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到了,這天是我的審判日。

整個一天,我都在向上天祈禱。假如,我能夠繼續當一個普通人的話,我願意以後當一個服務於全人類的人,我向上帝保證。

走進副院長的辦公室時,我緊張得想吐。副院長已經正襟危坐地在辦公桌前等著我們了,他手裏拿著兩張紙,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我和馮倫的檢測報告。

我不敢問,馮倫替我們開口了:“副院長,結果出來了嗎?”

“是的,出來了。”中年男人一臉嚴峻,然後許久沒有再往下說。

“怎麽樣?”馮倫問道,嘴似乎變得很幹。

副院長停頓了許久“很不幸。”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副院長站起來朝我們走過來:“很不幸,你們倆沒資格在我們這裏申請一套住房了。”

當我聽懂他的意思時,我一下活了過來,激動地渾身顫抖:“你是說,我們……”

副院長盯著我的臉,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是的,你們沒有感染上喪屍病毒!”

噢,神哪,感謝你!真的……萬分感謝!我一輩子從沒這麽激動和感恩過。我咧著嘴站在那裏傻笑,像個傻瓜。但是管他呢,在這一刻,我願意做一個快樂的傻瓜。

副院長向我們倆喳喳眼睛,我覺得他真是個童心未泯的人。忽然間,我湧起許多感觸,對他說道:“副院長,這幾天你親自陪我們進行實踐,為我們緩解壓力。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副院長拍著我們倆的肩膀說,“好了,現在你們可以開開心心地回家了,我該說歡迎你們再來嗎?”

“如果這裏允許的話,我們還會來找你聊天的。”我笑著說,和馮倫一起向副院長揮手告別。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身輕鬆,感覺今晚的星夜和月色看起來是那麽美好。我看了下手表,才七點半,我對馮倫說:“嘿,時間還早,咱們找個地方喝兩杯慶祝一下,怎麽樣?”

馮倫淡淡笑了一下:“真難得你有雅興喝酒,可惜我現在有點喝不下去。”

他的反應出乎我意料。這是我才注意到,從剛才副院長說我們沒感染上病毒的時候,馮倫就表現得很平靜,完全不像我這樣開心。我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我們沒染上喪屍病毒,難道你不高興嗎?”

馮倫緩緩吐了口氣:“說實話,當我發現自己沒像預想那樣高興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好像我對於變成活死人這件事,並不是很在乎。”

我半開玩笑地說:“你不會覺得失落吧?難道你想變成活死人?”

“失落倒是談不上,隻是我確實沒感到特別高興。大概是我覺得變成活死人也不是什麽壞事吧。這幾天和活死人們接觸過後,我發現他們的生活狀況,有時真的比我們這些普通人還要好。他們不用奔波和忙碌、也沒有壓力和煩惱,這未嚐不是一種理想的生活狀態。”

我感到不解:“如果一個窮光蛋或者倒黴鬼或發出這樣的感慨,我也許會理解,但是像你這樣一個衣食無憂、人生順暢的公子哥,怎麽也會有這種想法?”

馮倫望著天空:“不管是皇帝還是乞丐,每個人都會有屬於他自己的煩惱,我又怎麽會例外呢?”

他說出這樣的話,讓我簡直有些不認識他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馮倫看出了我的困惑,衝我笑了笑:“好啦,我也是隨便說說而已,走吧,我同意去喝一杯!”

我們倆打車來到後海的一家酒吧,各點了一杯雞尾酒,舉杯相慶。之後去附近的步行街逛了一圈,算著到了晚自習下課的時間,我們坐車回家。

走進客廳,我看到父母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但奇怪的是,電視機是關著的,他們也沒有聊天或看書,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申請憂慮,我很明顯地感覺到在他們的上空籠罩著一層陰雲。

直覺告訴我,一定出什麽事了。

我走到父母身邊,坐下來問道:“爸、媽,怎麽了?”

媽媽扭頭望向我,她得眼圈發紅,顯然之前哭過。但現在,她努力控製著情緒:“洛晨,我們在等你回來。”

我心裏“咯噔”一聲,難道他們知道我去活死人中心的事了?他們認為我感染上了喪屍病毒?

“等我回來幹什麽?”我困惑地問道。

我們三個人走到書房,爸爸把門關攏,這種壓抑的氣氛使我感到窒息,隻有找些話來打破沉默:“哥哥呢?他在家嗎?”

“他在自己房間裏。”媽媽說。“我們要談的就是你哥哥。”

“怎麽了?”我小心的問,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

“昨天下午我陪你哥哥去醫院檢查。今天,我到醫院去拿了結果……你哥哥得的是肺癌。”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張著嘴愣住了。好一陣過後,我才問道:“怎麽會這樣?哥哥知道嗎?”

“現在還瞞著他呢。”媽媽悲哀地說,“但是,他遲早會知道的。進一步的檢查和以後的治療,他不可能意識不到這是怎麽回事。”

“本來就沒有必要瞞洛森。”爸爸低沉地說,“他已經是個大人了,他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我已經跟醫院腫瘤科的韓主任約好時間了,星期天上午,我們陪洛森一起去進行複查。”

接著,爸爸對我說:“洛晨,我們在你哥哥知道之前告訴你,是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表現出過於驚訝或難過的樣子,輕鬆一些。我們大家都要讓你哥哥相信,他的病是有救的。”

“我明白。”我胸腔裏好像堵了什麽似的,“星期天,我也跟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