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簡略說了楊過的身世,又說是帶他來拜入全真派門下。丘處機道:“靖兒,你武功早已遠勝我輩,何以不自己傳他武藝?”

郭靖道:“此事容當慢慢稟告。隻是弟子今日上山,得罪了許多道兄,極是不安,謹向各位道長謝過,還望恕罪莫怪。”當將眾道誤己為敵、接連動手等情說了。馬鈺道:“若不是你及時來援,全真教不免一敗塗地。大家是自己人,甚麽賠罪、感謝的話,誰也不必提了。”

丘處機劍眉早已豎起,待掌教師兄一住口,立即說道:“誌敬主持外陣,敵友不分,當真無用。我正自奇怪,怎地外邊安下了這麽強的陣勢,竟然轉眼間就敵人衝了進來,攻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哼,原來他調動北鬥大陣去阻攔你來著。”說著須眉戟張,極是惱怒,當即呼叫兩名弟子上來,詢問何以誤認郭靖為敵。

劉誌恨一攬陸無雙細腰,陸無雙一驚,卻見劉誌恨豎起一根手指作出噓聲,雙足一點,竟是悄無聲息地抽離了重陽宮,兩人這便奔出去許遠,劉誌恨這才將她放下。

陸無雙道:“師父,我們不說一聲就走嗎?”

劉誌恨歎一息道:“我那義兄甚是熱腸,我若是不走,隻怕他一會要拉我去他那兒坐客,我如今俗事纏身,怎麽可能有時間去他那裏,能與他見上一麵過過手也就是了。”

陸無雙道:“是了,師父,你方才虛空一指是什麽功夫,我能學嗎?”

劉誌恨道:“這是我這些年參悟大理段氏六脈神劍所得的一門功夫,我方才使的是一招**寇劍,這一劍威力最大,但我這門功夫目前仍有不足,便是消耗內力太大啦,如要多使幾招便沒了力氣,你沒見我適才隻是出了一招就功力大減的麽。”

兩人邊說邊走,忽然聽到不住呼嘯之聲,竟是一批武林客在向古墓而去,劉誌恨心中大恨,知道那班賊子賊心不死,他冷哼一聲,立下殺機。他一俯身拉過無雙發力狂奔,直奔出裏許,片刻間以至山腰,轉過一排石壁。眼前是黑壓壓的一座大樹林。林外高高矮矮的站著百餘人,正是適才圍攻重陽宮那些妖邪。

霍都王子與藏僧並肩而立。霍都舉角吹奏。那藏僧左手高舉一根金色巨杵。將戴在右手手腕上的一隻金鐲不住往杵上撞去,錚錚聲響,與號角聲相互應和,要引那小龍女出來。兩人鬧了一陣,樹林中靜悄悄的始終沒半點聲響。

霍都放下號角,朗聲說道:“小王蒙古霍都,敬向小龍女恭賀芳辰。”一語甫畢,樹林人錚錚錚響了三下琴聲,似是小龍女鼓琴回答。霍都大喜,又道:“聞道龍姑娘揚言天下,今日比武招親,小王不才,特來求教,請龍姑娘不吝賜招。”猛聽得琴聲激亢,大有怒意。

眾妖邪縱然不懂音律,卻也知鼓琴者心意難平,出聲逐客。

霍都笑道:“小王家世清貴,姿貌非陋,願得良配,諒也不致辱沒。姑娘乃當世俠女,不須靦覯。”此言甫畢,但聽琴韻更轉高昂,隱隱有斥責之意。霍都向達爾巴望了一眼,那藏僧點了點頭。霍都道:“姑娘既不肯就此現身,小王隻好強請了。”說著收起號角,右手一揮,大踏步向林中走去。

忽聽一人喝道:“強得好!”聲音震人心神,一人高衝而出,直向那霍都王子撲去。

霍都王子大驚,心道:“又是他?”想也不想,一把從邊上扯過一個從人,拋向劉誌恨,自己撒開腿便跑,聰明如他已然看出,這人分明是要下殺手。

卻聽“啊”一聲慘叫,劉誌恨竟然出劍了,他每一出劍,必是大開殺戒之時,這一劍,直將那人一刃兩分。

藏僧本要撲上,但細心一想,實不是對手,便也掉頭就走。劉誌恨卻是追來,隻是這裏人也多,一些人一齊發喊,隻想著仗著人多,打上一場,誰知道隻見劍光翻飛,劉誌恨殺人便如斬瓜切菜一般,數招過去,手下盡是一無生者,群豪不由膽寒,暗道:“這真是個殺星!”紛紛奪路而逃,卻是難逃一通大殺,劉誌恨將自己輕功展至極限,旦教他追上便是一劍,有人跪下求饒,劉誌恨半點也不理,隻管一劍過去,頃刻之間,死了二三十多人,竟無一完屍。

隻是那霍都王子與藏僧武功較高,跑得快,竟是走脫了,真真是可恨。

陸無雙隻看得目瞪口呆,她自恃武功也有小成,也曾出劍殺人,但何曾見過她師父這般的出手,這滿山林中,一眾人盡皆逃命,這等情況下,劉誌恨卻是縱躍其間,劍光紛飛,連連斬殺三十多人,不可不說其武功速度之高了,更可怖的是,動手劍是一招,手下竟沒有兩招之敵,手段之狠,出手之無情,可見於一斑。

片刻後,劉誌恨提劍而返,他雖止了殺,還劍歸鞘,隻是方自殺人,他體內激**,衣角不時“缽”地揚起,全身上下,卻是沒有一絲血跡。

無雙卻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殺星。

忽聽得老遠,郭靖長聲道:“段兄弟——”

一字一頓聲音老遠的傳來,卻如在耳邊乍開。劉誌恨微微道:“不想這粗貨竟有了這般修為……”在他心裏隻當郭靖是個粗漢子,卻不想郭靖這些年來勤練不輟別的不說,單就內力而言,雖比不得劉誌恨的先天功,但全真教的內力,怎麽說也是天下正宗。

劉誌恨聽到這兒,忙拉上陸無雙的手道:“快隨我來。”當下帶著無雙,來到消息口,開啟了機關,進入了墓中。初時陸無雙還有些害怕,穴中漆黑一團,她的內功還沒到虛室生明的境界,自然害怕,卻見劉誌恨從懷中掏出了一物,卻是支精工巧做的小圓棒,棒頭鑲嵌著一顆極品夜明珠,手握棒尾,棒頭所指,光明一片,好不神奇,陸無雙“咦”了一聲,卻是劉誌恨接下來又摸了出一份地圖。

劉誌恨對比地圖道:“別怕,來抓著我的手……”當下在前帶路,兩人一前一後,這古墓中一應機關消息卻是全然難不到他二人身上。

卻是早年劉誌恨對黃藥師說了王重陽的這個去處,兩人都想瞧瞧這座古墓,便結伴來了,說找到了玉女心經,但這門武功雖有獨到之處,但一來隻能女子修習,二來也算不得真正絕學,對於見慣世間一切高深法門的武功的劉誌恨黃藥師來說,不過聊以一樂,不過,臨去之時,黃藥師倒是對這古墓產生幾分興趣,便將之地理道行和機關消息弄了個一清二楚,繪成了圖紙,交給了劉誌恨,好方便他自己一人時來探玩。卻是真正派上了用場。

隻見兩人曲曲的東繞西回,走了半晌,推開一道沉重的石門,珠光照過,隻見空空曠曠的一座大廳上並列放著五具石棺。凝神細看,見兩具石棺棺蓋已密密蓋著,另外二具的棺蓋卻隻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無屍體。

陸無雙心中打個突,不由感到害怕。

劉誌恨厲聲道:“我們習武的,我便是我命,我便是我天,你這是怕得什麽?不知道一切恐怖由自生麽?”陸無雙心中一定,不由道:“師父,我不怕啦……”

劉誌恨這才點頭道:“這就是了,這裏是林朝英前輩及其門下安睡之所,我便算了,你目下也算得是古墓弟子,怕怎的……”說著指著右邊第一具石棺道:“你的祖師婆婆睡在這裏。”指著第二具石棺道:“她的侍女,也就是古墓派第二位傳人睡在這兒……”

看著剩下的三口棺材,劉誌恨道:“這三口棺中隻怕有一隻是你師父的……”

陸無雙道:“師父你也要睡在這兒?”

劉誌恨啐道:“說什麽呢,我是說你那位莫愁師父……”

陸無雙“哦”了一聲心道:“她我可不知道,我這一身本事可是你教的,你才算得上我的師父……”卻聽劉誌恨道:“你也算她的徒子徒孫,來嗑個頭罷!”陸無雙應了一聲,她雖對李莫愁仍是不以為然,對這傳說中的林朝英卻是心裏敬重,當即過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三個頭。劉誌恨也行禮道:“武林末學劉誌恨前來拜訪,不過我這沒帶香燭的,下次吧,想來你老人家也不會介意的……”

陸無雙聽他說得有趣,不由笑出聲來。

劉誌恨回過頭來道:“莊重之所,嚴肅點。”

陸無雙小嘴抿著,卻止不住讓笑逸在嘴邊,劉誌恨一向寵她,摸著她的小腦袋道:“這個丫頭,罷了,隨我來吧。”這回,陸無雙卻是不怕了,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度步來到一間石室。無雙見這座石室形狀甚是奇特,前窄後寬,成為梯形,東邊半圓,西邊卻作三角形狀,不由道:“師父,這裏好怪啊……”

劉誌恨道:“這是王重陽鑽研武學的所在,前窄練掌,後寬使拳,東圓研劍,西角發鏢。”這話,卻是出自黃藥師之言,他順口說出,讓無雙唏噓不已。

劉誌恨一指上方道:“王重陽武功的精奧,盡在於此。”陸無雙抬頭看時,但見室頂頂石板上刻滿了諸般花紋符號,均是以利器刻成,或深或淺,殊無規則,一時之間,那能領略得出其中的奧妙?

劉誌恨拉著陸無雙的小手走到東邊,看了回圖,伸手到半圓的弧底推了幾下,一塊大石緩緩移開,現出一扇洞門。他提著珠光小棒拉著陸無雙進去。□麵又是一室,卻和先一間處處對稱,而又處處相反,乃是後窄前寬,西圓東角。楊過抬頭仰望,見室頂也是刻滿了無數符號。

劉誌恨道:“這是林朝英前輩的武功之秘。她嬴得古墓,乃是用智,若論真實功夫,確是未及王重陽。她移居古墓之後,先參透了王重陽所遺下的這些武功,更潛心苦思,創出了克製他諸般武功的法子。那就都刻在這到了這裏,不由想起自己和黃藥師遊玩至此,見到這一切,好一陣的驚歎,一女子能有這般成就,便是黃藥師也對其多看一眼。

陸無雙不由道:“那是妙極,既然如此,我學了這裏的武功,是不是就不用再學全真教的武功?”

劉誌恨惱道:“胡說八道,全真教武功博大精深,這位林前輩雖說找出了了克製全真教武功的法子,但這一作為,太過偏頗,為智者所不取,我們後人敬服她有這份才情毅力,但若說為此就視全真教的武功無用未免失之子羽,需知,再好的武功也是以人為本,天下間的武功,在被創出來之時,便注定了會有破它之法,便知道破解之法又能如何,似我這般,縱然林前輩複生過來,又能憑她這些自創武功勝我嗎?笑話!”

陸無雙道:“還不是師父你說的,這……祖師創出了王重陽武功的破解之道,既為破解之法,又怎麽會無用,若是無用,又怎麽談得上是破解之法?”

劉誌恨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比如這全真劍法七劍四十九式,林前輩能一招招破去這四十九式,但那隻是四十九式分開來的招式,這四十九式正使是一種方法,反使也是種方法,前後上下四十九式,能生出多少種變化?能是說破就能破的嗎?便是這單獨的破招就一定能破得嗎?一招劍法,可以使得快些,也可以使得慢些,這快慢之間便大有不同,招式中也可稍加變化,這一變化,就又是不同,這許多差微在這兒,此招以非原招,還怎麽來破?”

陸無雙大喜道:“師父,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招式本身,而是用招的人和對招式的駕馭程度,隻要這樣,就不怕人來破了……”

劉誌恨道:“以你目前的水平,能得出這種領悟也算得上是難得,這雖不是最好的答案,但對於你來說,盡也夠了……”

說話間,卻聽一清冷的聲音道:“尊駕何人,為何擅闖我古墓?”

一道幽光傳來,一個馬臉婆子提著一盞小燈,在她身後,如幽靈般立著一個姑娘,於黑暗中瞧不出仔細。劉誌恨卻是看清了,他隻覺心如錘擊,暗道:“這世上怎麽會有這般標致的姑娘?”那女子一臉平滑,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比之陸無雙也大不了幾歲,卻自有一股老成氣度,讓人不可輕視,一張容顏天下絕世,隻是……冷冰冰的,卻是一點表情也是沒有。

劉誌恨道:“姑娘是龍姑娘?”

那婆子道:“便是姑娘了。”

劉誌恨卻是知道這個婆子的,不由笑道:“這位想來便是孫婆婆了。”

孫婆婆一驚,道:“這位公子認得我這個老婆子?”

劉誌恨不由想到了李莫愁,苦笑道:“聽一個人說過……”

那龍姑娘淡淡道:“是我那個師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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