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泥沼
艾美利亞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慢慢走下台階。
楊樂跟在艾美利亞的身後。
李奧、安東尼和保羅都離開了。
淡金色的全息星圖投射在宮殿之中。
香檳色裙邊飄動在大小不一的，旋轉著的金色的小球之間。
“柯森·門尼梅克，”艾美利亞伸出手，淡金色的指甲在代表著哲爾基星球的金色小球上劃過，“是他，在操縱天網上的輿論。”
“要，壓下去嗎？”
艾美利亞轉過身，半眯著眼睛，審視著楊樂，“你也認為，帝國應該出軍嗎？你在，同情哲爾基星球上的人嗎？那些原始人？”
她微微低下頭，手指勾在楊樂的下巴上，用力，指甲掐進了下巴。
楊樂看著艾美利亞的眼睛，解釋：“陛下，我認為，主動說出這個消息，能把主動權掌握在……”
艾美利亞後退一步，放開了楊樂。
楊樂伏倒在地，渾身顫抖這。
“沒有下一次了。”
楊樂深吸了一口氣，“是！”
“萊特·達德尼昂在做什麽？”艾美利亞問。
“在格羅裏城休假，他似乎要離開狼群了。”
“羅伯特大公呢？”
“在寧靜之淵。”
“繼續監視。”
“是。”
——
黑武士戰艦上，薑離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哲爾基星球的各項數據。
代表能量晶礦的紅色光點閃動著。
整顆星球的溫度在逐漸的上升。
“大人，第六軍團的一支艦隊在1天前離開了卡馬拉星域，”一個黑武士向薑離匯報，“大約42個小時後，就會到達這裏。”
“指揮官是誰？”
“蘇曦中將。”
薑離抿了抿嘴，下令：“第一序列戰鬥飛船，環繞在跳躍點兩側。帝國的戰艦出現後，立刻攻擊。”
“是。”
“星球上的戰士，在所有能量晶礦中放置炸彈，做好撤離的準備。”
“是。”
——
哲爾基星球上，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紮著馬尾的女孩，從坍塌的房屋中走了出來，茫然的看著四周。
灰黃的霧氣，到處都是廢墟。
她看到前方一塊碎石動了一下，向前走了兩步，蹲下身，掀開石頭。
密密麻麻的，黑紅色的蟲子，爬在石頭下麵。
蟲子爬上了她的手指。
爬在手背上。
她睜大了眼睛。
“啊！”
她驚恐地尖叫了一聲，猛烈地甩著手，轉身向後跑去。
蟲子鑽進她的袖子。
她的眼睛漸漸地變成了黑紅色。
——
“帝國的軍隊馬上就會來了，”保羅看著遙望著皇宮方向的西爾莎，那裏已經變成了一個深坑，“第六軍團中將蘇曦，他將帶領一整支戰艦……”
“不用說了，保羅隊長，”西爾莎搖了搖頭，“我效忠的君王已經死了，我生存的星球，已經變得麵目全非，到處都是蟲子，我聽到了星球最深處發出的哀鳴，神明拋棄了我們。”
“西爾莎將軍，不能放棄希望，”瑪利亞勸說道，“你的子民，還在戰鬥。”
西爾莎歎了口氣，沒有接話。
——
全速行駛的帝國戰艦雷霆進入了跳躍點。
蘇曦中將站在艦橋的最前端，下達著一條條指令。
“保持速度，戰鬥準備，無序攻擊。”
雷霆戰艦從跳躍點跳出的那一瞬，戰艦身周的能量炮口打開，能量炮彈向四麵八方飛去。
環繞在跳躍點兩側的戰鬥飛船也在同一瞬，向雷霆戰艦發動了攻擊。
十多架飛船被擊落。
更多的飛船，直接向戰艦撞擊而去，爆炸。
雷霆戰艦的側翼被炸斷。
“機甲戰隊，第三戰鬥隊形，戰艦取消隱身狀態，給予機甲火力支持。”看著第一序列戰鬥飛船半數被耗盡，薑離下達了第二條命令。
“是。”
黑色的猙獰的機甲，從黑武士戰艦上飛出。
“黑武士戰艦，”蘇曦看著監控屏上的信息，命令：“雷霆機甲戰隊，迎戰。戰艦依然保持全速前進。”
機甲和機甲在太空中戰鬥著。
戰鬥一時間進入了膠合狀態。
“速度居然沒有下降，”薑離手指在控製屏上滑動了幾下，他看到航線圖上一個光點在逐漸靠近跳躍點，“所有哲爾基星球上的黑武士，撤離。射星射線，最大功率，準備。”
——
“黑武士開始撤離了？”保羅皺起了眉頭。
“不好嗎？”西爾莎問。
保羅沒有回答西爾莎的問題，而是問：“找到第12使的下落了嗎？”
索倫搖了搖頭，“還沒有。我懷疑，他可能早就離開哲爾基星球了。”
“蟲子的源頭呢？”
“也沒有找到，感染了蟲子的人數，粗略估計已經達到了30萬。”
“他是為了帕維而來的嗎？”保羅搖了搖頭，“不可能，他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這時候，保羅接到了蘇曦的通訊請求，他按了確認鍵。
通訊中，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沉。
結束通訊後，他下令說：“索倫，瑪麗亞，準備戰鬥。”
“你們也要離開了嗎？”西爾莎問。
保羅點了點頭，“海瓜子的一艘戰艦，一直隱藏在附近。我們必須要戰鬥。”
——
山邰敏行睜開眼睛，“還沒到嗎？翡翠星域。”
他看向漆黑的窗外，伸手，把武士刀拿在手中，站了起來，走出艦長室，走到艦橋上。
麻生久美看到他後，連忙迎了上去，鞠躬行禮，“敏行大人。”
山邰敏行走到戰艦的主控製台前，“還有多久？”
副艦長卡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即將進入最後一個跳躍點。”
山邰敏行低頭看著航線圖。
麻生久美看著他的表情，問：“有什麽問題嗎？”
“太久了。”
一個聯邦戰士，從感應門走入艦橋。
山邰敏行和卡薩轉過身看著他。
他行了一個禮後說：“大人，在機甲通道發現了兩副帝國的微型機甲，和一個洞，有人潛進了戰艦中。”
卡薩說：“他修改了戰艦的權限！”
“停止航行！”山邰敏行立刻命令說。
艦橋上的人忙碌了起來。
卡薩也在主控製台上操作者。
“操作，操作權限，我的權限被禁止了，我無法停下來……”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卡薩的額頭上流下。
“用我的權限。”山邰敏行說。
“是……”卡薩繼續操作者，“大人，現在擁有這台戰艦最高權限的是……”
“是誰？”
戰艦進入了最後一個跳躍點。
卡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橋本哲也，前總統橋本哲也，他的權限被重新激活了。”
山邰敏行抽出了武士刀，砍在控製台上。
電光閃爍。
“封閉艦橋，所有人保持原位，手動操作，打開能量罩，能量炮準備。”山邰敏行下令。
黑暗中，羅林斯和貝恩各自打開了一架救生艙的門，坐了進去。
——
第一序列戰鬥飛船全部湮滅在雷霆的炮火中。
保羅帶著索倫和瑪麗亞，與正在撤離的黑武士機甲纏鬥在一起。
薑離：“射星射線，發射。”
蘇曦：“幽能粒子炮，瞄準黑武士戰艦，發射。”
藍色的射線，和銀色的射線，從兩邊的戰艦飛出。
跳躍點中，一艘灰橙色的戰艦逐漸地顯露出全身。
射線匯聚。
迸裂出耀眼的，巨大的，銀色的的光，一圈一圈地向外擴散著。
整片宇宙，都似乎開始震**。
銀光隱沒在遠處無邊的黑暗中。
灰橙色的戰艦從中部斷裂開。
破裂的飛船，機甲，控製台，和求生艙……不斷地從裂縫中飄出。
“是帝國，和海瓜子的戰艦，”麻生久美走到山邰敏行身邊，“敏行大人，必須離開了，飛船已經準備好了。”
山邰敏行看著屏幕上的圖景，他看到了激烈交戰著的機甲戰士，看到了遠處的哲爾基星球，“橋本哲也為什麽還有權限？”
“他的權限信息一直存儲在戰艦的係統中，隻是被封禁了，等到下一次係統更新的時候，才會被徹底刪除，敵人利用了這個漏洞……”卡薩回答說。
“他投靠了海瓜子。”山邰敏行沉思著。
“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麻生久美再一次勸說。
“難道要，放棄戰艦嗎？”卡薩失聲道。
山邰敏行，看了一眼卡薩後，對麻生久美說：“把這個信息發出去，哲爾基星球爆發蟲潮，聯邦艦隊前往救援時，被帝國算計，遭到了帝國軍隊的刻意攻擊，證據就是，那兩架微型機甲，把它們帶上飛船，還有愛德琳。”
“可是……”卡薩猶豫了一下。
“卡薩，聯邦內部裂痕重重，民眾不信任政府，這次我頂著重重壓力出征翡翠星域，失敗的責任，你和我都無法承擔。”
“可是，是海瓜子……”
山邰敏行把手放在卡薩的肩膀上，“隻有帝國能承擔，戰爭並不可怕，戰爭能將破碎的信任重新粘起來，凝聚成力量，這就是國運。”
他加重了語氣，“王致銘總統，會支持我的決定的。”
卡薩在山邰敏行的凝視中，漸漸低下了頭。
“走吧，久美。”
——
“是聯邦的戰艦，他們，放棄了戰艦？”
“是的。”能量刀從一台黑武士機甲的胸部穿過，斬斷，保羅駕駛著冰狼一邊和蘇曦通訊，一邊向爆炸的邊緣飛去，“海瓜子設計了這一切，可是為什麽？”
“挑起戰爭。”
“什麽？”
“轉向，目標海瓜子戰艦。保羅隊長，麻煩你掩護了。”
“明白。”
——
羅林斯和貝恩的求生艙被打撈了上來。
“撤離。所有戰鬥機甲，和第二序列戰鬥飛船，無差別攻擊，保證戰艦撤離。”
說完命令後，薑離轉過身，貝恩和羅林斯走進了艦橋。
他們換上了黑色的戰鬥服。
“羅林斯隊長，貝恩。”
“洛英呢？”羅林斯打量著艦橋中的布置和人員。
“他在執行另一個任務。”薑離回答說。
“還在哲爾基星球上嗎？”
“黑武士隻會執行命令。羅林斯隊長，你離開基地太久了，希望你能盡快適應。”
羅林斯看了一眼監控屏上的戰鬥畫麵說：“我去休息了。”
看著羅林斯走出艦橋，感應門關閉，薑離歎了口氣，帶著貝恩走到主控台前。
“這裏交給你了。帶著我們的戰士，回到黑武士基地。”
“那你呢？”
“我在這裏等洛英。”
“我去等，外麵和危險。。”
薑離搖了搖頭，“對方是蘇曦，指揮過倫貝爾戰役的35歲的天才指揮官蘇曦。貝恩，把我們的戰士帶回黑武士基地。”
“好。”貝恩猶豫了一下又問：“洛英，他會，變成蟲子嗎？”
“他會活著，”薑離笑了一下，“無論是變成蟲子，還是其他什麽存在，他一定會活著。”
“保重。”
“基地見。”
——
雷霆戰艦追逐在海瓜子戰艦的身後。
薑離駕駛著飛船，開啟隱身模式，緩慢地向哲爾基星球靠攏。
哲爾基星球的溫度依然在不斷的上升。
黑紅色的霧氣蒸騰在星球的表麵。
尖刺從繭中刺出。
一條細長的，前端帶著倒刺的蟲腿伸了出來，接著是第二條腿，觸須和整個頭部。
蟲子鑽出了蟲繭。
彌漫著煙塵的，昏黃黯淡的光，從礦洞上方落下，落在黑紅色的眼睛中。
星球上的所有蟲子，和被感染的人群，同時向同一個方向湧動而去。
從天空下砸落的流彈漸漸地變少了。
西爾莎從飛船上走了下來，她跪倒在焦黑的，千瘡萬孔的土地上，雙手交握成拳，放在胸前，她閉上了眼睛，祈禱著。
在她的身後，她的戰士，也紛紛的跪下。
——
保羅站在太空中，望著哲爾基星球。
“任務失敗了。”
瑪利亞和索倫飛到了他的身後。
保羅歎了口氣，操控機甲，準備降落。
突然，他感覺到了什麽。
他舉起右手，炮口打開，瞄準，炮彈飛出。
薑離咬著牙齒，勉強的避開了能量彈。
飛船暴露在保羅三人的麵前。
“海瓜子飛船，果然，有其他的陰謀嗎？”保羅認出了飛船的型號，駕駛著機甲向前。
浮遊光子魚雷從飛船身側炮口射出，薑離取消了隱身模式，快速向前飛去。
保羅控製冰狼，靈巧地從魚雷中飛出，能量刀出現在他的手中，向前揮擊。
飛船被擊中。
船身在太空中翻轉著。
三台機甲從三個方向，將飛船圍住。
薑離努力地控製著飛船的平衡，主炮口接連不斷的向保羅發射著炮彈。
“保羅隊長，麻煩你安排哲爾基星球上的重要相關人士撤離，”蘇曦的聲音從機甲的通訊器中傳出，“我懷疑，海瓜子在星球上還有布置，保護好他們。”
“瑪麗亞，索倫，你們負責這件事。這裏交給我。”
猛然變長能量刀斬斷了炮口。
瑪麗亞和索倫點了點頭，駕駛機甲，向哲爾基星球飛去。
薑離歎了口氣，手指控製屏上快速地敲擊著。
能量刀再一次舉起。
保羅正要向下斬去的同時，一道黑紅色的光，從哲爾基星球飛出，擋住了刀。
保羅看到，黑紅色的蟲子，爬在能量刀上。
刀身光芒漲起
蟲子被光芒吞噬。
薑離趁著空隙，將速度拉到最高，然後，他向光飛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屏幕上輸入了一串坐標，按下了確認鍵，毒蛾2號從機甲通道中中拋出。
保羅猶豫了一下，正要去追毒蛾時，飛船再一次強行轉向，這一次，它沒有再逃，而是向保羅撞去。保羅側身後飛，避開。
飛船所有的炮口打開，瘋狂不計代價地攻擊著。
——
蟲子抬起了前肢。
前肢慢慢的褪去了黑紅色，變成瑩白色的，人類的手。
手抓住了陽光。
黑紅色的鱗片一點點的褪去。
金色的圓環晃動在他的胸口，泛著微光。
洛英睜開了眼睛。
瞳孔徹底的變成了黑紅色。
他看著天空，看著天空外的宇宙。身體緩緩的上升。
開啟了自動駕駛模式的毒蛾，緩緩降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駕駛艙打開。
洛英向前跨了一步，踩在土地上。
黑紅色的霧氣縈繞在他**的雙足之間。
他慢慢的走走到毒蛾2號麵前，走進了駕駛艙。
毒蛾2號，啟動！
衝出了哲爾基星球。
飛船的小半邊已經被炸毀。
蟲子向星球深處爬去。
保羅察覺到毒蛾的到來，他轉過身，冰狼與毒蛾正麵迎擊。
黑紅色的霧氣盈滿了洛英的雙眸。
鐮刀和能量刀劈砍在一起。
薑離駕駛著飛船飛在外圍。
他們毫無花哨的，凶猛的對砍了十幾次後，拉開了距離。接著，他們又對撞在一起。
毒蛾撕咬著冰狼的軀體。
黑紅色的觸手，從毒蛾的口器中伸出，一圈一圈地纏繞在冰狼的身體上。
“海瓜子的第12使徒，瓦倫的徒弟，斯特爾頓空間站唯一的幸存者，”保羅用機械手抓裂了觸手，細小的黑紅色的蟲子，爬在了冰狼的表麵，“一個，怪物。”
能量在冰狼表麵燃燒著。
蟲子化作霧氣，消散在宇宙中。
更多的觸手，從腹部的吸盤後爬出，緊緊地捆綁住了冰狼的四肢。
冰狼後背隱藏著的能量炮口打開，對著毒蛾的腹部一連開了三炮。
觸手紛紛斷裂。
毒蛾向外拋飛。
“洛英，現在撤離。”薑離駕駛機甲接近毒蛾，飛船底部的艙門打開。
力場捕捉到機甲。
藍色的射星射線，向冰狼飛去，保羅避開了射線。
飛船向跳躍點飛去。
保羅歎了口氣，轉身，向哲爾基星球飛去，“索倫，瑪麗亞，情況怎麽樣？”
瑪麗亞回答了他：“地表的溫度在極速上升。”
薑離走進機甲通道，他伸手，將閉著眼睛，坐在駕駛艙中洛英拉了出來。
他脫下外套，正要披在洛英身上的時候，幾根黑紅色的尖刺，紮進了他的左肩中。
洛英緩緩睜開了眼睛。
薑離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任傷口流著血，血染紅了襯衣和飛船的地麵，從洛英瑩白的腳背與腳趾之間流下。
“我是薑離。”
黑紅色的眼睛慢慢的找到了焦距。
瞳孔中出現了薑離的倒影。
許久。
他看到洛英嘴角向上彎了彎。
“該下令了，大統領。”
“所有炸彈，爆炸。”
薑離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黑紅色的按鈕，按下。
西爾莎的眼淚落在了地麵上。
她站了起來，再一次走上了飛船。
瑪麗亞和索倫，駕駛著機甲維持著秩序。
地麵突然震動。
巨大的熱浪掀翻了飛船。
瑪麗亞和索倫駕駛機甲，飛到了半空中。
保羅看到了哲爾基星球最後的景象——爆炸中，紅色的光芒，從星球的內核中亮起，無比的炫目，整顆星球，裂開了，變成了深紅色的星雲，射線交匯，絢爛瑰麗。
兩台機甲，從爆炸中飛出。
飛船穿過了跳躍點。
洛英抬起頭，看著薑離，“你看了，說明書。”
黑紅色的尖刺慢慢從薑離的傷口中消失。
“等待的時間太無聊了。”
“燕支淺知道了，會高興的。”
“需要一杯卡爾獸奶嗎？”
“要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