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第一個跑到那一堆廢墟跟前,兩隻怪鳥早就被它們自己拽下來的大塊石頭砸得頭破血流,眼花繚亂中又被四下裏飛舞不息的煙塵迷住了視察,隻是根據著自己的動物性本能拚命撲騰著兩隻翅膀。

那些安妮家生產的登山索,是把金屬溶液融合在蜘蛛產生蛛絲的蛋白質裏所得到的,這種超強合成繩的強度是同等粗細鋼索的十至十五倍,遠遠不是兩隻怪鳥靠著它們的蠻力就可以掙斷的,結果是越纏越多、越裹越緊,拚命的掙紮不斷拉塌牆壁,帶來更多石塊當頭打下,以這速度,很快就被埋得快要挺屍了。

候爵來到現場所見到的,正好就是這麽樣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場麵。兩隻傻鳥在剛才的幾分鍾裏,已經自己把自己徹底的困死在那裏,現在隻有兩隻大頭與人無害地伸出石縫,不斷眨巴的眼睛用十萬度電力四散播發著非常楚楚的秋波,象極了準備挨宰的小雞。

梅西被埋在如山的石堆下麵,本來按人之常情來說,波卡拉奇候爵現在應該急得冒煙上火,四處呼喚,徒手扒地,把自己的手指甲都抓得裂開來……他沒有這麽做,反而抱著雙臂,皺著眉觀賞起眼前的奇景來。

梅西之前出於同情,曾摘過三枚奇樹‘窩肯托’的果實,打算保留下它們最後的一絲希望。當他們一起被掩埋時,那三枚種子居然自行向地下深深地紮去,大家都知道,種子裏所帶有的生命力量無比強大,它們足以頂開巨石,鑽透山崖,所以此時的梅西正在安安全全,從從容容地躺在嫩芽環繞著的一個花球裏,四邊的石塊被頂得象野營帳篷一樣棱立起來,檔住了上方崩塌下來的碎石。

這株怪樹不愧是存活了萬載的奇特生命,它們具有一定的智力,可以簡單地分辨善惡,所以然剛才才能在萬分危險的情況下救了梅西一命。而且這樹看來還具有一定的美學知識,現在它們把梅西打扮得就象是睡在搖籃中的乖寶寶…。

梅西此時已經進入了行功狀態,任你氣吞山河的好漢,體內沒有了支持的異力,也不過就隻是具凡胎,所以剛才雖是逃出一命,受的傷也自是不輕,現在隨著功力的慢慢恢複,條條血口也肉眼可見的止住了,身體再次隱隱發出陣陣威勢。

直到此時,候爵才算是真正鬆了口氣,轉頭又用照明石探射起對麵倒下的石壁後麵來。他的照明石為了方便攜帶,切割得比較小,所以亮度不是太強,這時候用來照亮那些幽深的孔洞比較吃力。

就是在這一片灰蒙蒙的環境下,波卡拉奇候爵卻反而覺得自己已經被耀得眼花繚亂,無法呼吸:“這是個奇跡,毫無疑問,這就是個奇跡!!”

在前方牆壁坍塌下來後顯露出來的大洞裏,有一條黑暗濕滑的山洞,在山洞的盡頭,是一座正在放射出萬丈毫光的古城,道道紅霞裏麵,那座依著山勢建起的古城,殿宇層層高聳,樓閣巍峨,飛簷鬥拱密密排列,雕梁畫棟裏又透著莊嚴肅穆,殿中殿外燈火通明,層層疊疊觀之不盡,映得金磚碧瓦格外輝煌。

洞內岩層中自打梅西一行人進來,就一直有朦朧的水霧升騰,現在兩洞打通,新鮮空氣如潮水一般向裏湧去,空氣的壓力也同樣卷得那些水霧翻翻滾滾地流進那座城裏,使燦如天河的宮殿裏香煙繚繞,透著一派難以形容的幽遠神秘,與洞天福地裏的人間仙境無異。

候爵目馳神迷之際,卻又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本是來尋一座廟,卻誤打誤撞地找到了一座城,而且,修建於如此環境下的城市,那浩大的工**要用神跡來加以形容,如此輝煌的功業,沒有誇耀於世間,卻是讓人有意密存起來,加上重重機關埋伏,掩埋在時光之河中,如今之世,那裏還有人知道世上竟然會存在著如此奇跡?

候爵雖是心誌堅定之輩,多年來的曆練又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具有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卓越氣度,現在也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那是激動的血液直衝進腦子裏的聲音,心裏隻剩下一個聲音,要他快去,快去,快快衝上前去用雙手親自撫摸到那萬年前的奇跡。

好不容易,他才壓下心裏的衝動,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手指甲都在不知不覺中掐進了掌心的肉裏。用力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麵孔後,候爵總算恢複了常態,既然梅西看起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那麽全隊就地紮營,生火造飯,等大家的體力恢複最旺盛的狀態時,好好進去參觀一下那個地方。

候爵極其講究飲食,有當代的呂巨累絲之稱,那位古代名將沒有因他的作戰英勇流芳百世,卻因一張好吃的嘴巴而光照千古,實在足以讓人為此表達深深的敬意。候爵現在尚未因他的經濟學頭腦揚眉吐氣,姑且先在美食家那一撥裏麵混著,倒也有幾分如魚得水的快樂。

洞子裏沒有可燃物,候爵發揮出他野外生存技能的終極天分,就地取材,把那兩隻動彈不得的大鳥拔了個精光,連支棱在外的大腦袋,也想法子給剃了個幹淨,鳥羽柔軟幹燥,一點就著,雖不耐焚燒,卻勝在數量眾多,很快就解決了做飯的熱源問題。

火頭有了,吃什麽呢?候爵阻止了準備打開行軍罐頭的兄弟們,順著固定好的繩索再次**過對岸去,把死在岸邊的那隻怪蟲砍下幾條腿回來,這些比人腿還粗的骨質肢體上,甲骨厚重結實,槍打不進,卻被候爵變魔術一樣,用一把帶劇齒的小工具迅速剖開兩頭,象處理螃蟹那樣,從筒子裏麵極為完整地抽出一條條晶瑩的肉絲,再隨便灑上幾撮調料,馬上在行軍鍋裏煎得吱吱冒油,香氣撲鼻。

候爵如此忙忙碌碌,其實原因有兩個,第一,他剛才犧牲了兩個手下,當時就恨不得能吃了凶手的肉為他們報仇,現在機會合適,當然要一了心願;第二,他也想借此避開埋葬兄弟們的場麵,安妮家組織結構特殊,說是兄弟,還真的是血脈相連的弟兄,那一份撕心裂肺的痛苦,要來得加倍猛烈。

作為小隊指揮,必須要對下屬喪生負全部責任,但是現在戰力超群,幾乎強大到讓他們這樣的凡人無法仰望的異能者——梅西,黛絲全部受了重傷,他的心,決不能亂,最少,現在這一刻決不能亂,因為所有人的性命,就在他的肩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