼睛。

“很好看。”沈瑜又說。

何渡又怔了怔,唇角揚得更高,沈瑜看著他臉說:“我跟你說過沒,我喜歡你這個酒渦。”

“真的?”何渡問。

“騙你幹什麽。”沈瑜樂了,“但是沒用,我還是會……繼續拒絕你的。”

何渡笑了笑:“你酒量可不太好啊。”

“是不怎麽好,最主要還是喝得太多了。”沈瑜說,“你給我唱首歌怎麽樣。”

何渡還是笑:“你拒絕了我,還要我給你唱歌啊?”

要是平時,何渡這麽說,沈瑜肯定不會再說什麽了,但如果是平時,這一串亂七八糟的對話都不會發生的,所以這個邏輯行不通。

沈瑜自己也覺得有點兒奇怪,按往常這麽點酒並不足以讓他說胡話,但是能意識到自己在說胡話,其實就說明沒在說胡話,是不是這個道理……

算了,不想。酒精就是這麽一點兒好處,什麽事都可以甩鍋給它。這種輕飄飄的愉快,清醒了就必然不會再有,沈瑜不打算放手。

於是沈瑜笑著說:“對啊,行嗎?”

“行。”何渡說。

頓了頓,他又輕輕說了句:“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不行?”

驢哥他們沒聽到這段對話,但何渡站起身來,他們自然起哄似的把麥遞給何渡,summertrain的歌名在電視屏幕上出現的時候,沈瑜在酒精裏沉溺放鬆的精神一陣顫栗。

這歌是個小孩唱的吧,何渡能唱上去嗎?最好唱不上去,這樣他就能專心的嘲笑他。

但何渡第一句唱出來,沈瑜就知道,各種意義上他都涼了。

海哥吹了聲口哨,抄起桌上的手鼓跟著打起拍子。沈瑜努力地不讓自己回憶過去的七月八月,兩個人的那些片段,昏暗的燈光下,整個人有種要失控的感覺。

一首歌唱完,海哥跟驢哥用力地拍巴掌,何渡笑笑放下麥,這才往沈瑜邊上湊了湊,壓低嗓音問:“好聽嗎?”

他的呼吸裏帶著熏熱的酒氣,和檀香味一並,交織成讓沈瑜頭暈目眩的氣息。

“挺好聽的。”沈瑜說,不敢往何渡那邊轉頭。

“嗯。”何渡說。聲音很輕,離沈瑜非常近,沈瑜甚至能感覺到何渡的唇角觸碰自己耳畔。

這感覺令他像過電一樣,渾身有些發麻,他覺得自己應該坐遠一點,可是身體很誠實地告訴他,做不到。

接著,何渡的手輕輕搭在了沈瑜腰上。

隔著薄薄的T恤,何渡的溫度幾乎是貼著沈瑜的皮膚,沈瑜一個激靈直了下腰,何渡的手卻稍微緊了緊,酥酥麻麻的電流從何渡的手心流到沈瑜的腰上,再傳遞到四肢百骸,他感覺自己在輕微地顫栗。

“沒人看得到。”何渡低聲說。聲音在沈瑜耳畔低語呢喃,像是一雙手拽住沈瑜的靈魂,拉著它跌入深淵。

沈瑜沒有再掙脫,他有點心虛地往邊上看了眼,韓牧在閉目養神,估計已經睡著了,手機還開著直播就已經從他手裏滑了下來。

小光跟驢哥、海哥三個坐在長沙發的另一頭唱得正嗨,自己這邊何渡坐的靠近他們,沈瑜則坐在外側,何渡手上的小動作很輕微,確實沒人能看到。

可是……

“你……鬆手。”沈瑜咬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