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隻不過是三天,梅西就超乎想象地順利擺平了影子教團散布在山口地區的所有小隊。他現在的速度很難評估,日行千裏應該說是誇張了點,但如果通過他屁股後麵跑得騰起來的那道黃煙簡單目測一下,按現在的勢頭最少也要有個十碼才說得過去。

人在長時間從事單調運動時,往往腦筋會轉得更快些。他現在就想了很多,從遇上那位異國公主,到無意間融合了護符,再到神奇的海下仙山,他一幕幕想來,不由感慨萬千。他本來隻不過是個混在圖書館裏的書蟲,天天潛伏在故紙堆裏以營造想象中的世界為樂,天地萬物對於他來說,全部都是平麵的,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能參與進這些最神秘的傳說故事裏麵,更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異能後,居然還要強過他看過的書上所描述的任何一位史詩英雄。

也有很多時候,他會放開心神,純粹用感覺體味四周的世界。也許是出於對其它隊員的牽掛,他能感受到他們似乎還在身邊,每當閉上眼睛,都會清晰地看見有幾團溫暖的橙色光芒在遠處亮起,隨著對這種感知能力運用得越來越熟練,他幾乎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正在做什麽,懷著什麽樣的心情,這種雖未目睹而清楚明白的感受十分奇妙。同樣,他也能感受到敵人的氣息,影子教團的成員體現出來的光芒五花八門,種類不一,有的是慘碧色,有的是陰慘慘的藍色,偶然會見到藍色裏帶著幾分橙色的,卻都是些勤務人員一類的小角色。難道這就是安妮所說的心靈之力嗎?梅西無法確定,他打算完事後再向安妮請教。

這一次他選用的作戰武器非常罕見,應該算是人類有史以來最早應用於實戰的毒氣彈,說起來實在是要謝謝www。qb5200。Com那位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偽裝者,他超凡脫俗的聰明才智最終讓這一發明落到了自己人腦袋上,足可含笑九泉。

由於那些軍人的宿營和值守方法全叫梅西在圖書館裏研究過,所以他完全清楚要害部位在哪裏,通常會在對方宿營時,從防守薄弱的懸崖絕壁那一端背著埃達徒手爬上去。埃達已經習慣了,她甚至於能趴在梅西背上調配藥物,點滴不灑——對於這樣一個大規模運用化學能量的家族來說,配藥術實在隻能算是入門級學科。

到達目的地後兩個人十分默契地摸到上風頭開始施放毒粉,梅西把一包包這樣的藥品準確地投進火堆,埃達則在一邊充作觀察手,手持小型化學槍防備有暗哨意外出現。這些藥性強烈的神經毒素是從蘑菇裏提取出來的,會讓人輕度昏迷,醒來後四肢麻木,行動困難,症狀最少將持續一個月,然後將會被正常的人體功能代謝掉。

幸好上次那場差點淹死了小隊的大暴雨使山中土壤飽含水份,總是會在清晨長出些新的菌類來補充他們的藥品存量,也有很多無毒的種類最終讓梅西大飽了口福。

在讓搜索隊員早日收工回家享清福的偉大思想指引下,梅西勢如奔馬地跑了三天,讓影子教團的前線戰鬥小隊全部喪失了戰鬥力,各個隊官早晨起來一看那票口齒不清的下屬,沒來由地打心眼裏冒出一股惡寒,趕緊往回就撤。說實話,自打人類學會直立行走以來,就從沒在道上見過這麽大陣容跳僵屍的位伍,他們直挺挺地忙著趕路的樣子,讓坐在山頭喝蘑菇湯的梅西搖頭晃腦,陶醉不已,磨穿了的皮靴用繩子捆在腳上,清楚地露著幾個趾頭。

埃達守住火堆,托住下巴好奇地望著梅西,覺得這真是個有趣的人。第一眼看起來不過長著一副膽小懦弱的書生相貌,做事卻是胡鬧到了極點,經常都能想出點什麽膽大妄為的招數,這回也是如此,擺明了讓那些氣勢洶洶的強盜有苦難言。那幫人應該直到現在都沒發現他們其實是讓人給悄悄地算計了,隻要他們乖乖往回一撤,不就一舉徹底解決了小隊的後顧之憂麽?她想了想,問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追趕小姐他們?”

梅西回過頭來,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的微笑,答道:“我想有漢斯這樣的氣象專家在,沙漠裏最可怕的風暴對小隊也不會產生絲毫影響,他們將會是安全的,不要擔心。本來我的計劃是想調開一些追蹤者的注意後抓緊時間趕去下一個區域搜索一翻,可現在看這些殘兵敗將如此配合,我打算跟隨他們去敵人的總部看看,那些神棍搞出這麽奇異的精神攻擊來,總應該回贈點什麽才說得過去!”

銀麵長老與他的十二名隨待教長這幾天過得非常辛苦,他們不知是撞了什麽大運,在一個晚上通過遠程遙感抓住了對方一個高級人物邪惡的靈魂。但是這個凶魂狂暴無比,稍一放鬆就能逃脫他們的掌握,想要每天通過靈識控製獲取情報看來是不可能了,反而讓所有人都被拴在這裏不停用功。

就算是他們親自麵對了這樣的強者也無法搞明白,自己教團的信徒需經曆無數歲月的苦修才粹煉出超乎常人的精神力量,而他們又是其中精選出來的佼佼者,現在集合他們十三人之力,居然還是無法壓服的這個人,他的精神能量已經大到何種程度?——肯定是魔鬼附體,神呀,請賜與我力量,您的光輝有若神盾,您的指引仿如明燈……。祈禱喃喃不停,不知是在求援還是在壯膽。

梅西的運氣不錯,這個冒失的行動進展得非常順利。那些長老們在與安妮的較量中耗盡心力,根本無暇它顧。他特意交代每天早上打開安妮的蒙眼布看看遠處也讓兄弟們不折不扣地執行了,那些長老們感受完安妮看到的景象,以為敵人全在沙子堆裏打滾,完全沒防備有更加可怕的凶徒正在悄無聲息地接近中。

這是新的一天,對於銀麵長老幾個人來說,卻百分之百是他們的神跑去度假的一天。清晨曙光乍現時,就有傳令兵不斷地在指揮部進進出出,長老們每小時會輪得出一位來休息並處理俗務,現在輪值休息的這位止不住地想,他不如還是回去賣命的好些,無奈地看著一份又一份報告被不同的傳令兵穿梭一樣送到他手裏。

因為影子教團從未掌握任何野外通訊技術,所以他們的作戰部隊間主要還是依靠通訊兵傳遞消息。如果說一支隊伍超過二十四小時都沒有主動向通訊站派出傳令兵,則通訊站會先行送出行蹤不詳的報告,並派人尋找。要是再過二十四小時依然沒有消息,就要定性為失蹤,偽裝者小隊的下落就是在這時候開始搜尋的。

因為距離不同,讓今天同一時刻裏送達到這位教長手裏的所有報告,全部都戲劇性地記錄著一種情況——行蹤不詳、行蹤不詳,還是份行蹤不詳,他翻開桌上擺著的前線部隊名冊,發現連一支幸存下來的隊伍都沒有,想到那最壞的可能性,他腦門上禁不住冒出一片冷汗來。問題在於,這些部隊可是散布在方圓數百公裏的廣闊範圍裏,要在一兩天之內全殲意味著對方那個邪惡的家族一定早已調集好大隊人馬,布下了精密的圈套他馬上命令所有直屬衛隊快速集結,去各路方向探聽消息。

還沒等到這位可敬的長老有進一步動作,新的戰報又一次持續不斷的送到,他幾乎是出於本能不想去接,可下一位輪班的長老走出來,輕鬆飄逸風度翩翩地打開念道:“退出作戰?原因是全員中風?”兩個人的眼睛對望一下,在未來幾個小時裏,教團指揮部再次經曆了一遍那無比痛苦的過程——退出作戰?退出作戰?還是一份退出作戰?全部退出作戰?

“這山裏不知刮了場什麽樣的惡風?居然讓幾百條壯漢就這樣被集體吹掛了?”十幾個老頭子在密室裏麵麵相覷,實在想象不出發生了什麽情況。中風是什麽病?主要是因為腦部有小血管破裂出血,壓迫到腦組織造成昏迷,醒來後會有各式各樣的後遺症,通常會流口水、吐舌頭、歪鼻子、斜眼睛、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等等等等。據說現在從這裏到所有進山的路上,全站滿了一臉白癡的大頭兵,引來很多閑雜人等圍觀。

銀麵長老在第一時間就無比苦惱地四處派出人手把他們收羅回來,哪怕因此被坐實了在異國大地上組織偷渡客聯合旅行團,也總要比滿世界都散布著扛著槍的人證好掩蓋些。原因無他,所謂影子教團,其實無非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意思,所以他們一向以來的座右銘才會碰巧與黑手黨教父教育小兄弟的口頭禪完全一致——做事一定要幹淨利落,而且最好讓它看起來象個意外!!

他們私下裏靜悄悄地完成著自己要做的事,不留下絲毫證據,借此保證自己超然地位不受動搖。否則要是公然讓人知道神聖不可褻瀆的教團竟然組建出一隻武裝力量,肯定會引發各個國家當權者的清洗,二百年中不斷隱藏下來的潛伏份子,遲早會被順藤摸瓜地掃**幹淨,這世上可沒有哪個君主會容許自己身邊還有第二個人可以發號施令的。

梅西此刻就在指揮營地旁不到三百米的位置,他已經在三個小時前把埃達送到來時的那座駐軍營地門口,就讓小姑娘自己一個人去向史蒂夫好好解釋吧,他卻獨自返回這個地方把守。

那天下山後就一直跟著潰兵向前移動,敏銳地發現敵方通訊站的存在,那個工作得十二萬分投入的傳令兵一路目不斜視,騎著馬跑出一條最精確的路線來把他直接帶入指揮了大營。梅西一想反正也不太遠,不如與史蒂夫聯係一下,要是能讓那個傳說中的家族長老團知道現在的情況,也好早作點防備,於是抽空跑了一趟駐軍總部。整個過**是來去如電,就目前的實際情況看,騎馬明顯不如騎他自己。

他現在對心靈之力應用得已經非常熟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幾個頭目心底的驚慌。“那是,輸光了的感覺非常刺激腎上腺素分泌,想開點,不是有人說過打仗就得準備死,打賭就得準備輸嘛。”梅西舒服地躺在草地上想。他閉上眼睛,發現在指揮部的一個小房間裏,奇異的跳動著兩團淡黃色光團,不由十分好奇。這兩團光芒的主人坐臥不寧,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不時和門外的衛兵發生爭執,但那些長老現在根本沒空理他們,任由得這兩個人胡鬧。

幾天過去,現在已經開始有潰兵陸陸續續自己回來了,幾大教長聽見大地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忙推開窗子向遠處一望,隻見遠方的地平線盡頭塵煙四起,鋪天蓋地蹦過來一隊可稱典範的提線偶人,後世的所謂太空步應該就是根據他們的超帥表現才發明出來的。由於蘑菇粉的毒性讓膝關節麻痹,使他們隻能僵硬地直接跳進總部,仿如鬼上身一般整齊,當整個院子密密麻麻全站滿了這些倒黴的喜劇人物後,那幾個老家夥才真正發自內心地體會到什麽叫做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