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真的不愛叨逼叨

妮可夫人閉著眼睛,深呼吸了幾下。

再次睜開眼睛後,她把盒子拿到麵前,“我答應洛英,因為,維達希望比呂克人和人類和平共處。我,虧欠他很多,但我,其實,不太了解他,”妮可拉了拉嘴角,她向窗外望去,冷風卷著泥沙撲打在窗戶上,“我和他有過一段很親密的日子,就算是那段日子裏,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就喜歡在屋子裏,擺弄那些瓶瓶罐罐。我不要孩子,他沒有反對,我要離開,他也不挽留。”

“他或許願意為你犧牲生命,但不願意為你犧牲人生。”薑離站了起來,他倒了一杯水,喝了半杯後把杯子拿在手中。

妮可夫人側頭看著薑離,“是這樣嗎?你們,都是這樣嗎?”

“我沒有見過維達,但如果是我的話,是這樣的。”

“你陪我跑到這麽偏遠的地方,是不是說明我的行動很重要?”她盯住薑離的眼睛,“我希望你告訴我,我將要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能夠讓比呂克人和人類的關係,恢複到過去的樣子?”

薑離他走到窗邊,他仰頭把杯子中的水喝幹,把杯子放在窗台上,然後轉過身,看著妮可夫人的眼睛說:“維達是洛英很重要的人。”

“海瓜子從中能得到什麽?”

“戰爭能導致世界格局變化,和勢力洗牌。”

“我不太明白,”妮可夫人拉了拉嘴角,“我一直,看不明白。”

“為什麽組織給海洛伊絲一顆翡翠星域的星球?還為她提供3年免費武力保護?”

“因為她幫你們挑動人類和異族之間的仇恨?”

“錯。我再問一個問題,為什麽洛英在一切開始之前,把你帶到索爾維亞?”

“他原本想通過我,聯係海洛伊絲……”

“錯。”

妮可夫人低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猜不到了。”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把人類和異族的摩擦和聯邦與帝國之間的戰爭纏繞在一起,不可分割。”

“有什麽用嗎?”

“這麽一來,要和平,要停戰,就需要把這兩件事都解決了,才會有新的議案,新的開始。聯邦和帝國之間的問題,有其他人負責,我這邊就負責後者,切入點就是你的行動。”

“說實話我有一點激動。這比打仗要刺激多了,”薑離解開了襯衣領口的第一顆和第二顆扣子,“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工程,它需要組織的每一個部門,每一個人,在每一個領域進行配合。”

妮可夫人也站了起來,她走到薑離麵前,仰起頭,“告訴我。”

“天賦技能對我沒什麽用。”

妮可夫人的表情凝固住了。

“讓我想想怎麽說你才能理解,”薑離雙手揉了揉下巴,“海洛伊絲的演講能有這麽大的影響是因為有組織的強力支持與配合,過去一年多,每當人類和異族之間的摩擦有變小的趨勢的時候,組織就會挑起更多的事。製造矛盾,可以這麽來,但喚起共情,彌合裂痕和創傷,則需要很多很多,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工作。”

“什麽樣工作?”

“地方政府資料室的一個默默無聞的文員,將一份報告在電子屏上打開,不經意地放在工作台上,機械裝備間的一個普通工人,某一天,他多加了5分鍾的班,和領導說起他最近遇到的事,中學教師不經意地將宣傳單落在長椅上……類似於這些。”

“有用嗎?”

“這些行動,會讓更多的人,用一種主動態度接觸到你的演講,加上你天賦技能的加成,大部分人會認同你。我們需要從第一階段順利的進展到第二階段,3個月,別忘了,第一階段我們隻有3個月的時間,隻靠你到處跑來跑去,吼的聲嘶力竭也是沒用的。”

“隻是,這樣嗎?做了這麽多工作?”

“民眾渴望和平,和平是大勢。不需要組織有任何刻意的安排,默默無聞的文員,將會拿到更重要的工作,普通工人會受到提拔,教師會得到學生的擁護,靠著這些在所有的人類控製的星域中發生著的,微小的,看似不經意的,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的行動,千萬次,上億次,慢慢的,組織一點一點的自然壯大著,組織的觸須也更深,更緊的纏繞在聯邦和帝國的根係上。這個工程是一頭沉在海麵之下的巨獸。一旦它成熟了,張開翅膀飛出海平麵,它必將勢不可擋。而另一張牌桌上,組織的籌碼會同時呈現幾何級增長。”

妮可夫人有些失神地看著薑離,“這太,太難以想象了。為什麽,和我說的這麽詳細?”

“並不詳細,甚至說的也並不精準,我隻是需要你知道,組織為此投入了多少,要從中攫取多少利益,海瓜子不是慈善組織,如果你不能做好你的部分……”薑離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你必須明白後果是什麽。”

妮可夫人覺得身體有些冷。

“我明白,你熱愛和平的意思了。”

“是嗎?”

“你夢想的和平,是用你的手,捏出來的和平,你是個瘋子。”

薑離聳了聳肩膀,“瘋子這個詞,一般都是用來形容我老大的,”他繞過妮可夫人的身體,走出了門邊,“明天是第一場,好好準備。”

說完,他走出房間,關上門。

他走到了樓外,冷風撲在他的臉上。

拿出一個打火機。

微小的火焰飄在風中。

鬆開手指,火光熄滅。

5年前,黑武士基地的醫療中心中,他掀開被子,少年躺在**,睜著眼睛。

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少年彎了彎嘴角。

“很痛嗎?”他忍不住問。

“痛,”少年這樣回答他,聲音有些嘶啞,卻不難聽,“說明,我活著。”

“我是薑離。”

“我知道。”

“洛英?”

“對。”

他看到少年的身體突然繃緊了,接著,大顆大顆的汗從他額頭滲出,流下。

嘴唇咬出了血。

他看著少年。

“我以前叫薑茴,華夏族語中有四種寫法的那個茴,”他拉了個椅子,在少年的床邊坐下,“我還參加過自己的葬禮,作為一個文職,我的死亡過程被安排的特別驚心動魄,薇薇安實在沒有編故事的天分,我覺得有點丟臉,幸好我還有個弟弟,比我可靠的多,也比我帥一點,不過我現在也有腹肌了,我一直在想,我的骨灰盒裏放的究竟是什麽,葬禮結束後,我想把盒子偷出來打開看看,但是我爸,我媽,我弟,他們一直不走,真是麻煩……”

他不知道那天他說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隻知道說了很久後,少年身體終於再一次鬆了下來,接著,進入了沉睡。