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導語:沒有罪行的拯救,隻有傾聽你唯一的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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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他表現的冷靜,蘭卡能夠在破壞帝都的陷阱邊守株待兔的等多久?難道堂堂蘭王什麽都不幹了,月複一月,年複一年的等著?尤其是,蘭卡如果根本不知道王啟會不會有動作、又或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動作的話,他能等多久?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心之家又來個各自回家探親,而王啟去了安安帝國的孤傭村的話呢?蘭卡,又還能等多久?

這就是王啟選擇的時機。

一個人在漆黑的宇宙中航行期間,王啟用影卡記錄了給很多人的話,在航行中途補給的時候,送到工會站點,以匿名的方式發布委托,約定了在兩個月之後送出去。

‘是不是太悲觀了?分明是處理後事的節奏……’走出工會站點,王啟啞然失笑,回想起來,做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是因為壓力太大?不,不能說是壓力,關鍵是,這一次看起來成功的把握接近於零……準確說,基本等於零。

補給了物資,坐上光光再度出發之後,王啟拍拍臉頰,抖擻精神。“這可不是為了送死而去,不必多想萬一出事的保險手段!”

避免陷入多愁善感的憂傷調是成功的,隻是,對於這件事情的成功機會,其實沒有提升,那不會因為王啟的精神狀態和信心多少而出現漏洞。

沒錯,破壞帝都和光明帝都一樣,影卡監視係統太完善了,如果一個人有心隱藏,用上傭兵行當裏擬真的修改體形的道具,譬如擬肌膚的層,貼在身上多個部位就能瞞過對比係統,又不影響身體活動。

可是,一個未經允許的人想悄聲無息的潛入破壞帝國的皇宮裏?那就真是癡人說夢了……

王啟已經反複琢磨了很多天,仍然沒有發現潛入的可能。思來想去,最後有機會進入和救人離開,都隻有一種,最簡單的那種辦法,是個人都能想到的那種。

於是,他也就不多想了。

“還有五天……”王啟孤獨的坐在光光背上,眺望著宇宙的茫茫。一個人的航行,果然孤獨沉悶,他不是喜歡這種狀態的人,自然而然的在思念著自回家的同伴……

曉曉的情況挺好,作為一個平時有機會就炫耀和裝酷,沒有機會也會創造機會的炫酷黨。為了安全,接連幾天,每天都是白天裝遊客到處亂逛,晚上的時候把他爹帶出來玩,漂亮的隱匿了自己,始終沒有人發現。

而這時候孤遠和瀟瀟,還等待著跟載布乾坦白的日期來臨;巨巨呢,在忙著收拾家族裏親友的後事,確定一些家族裏的人是如何死的,還有就是揪出那些參與屠滅她家族、以及丈夫皇族的叛逆的人員,藏匿的揪出來,逃跑的發布通緝,跑出宇宙的往外發布捉拿委托。

巨巨忙碌著,但並不快樂,因為這些,全都是悲傷的事情……

相較之下,回到光明帝國的雲夕,就很歡樂了。

寢殿裏,擺了很多來自宇宙大大小小帝國的奇趣之物,全都是光明皇帝命人準備的,侍女增加了,護衛數量也增加了,但護衛統領還是過去保護她的那些,熟麵孔一個都沒少。

“咦咦咦!哥哥送我的禮物嗎?”雲夕看見那麽多有趣的玩具,擺設,工藝品。有貴的,但更多的並不昂貴,就是來自於不同帝國街頭巷道可以買到的那些小玩意,可是,種類的數目,就很嚇人了。

“聖光因為權臣李威的陰謀詭計,一直在外麵回不了帝國,跟帝都方麵無從聯係,實在受了很多苦,陛下心疼聖光,總為此事內疚慚愧,說總忙於國事,這麽久也沒有好好跟聖光單獨聊聊,否則的話,就不會讓那假聖光瞞天過海。其實我們都知道,實在是李威太狡猾,總指使那假聖光在外麵活動,怕的就是被陛下及熟悉聖光的人拆穿了嘛……”

回來本是高興事,可是,李威,還有假聖光,卻讓雲夕很覺得哀傷……李威的叛國罪已經坐實,李家早已經被連根拔起。但是,光明帝國朝堂上,仍然每天都揭發李威的各種控訴,帝都的人也都在每日議論那些新傳開的罪惡……

曾經人盡皆知的,光明皇帝信任的,私交甚密的故友,忠臣,一夕之間成了無惡不作,欺上瞞下,以權謀私,甚至膽大包天至逼走真聖光,謀害心之家和聖光,陷害栽贓,手段用盡,隻為了不讓聖光回家,又在帝都封鎖布控,讓所有替聖光傳達消息的人都沒有辦法。

雲夕沒有說什麽,因為他從不幹涉政務,就如過去被李威幹涉她的事情,她也沒有因此用政治的手段反擊那樣。更因為她早就知道,生命的規律就是,昨日的種子,今日收,是美味可口的果實,還是毒果,取決於種的人,取決於培育的過程。

她為李威的結果哀傷,但她同情的,卻是那個假聖光。

替身還在天牢。

光明帝國皇宮裏的天牢,並不髒臭,甚至於根本不亂。

很幹淨,雖然是在地下,但每天有專人清掃。在這裏麵的人,失去自由,基本都沒有出去的希望,但是,吃的還可以,也見不著什麽肮髒恐怖的小生物,原本那類東西皇宮裏就沒有。在嚴密的影卡監視係統麵前,哪裏出現了,巡守隊就會就近受命去解決。

雲夕站在柵欄的牢房門外,很清楚的就能看見,裏麵臉色蒼白,但仍然把頭發梳理的很整齊的假聖光。

裏麵的人,也看見了她,然後,笑了,笑的很溫柔,很甜美,連眸子裏都傳遞著溫暖的笑意,猶如雲夕的微笑,真正是幾可亂真。

“像嗎?這笑容跟你像嗎?”

“放肆!可恥的罪人,還敢拿自己跟偉大仁慈的聖光相提並論?”隨行的女侍衛憤怒的嗬斥。

雲夕柔聲說:“我想跟她單獨聊聊,大約十分鍾,可以嗎?”

那女侍衛能說不可以嗎?她其實真想勸說,不過,考慮到裏麵的假聖光沒什麽戰鬥力,完全微不足道,也就沒說了。

女侍衛退出去後,雲夕才回答那假聖光說:“挺像的呢。其實,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我想或許你會有什麽需要的呢?”

“需要自由——可惜,聖光給不了的。”假聖光輕輕的笑著,笑的還是那麽甜美。“聖光不必同情,我也不是什麽好人。當初跟李威的偶遇,其實是我苦守了兩年的蓄意。為了像你,我每天每天看你的影卡,找很多資料,想方設法去揣摩你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的心情狀態,精神狀態……就算這麽努力,其實那時候還不算模仿的很好,因為眼界所限,你在很多場合的精神狀態都是我不可能理解的。”

雲夕很安靜的傾聽著,因為她知道,裏麵的人,這些心裏話可能也無法對別人傾訴,更因為假聖光或許是很理解她的人。

“可是,足夠吸引李威了。跟我猜的一樣,他如果喜歡聖光,當然早就幻想著、渴望著完全的占有。這時候,他突然遇到像聖光的我,連氣質感覺,神情笑容,動作都很像的話,他會就那麽擦肩而過嗎?”

“可是,我想錯了的是,他太謹慎。雖然把我留在府裏,但從不敢碰我,哪怕是平日裏偶爾的觸摸,都會讓他既害怕失控,又害怕被有心人看見。想也明白,萬一傳出去了,你不原諒他怎麽辦呢?或者朝堂上的人以此做文章,也夠他受的了。”

假聖光很平靜的敘述著這些,她是死定了的人,既知悉這件事情的奧秘,又是冒充聖光之罪,可是這些心裏話,除了今天,麵對雲夕說之外,還能對誰傾訴呢?

“我模仿你,吸引他,為的是過上好日子。從知道自己像光明帝國的一位公主開始,我就在幻想你的生活,就覺得命運不公。我們如此相似,然而,你貴為公主,而我卻得在兵器店裏賣東西,每天工作的口幹舌燥,還得忍受些討厭傭兵的汙言穢語,麵對些千奇百怪,渾身散發怪味的惡心種族。你的生活是怎樣的呢?這就是我的動力……”

“……可惜,李威不碰我,那我能享受到什麽?在李威的府裏,不過是開闊了眼界,見識了他這種宇宙最強大帝國裏的權臣家裏的生活而已,可我還是下人的身份,誰都能呼來喝去的。但我沒有放棄,我相信,李威不會無止境的忍耐下去,隻要我能更像你!而在李府裏提高的眼界和見識,讓我對於過去沒有真正理解的那些,有了切身體會。我在努力,直到心之家的出現,直到王者之劍在陛下麵前擊敗李威那晚,他自覺在你麵前抬不起頭,終於沉淪在我堅持不懈的引誘之下……”

雲夕聽著她訴說的那些種種,沒有對於她的行為有任何評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就隻是靜靜的傾聽者她的訴說。

“……今天這樣的結果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努力想要的,都得到了。我體驗到了當聖光的滋味,那是宇宙中最頂尖的富貴了吧?多少一線帝國的皇帝,在聖光麵前,都隻能低著頭臉,我皺皺眉頭,他們就得提心吊膽的思索著,是哪裏招待不周,是什麽東西礙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